不几天就是平安夜了。
鑫泰商场里，江星远翻看着路飞扬前些天发来的短信，买好了画具。
想到那天苏眠的话，江星远有些郁闷。
如果苏眠也像徐思思一样，喜好那么鲜明就好了。
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江星远拎着画具往回走着，突然在一家店面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小东西……和她还真像啊。
转眼到了平安夜那天。
清早，徐思思把书包放到桌洞里，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一个牛皮纸袋，封得严严实实。
徐思思傻愣愣地打开：“咦？眠眠你给我的？”
苏眠凑过来一看，微微蹙眉：“我好像不太了解这些东西……”
“哦……”徐思思小心翼翼地把纸袋折叠好。
她有点忐忑，里面的画具超级贵啊，是她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了。
苏眠见徐思思脸颊绯红，已经明白了。
正要拿书，苏眠手却突然僵了一下。
这样软绵绵的触感……
她从桌洞里掏出来一只粉红色的软软的抱枕。
重点是，造型是只凶巴巴的小猪。
苏眠身边眼尖的同学立刻发现了：“哇，圣诞节礼物吗？”
声音很大，班里好多同学都听见了。
一时间，苏眠有点手足无措，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好可爱哦。”后桌姜哲甜也凑过来，伸手捏捏小猪的鼻子，软软的，很有弹性。
“你可不可以问问送礼物的人，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个，中午午休时抱着刚刚好。”
“哦，好……”苏眠悄悄捂住了小猪背面夹着的字条。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大清早的就这么闹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了多贵重的东西呢？”
苏眠的目光越过几个同学的身影，看过去，果然是李悦薇的几个朋友。
其中一个捏着尖细的嗓子，目光却不看向这边：“说什么呢，这多少都是人家的心意。不像薇薇，只能收些迪奥啊香奈儿这样的。”
众女生一听，自然纷纷把目光投向“前男友”江星远。
那个年代，大家对护肤品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大宝的阶段，香奈儿这样的外国牌子可以说是很奢侈了。都说这位爷有钱，没想到不仅有钱，还挺大方啊。
可惜江星远正埋着头睡觉，无法给吃瓜群众提供新的八卦素材。倒是旁边的顾淮安，脸色阴沉得可怕。
苏眠倒是并不想在这方面跟李悦薇计较。
毕竟她前世也是他的“前女友”，还是之一。
设身处地，她突然觉得李悦薇可怜。
李悦薇脸上显露着宽容大度：“好啦，瞎说什么呢，人家送归送，我可没收这些东西。感情就是感情，平白收对方的东西反倒玷污了。”
苏眠：“……”
给你脸你还装上瘾了是吧？
那一瞬间，苏眠决定让自己刚刚产生的怜悯喂狗。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技巧，好像她苏眠眼下收的抱枕是用金子打的一样。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收别人的礼物。不仅收，我还会回。不像你，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呢？”苏眠的眼睛直直看向李悦薇座位上的小包。
顺着苏眠的目光，已经有识货的同学看出来：“是芬迪呀，薇薇，你家真有钱。”
众所周知，李悦薇家境普通，这句话几乎是在打脸了。
李悦薇着急辩白：“不是，这个包包是假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坐实了她爱慕虚荣。
一众女生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这时，姜哲甜说道：“你们瞎想什么呢？这是徐思思和苏眠互送的圣诞礼物。她们两个一大早互相给惊喜呢。”
什么啊，大家顿时觉得很没劲。
“对了，徐思思，这个抱枕是从哪儿买的呀？摸上去好舒服，我也想买个。”这时刚刚那个对抱枕中意许久的女同学问。
“我……”突然被提到的徐思思有点懵。她哪儿知道是从哪儿买的。
“吵死了，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后排，江星远的声音寒意森森。
大魔王醒了。
几个女生连忙溜回座位。
江星远懒洋洋换了个姿势。
“你醒的倒是时候。”一旁传来顾淮安的轻笑。
“你管老子。”江星远寒凉的眸子波澜不惊。
顾淮安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低头看书。
江星远趴了会儿，也拿起笔来。
说是圣诞节，在实验班，除了早上这个小插曲，和几个同学互相送苹果外，和往日并无异常。
直到晚自习的空档，学校广播站放起了《JingleBells》，才有了一点点节日气氛。
晚自习的最后十分钟，教室里寂静无声，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苏眠整理着一天的错题。突然，教室的灯闪了两下，突然黑了。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上次出了那件事，她现在最怕黑漆漆的教室。
她的位置离窗边很近，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可怖的一幕。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回荡在脑海间，苏眠缓缓地抱住了脑袋。
教室里乱哄哄的，不知谁兴奋地喊了句：“看，下雪了。”
大家纷纷挤到窗边。
“真的诶……好漂亮。”
“上次下这么大的雪，好像还是小学的时候。”
喧嚣中，苏眠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手覆上。
“别害怕，看外面。”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江星远灼灼的眼眸。
大家都在看雪，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黑暗里，江星远望着她：“不是说要回礼吗？你要回什么？”
“诶？”苏眠一楞。她跟李悦薇瞎编的，他也当真了。
“如果没想好……那就看雪吧。”
苏眠不明所以，猛地想起她先前胡诌的那句话。
——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要什么礼物，哪怕一起看一场雪，都是好的。
她怔怔地看着外面。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簌簌落下，美得不可思议。
纯净、洁白，好像能把一切污秽覆盖一样。
她很喜欢下雪。
而这时，楼顶上突然响起教导主任的咆哮：“谁在天台放了这么大台机器？”
机器？
同学们这才注意到楼顶上有不正常的鸣噪声，音量很大，但刚刚大家都沉浸在下雪的兴奋中，没有人留神。
教室里的灯一闪，楼顶的噪音戛然而止，而窗外也不见了雪花的踪迹。
“什么情况？雪怎么停了？”
“造……雪机？”有同学小心翼翼地提到。
“不是吧？咱们学校整这个干什么？”
众说纷纭。
“靠，这老头真多事。”
听到这句小声的嘟囔，苏眠诧异地转头。
一抹红云悄悄攀上江星远的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