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开得飞快。苏眠感觉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
“你不问去哪儿吗？”
“随便。”苏眠双手紧攀着身后的扶手架，身体离得他远远的，冷冰冰扔给他两个字。
“你这样会被摔着。”
“那你慢点。”苏眠并没打算妥协，她才不会让他的小心思得逞。
江星远不说话，却和卯着劲儿似的加快了速度。
苏眠暗暗咬紧了下唇，紧紧攥着身后的架子，骨节紧绷到发白。
江星远眼角的余光看着后视镜，握住车把的手一顿，骤然放慢了车速。
摩托车最后在一家室内旱冰场门前停下来。
苏眠抬头看看，名字挺委婉，叫“在水一方”。
“会吗？”他下车。
她探究地望着他。行，准备工作挺充分，她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所以……她当然不会了。
这人是想整她吧？
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苏眠挺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校服，气势悲壮地走进店里。
然后，她捡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花花绿绿的小彩灯四处乱晃。到了晚间，人三三两两多了起来。
她就静静坐在那儿，偶尔有几个男生看过来，她目不斜视。
江星远没有再管她。他技术很好，穿上旱冰鞋后双腿愈显修长，从场子里滑过，都能听到小女生的暗暗尖叫。
徐思思穿着旱冰鞋，挪着小碎步，一点点移动过来：“眠眠，你还好吗？”
“好啊。”她能有什么不好。
苏眠不打算学，就拉住徐思思的手，扶着她一点点练习最基础的动作。
“你这样学不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路飞扬蹿到两人身边，顺手拉过徐思思，“要学会就要敢迈步，不怕摔跟头。”
“诶，眠眠……”徐思思猝然被不认识的男生牵手，脸蛋通红。
“走，带你玩好玩的。”
“呜……”才不要，她要和眠眠在一起，不然眠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看着路飞扬识趣地拉走了电灯泡，江星远疾驰过去，稳稳地在苏眠面前停下。
他原本就比苏眠高很多，现在穿着旱冰鞋，苏眠只觉得周围的光线一暗，黑影笼罩下来。
“不敢？”他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激将法没用。”苏眠不想搭理这个人，背过身就要走。
“我教你啊。”他不死心地又滑到她面前，这次的笑倒有了几分真诚。
光线昏暗，彩色的小光圈一闪一闪的，给江星远硬朗的轮廓平添几丝生动。
周围人声喧嚣，苏眠感觉自己大脑一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当她换上旱冰鞋时，才突地清醒过来。她刚刚是疯了吧，难道她上辈子还没被这张脸骗够吗？
但江星远已经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苏眠犹豫了一下，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走得相当艰难。
“喂……”江星远喑哑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
“干嘛？”
“……老子吃不了你。”他又好气又好笑。
苏眠抬头望望四周，的确，她和他之间的行为确实在这个场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她并不想让他如愿，依旧拉着他衣袖的衣角，努力前行着，还不忘叮嘱：“你说的，以后别来找我。”
江星远一声嗤笑。
苏眠讶异地抬头。
清亮的眸子正对向他，隔得很近，女孩身上香香软软的气息都能闻到。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玩欲拒还迎这套？”比如现在。
才不是！苏眠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手。她只想离他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要有任何纠葛才好。如果不是他允诺只来叨扰她这一天，她才不会上他的车。
江星远看着苏眠羞愤地踉踉跄跄地往前滑了两步，然后，脚下一个趔趄。
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重心不稳。
但他还是伸过手，拦腰捞过她。
长长的马尾轻轻扫过江星远的脸颊，挠得他的心里痒痒的。女孩的两颊因羞愤呈现淡淡的粉色，美丽异常的眼眸沾了水雾，明晃晃地照进心里。
然后，江星远脚下娴熟地滑过半圈，顺利地摔倒了。
“哐啷”一下，动静挺大，在场的人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罗文扭过头瞅了一眼，再看看路飞扬投来目光。
“老大撩妹失败了。”
“想死啊，转过头去，转过头去。”
两人交换信号，很有默契地装瞎望天。
这边，苏眠气得说话打结：“……你，故意的吧。”
“好心想扶你，谁知道你这么重？”他扭过头去。刚刚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耳根微微发烫。
“那我真是谢谢您的好心。”苏眠咬牙切齿回道。
她两手撑着地面，奋力想要站起身。再也不要尝试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了，真是狼狈透了。
徐思思终于努力地挪动到了苏眠面前。刚刚路飞扬一直拉着她，她都到不了这边。
“眠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苏眠放弃挣扎，索性坐在角落边，解下这双害人不浅的旱冰鞋。
“我们回去吧……”徐思思一向宅，从来没到过这些地方。
“嗯，这就回去。”苏眠解下累赘，雪白的棉袜踩在地上。她懒得管干不干净了，提起鞋子，径直走向休息区。
江星远起身站定，想张口说什么，又噤了声。
苏眠拉着徐思思走开了，路飞扬和罗文一行人才凑上来。
“哈哈，远哥，这回碰上刺头了吧？”罗文不知死活地张口就来。
以前围在江星远身边那些女生，大多都乖巧温顺得像小猫一样，哪有这么不待见这位爷的？
不过也是，大美女嘛，气性总要高些。
“失败是成功之母。”罗文继续作死地拍拍江星远的肩头，表示安慰。
“咝……”江星远倒抽一声冷气。
“怎么了？”路飞扬侧过脑袋，察觉到异样。
“没事。”江星远淡淡拂开罗文的手。
妈的，肩膀砸在地上是真疼。但……少年脸上不觉浮现一抹笑意。
甘之如饴。
罗文和路飞扬看到这个荡漾的笑脸，感觉比见鬼还惊悚。
“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堵在咱们校门口？”
“那我可以再见到今天晚上这个小妹妹了？”
“啥？”在场子里孤零零溜达了一晚上的小罗目瞪口呆。
“远哥，加油。”路飞扬非常贴心地拍拍江星远的另一边肩膀。
江星远没有理会这两个哥们儿满嘴里跑火车。
苏眠亭亭玉立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句话：“苏眠，我想和你一个大学，在将来。”
别说，顾淮安这小子别的不行，眼光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