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苏眠定力再好，有这两座大神在后面，整节课她都如坐针毡。
所以一下课，她就拖着徐思思借口在后面看不清黑板，要求调去前排。
老刘看了看苏眠和徐思思的身高差，有些为难。调太靠前，他怕苏眠会挡住一些个子矮的同学的视线。
“要不，就跟你们前桌换一下？你去问问她们意见。”
前桌小喇叭姜哲甜对于校园八卦了如指掌，当即拍着胸脯很仗义地说没问题，内心表示可以更直观地吃瓜了很开心。
于是只剩下宿敌二人面面相觑。
江星远：“……你何苦呢？”
顾淮安：“你走还是我走？”
两人之间流动着诡异的气氛。
高三学习氛围空前紧张，但吃瓜群众依旧热情高涨。
“都说江星远转来咱班是为了李悦薇，但也没见江星远找过李悦薇啊。”
“对啊，而且他跟淮安较什么劲？”
“顾淮安不是喜欢苏眠嘛……咱们去营地那天，小雪她们亲眼看见江星远把苏眠拉走了……”
“哦……所以……原来如此……”
苏眠毫无八卦热情，自然没有听到这些话。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她不想再出岔子。怎么说，也要重新考回百人榜。
倒是李悦薇，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恨得牙痒痒。
晚间，江星远接到了远在济城艺考的路飞扬的电话。
“节奏怎么样，能适应吗？”
“还行。”江星远看看书桌上的英语完形填空，一反常态，难得的谦虚。
“远哥，听说你跟顾淮安同桌了。看不出来，你俩是真爱啊。”
江星远手里的笔一转，笑道：“听说？你消息倒灵通。不怕我明天去找你那个小间谍麻烦？”
“远哥，不是我瞧不起你，这个麻烦你随便找，就怕到最后麻烦的还是你。”隔着电话，路飞扬肆无忌惮。
“你今天就是来问候我这个的？”
“不是，老大，这不快圣诞了嘛，我这边回不去，想让你……帮忙给带个礼物。”
“……人家知道你这意思不？你这就秀恩爱秀老子头上来了？”
“知不知道无所谓啊。你记得鑫泰有家美术用品店不？我等会儿把画具的牌子和型号发你啊。”
“……你行。”
挂了电话，江星远一阵晃神，连带着眼前的一串单词都变得模糊。
他这些天待在实验班，班里一个个都像学习机器一样循规蹈矩，带得他也认真了不少。
自然，这里也没有从前艺术班的花样多。
圣诞节啊，如果不是路飞扬提醒，他都忘了。
江星远转着笔，想了想，还是把笔一扔，抽出了高二的数学课本。
前些日子，苏眠答应了帮他补英语。作为交换，他要帮她补数学。
翻看着女生清新娟秀的笔记，江星远的手突然一顿。再翻翻，他心里微微一震。
“这是我高一时候的英语笔记，你按照进度看就好了。”那天她递来本子时，心不在焉地说着。
“嗯，这是我高一时的错题本，你将就看吧。”他不满于她的敷衍，于是就也赌气这么说。
其实江星远从来不做笔记。他的高一数学早在初中学奥数时就已经通了一遍，且他在这方面天赋极佳，和苏眠当前所需要练习的层次完全不是一个水准。
所以他花了好几晚上的时间，才给她整理出一份适合她现阶段能力的“高一时候的错题本”。
但今天仔细翻了苏眠给他的这本英语笔记，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同样的，这本笔记的内容，于苏眠的英语水平而言，也太简单了……
她会记定语从句这么基础的概念吗？
纸张上的笔墨尚新，本子也没有翻过许多次的痕迹。
所以这能证明什么呢？
江星远不敢肖想太多。
可能，她只是没那么讨厌自己。
可能，她只是在尽责地做这个互补功课的任务。
但尽管这样，他已经很满足。
皎皎星光下，少年的心里悄然点起了一小簇火苗……
第二天课间，苏眠趁着四下无人，走了过来，把一个薄薄的本子放在江星远眼前。
“高一阶段的典型题做完了……还有，这是你这一周需要记的语法。”
江星远抬眼，看到苏眠眼眸中微微有些困倦的神色。
“熬夜做题了？”
“嗯，有点难。”她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不敢自作多情，更不戳破：“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这是高二阶段的。”
苏眠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封面，轻轻道了句：“谢谢。”
“你……”
“什么？”她刚要回到位子上。
江星远的眼神有点飘：“就是……昨天小罗问我，圣诞节送女孩儿什么比较合适。我想不出来，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罗文有喜欢的女孩了？”苏眠有些诧异，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嗯，说是艺考时碰到了喜欢的。”
苏眠嗤笑：“奇怪，你难道不了解女孩子的喜好吗？”
倒是奇怪，他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可很多时候还是幼稚得不行。
“我怎么知道？”江星远果然不满。
“好吧，那你说说，他喜欢的女孩什么性格？”
“嗯……脾气不太好，会骂人，爱打人，动不动就不理人了。”
“不是吧？那他喜欢她什么？”苏眠不明白了。男生感情都这么突如其来吗？
江星远坐在位子上，撑着下巴望着她。
苏眠犯难的模样也好看，眉头微微蹙着，半嗔半媚，眼底蓄着难得的温柔。
江星远神思有些恍惚。
他望着她：“不知道，反正就是……他说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骨子里了。
“这样的女生，一般礼物可能入不了眼吧。”她纤长手指轻点着下唇，“其实……”
其实，她想起了前世的圣诞节。
她就是那时候和江星远在一起的。
南方的冬天鲜少下雪，那年的平安夜，却纷纷扬扬下了好大一场雪。
江星远那时候偷偷和几个哥们儿在操场摆了一堆烟花。下晚自习时，她路过操场，迎来了满天璀璨的星河。
前世，也有人追苏眠。可大多是对于传言中的她的好奇。被拒绝后，也都是匆匆收场。
唯有他，执拗又热烈。
前世他追她时，真是轰轰烈烈，用尽了青春期里男孩子能想到的所有浪漫方法。她第一次被人这般用心对待，终于相信了他的认真。
可现在想来，她宁肯不要那满天的烟花，只要他那一刻的真心。
回忆起往事，苏眠的思绪有些飘忽不定，连说的话都不受控制起来。
“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要什么礼物，哪怕一起看一场雪，都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