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杀言祜之
就在两人沉默着仰望星空的时刻,天空中突然红光一闪,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高高的瞭望台上。
那人坐在台面上,双腿悬空着,放荡不羁地翘着二郎腿,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唐芍站起了身,抬头向他看去。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轻焰,他依旧美得妖艳无比。
言祜之也向轻焰看去,冷淡开口:“你来迟了。”
轻焰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一只手把玩着一把扇子。
“起床迟了,”他用扇子遮住脸懒懒打了一个哈欠,“毕竟我可是习惯了睡美容觉的妖怪。”
唐芍一听这话,噗嗤笑了出来。
轻焰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勾唇一笑:“小美人,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啊!”她惊喜地叫道。
“自然记得。”轻焰从瞭望台上飞身下来,像一根羽毛似的无声地落在了甲板上,他走近唐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巧笑道,“美好的事物都会令我难以忘怀。”
唐芍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一跳,呆呆地看着眼前绝美的狐狸。
一旁的言祜之站起身来,瞬间打破了美好的气氛:“开始吧。”
唐芍猛然回神,问道:“现在就开始么?”
轻焰将扇子一合,别在腰间,飞身回到了瞭望台上。
他站在台面上,周身散发出红光。
夜风在下一秒变得猛烈,刮得桅杆上的风帆猎猎作响。唐芍被吹得一个踉跄,向一旁的围栏摔去。
言祜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这阵飓风带着红光渐渐包裹住了整艘邮轮,然后蔓延到海面上。邮轮发动机的轰鸣声顿时消失了,风帆停住了,波浪凝固了,海面倒映着的粼粼星光也不动了。
整个世界暂停了下来。
唐芍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不可思议地喃喃开口:“原来这就是时空被冻结的样子啊……”
瞭望台上的轻焰得意地抬起下巴,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感叹道:“啊!我真是太厉害了!”
“为什么我没有被冻结?”唐芍疑惑地看向他。
“小美人,给你一个机会欣赏不会消失的星空。”轻焰笑着回应。
“那他怎么也没有被冻结?”她伸手一指。
轻焰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恐龙睡衣的人正闭着眼睛慢悠悠地晃荡在楼梯上。
言祜之眼睛一眯,凶巴巴地朝轻焰看去。
“意外,这是个意外!”轻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扬手一挥,将那梦游之人放倒在地,“好了,现在除了你们俩,整片海域的时空都被冻结了。”
言祜之依旧用质疑的神色盯着他。
“我发誓!”轻焰信誓旦旦地举起三根手指来。
将这片海域的时空冻结之后,轻焰便离开了。
言祜之站在甲板上,周身渐渐泛起了蓝光。他看了唐芍一眼,提醒道:“离远点。”
唐芍连忙跑得远远的,在一个灯柱后露出了半个头来看他。
言祜之身上的蓝光更胜,皮肤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排排白色的鳞片。一声龙吟突然响起,他化身成了一条巨龙腾空而起,盘旋在邮轮之上。
白龙十分巨大,盘踞的身子将整片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他望了一眼唐芍,龙身一低,一头扎进了海里。
海水四溅,甲板顿时倾斜,唐芍连忙抱紧了灯柱。
片刻之后,海面便恢复了平静,她跑到围栏处踮脚望去,一片深蓝的海面一动不动地倒映着星空,哪里还有言祜之的半分踪影?
唐芍坐在矮凳上,百无聊赖地望着被定格的星空。
言祜之潜入海底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海面风平浪静,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既担心又无聊,一颗颗数着天上的星星。
当数到三百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楼梯处被轻焰放倒的人。她跑上前去,将那趴在地上的人翻了一个身。
借着盈盈星光,她看清了这人的脸。
嘿,这不就是那个脾气暴躁却胆小如鼠的太子爷嘛!
唐芍顿时觉得这人也太倒霉了,老是遇见妖怪。
就在她打量他的脸时,少年睫毛一动,“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唐芍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轻焰也太不靠谱了吧,他怎么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沈栎青从地上站起身,嫌弃地拍了拍睡衣上的灰尘。
“呃……”唐芍眼睛一转,连忙回答,“你梦游了,然后在这里睡着了。”
沈栎青垂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女,眼神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不就是那个妖怪吗?!”他指着她颤抖地大喊道。
唐芍站起身,无奈地说道:“我真的不是妖怪!”
看来上次被化猫吞进肚子的经历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沈栎青压根不听她的解释,连连后退。
可就在此时,两人脚下的甲板一斜,一股滔天的巨浪从海面升起,直直打向邮轮。
“小心!”唐芍神色一紧,朝沈栎青扑去。
海水像石头似的砸在甲板上,整个邮轮猛烈地晃动起来,餐厅里的桌椅板凳发出“哗啦”的乱响。船头上的一排桅杆全被砸断,纷纷落在了海面上。
幸亏海棠号还算坚固,没被这巨浪劈成两半。
唐芍护着沈栎青,却依旧被海水冲倒在地。她抬起湿漉漉的头,龇牙咧嘴地看向海面。
言祜之出海也太霸道了吧!
可待她定睛一看,涌出海面的哪里是言祜之化身的白龙,分明是一座礁石!
这座礁石十分巨大,灰黑色的石头垒在一起,就像一座岛屿。
唐芍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便看见言祜之从礁石上面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白衣,衣袂在风中翻飞。
他走到唐芍面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继而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唐芍怔怔地看着眼前修长温暖的手掌,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去触碰他的指尖。
“唐芍!住手!”
一声冷清的喝令突然传来。
少女的手在触碰到那只手的最后一瞬间,猛然缩了回去。她的眼中涌上清明的神色,忙问道:“谁在说话?”
刚刚那个声音是言祜之的,但是他分明就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地注视着她,向她伸来的手一动不动。
“这是幻觉!”言祜之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芍的大脑彻底清明了过来,她站起身,与眼前的言祜之对视。
他笑得如此温柔,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温暖。
可是言祜之真的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吗?
他几乎不笑。
唐芍的眼神一冷,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面前的少年依旧笑着,温柔地回答:“我是言祜之。”
她冷笑了一瞬,将视线移到海面上,大喊道:“言祜之,你在哪里?”
“我在礁石下面,这海妖将我困住了。”言祜之的声音在海面上响起,“你上来这礁石,它暂且被我封印住了,挖出它的心,渡灵珠碎片就在它的心脏里!”
一听这话,唐芍便是一惧。
挖、挖出海妖的心?!
她平时连鱼都不敢杀……
言祜之看破了她的胆怯,开口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只有她能救他!
这句话给了唐芍莫大的勇气。对!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将脖子上的白玉取了下来,白玉在她的手中化为了一把匕首。她双眼一闭,闪着寒光的匕首便直直刺向了面前的少年。
刀刃穿过少年的身子,他像一阵雾气似的散开了。
唐芍扑了一个空。
她惊讶地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
“这些都是幻觉,不用理会!”言祜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急切,“直接去礁石上,挖出海妖的心!”
唐芍连连点头,将匕首放回口袋里,向围栏处跑去。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了沈栎青。
只见沈栎青径直走向围栏,口中喃喃自语,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半空,眼神空洞而死寂。
糟了!看来他也被海妖蛊惑了!
“别看!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她大喊道。
沈栎青压根不理会她,他就像被勾了魂魄似的走到围栏处,然后双手一攀,一头扎进了海里。
唐芍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越过围栏一看。只见他已经恢复了意识,正在海水里拼命挣扎,吓得哇哇大哭。
唐芍连忙将甲板上的救生艇放入海中,朝他驶去。
“你不是会游泳吗?!”她明明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是在游泳的时候被化猫吞进肚子里的!
“我还没有学会!”海面上的少年哭嚎道。
就在唐芍离落水的沈栎青越来越近之际,言祜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去礁石上!挖出海妖的心!时间不够了!”
他的声音急切万分,让唐芍的动作一停。
看着就在不远处挣扎的少年,她咬了咬牙,喊道:“我马上就好!”
紧接着她快速向沈栎青驶去,而沈栎青也顾不上她是不是妖怪了,哭嚎地大喊着:“快点!快点救我!”
唐芍将救生圈扔到他面前,他像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勾住了救生圈。
“你抓紧!”她将连在救生圈上的绳子往回拉。
沈栎青顺着救生圈上的绳子,哆哆嗦嗦爬到了救生艇里。他整个人都湿透了,一把抱住唐芍,嚎啕大哭起来。
唐芍一把推开他,马不停蹄向礁石驶去。
救生艇很快便驶到了礁石旁,她将口袋里的匕首拿出,紧紧握在了手里。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礁石。
沈栎青缩在救生艇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弱弱地喊道:“喂……你就这么走了?”
唐芍回头命令道:“你好好待着别动!”
沈栎青顿时不敢说话了。
唐芍一踏上礁石,脚下便传来像是踩到大便一般的软黏感,让她的汗毛一竖。
她低头一看,原来她踩着的并不是礁石,而是一种软软的灰黑的物质,长得和礁石一模一样。
她露出嫌弃的神色,却不敢有一丝耽搁,连忙向礁石顶端爬去。
待到爬上礁石顶端,她发现最顶端端坐着一个小孩,而这个小孩有着和言祜之一模一样的脸!
虽然她喜欢看他的脸,但是也用不上出现这么多言祜之吧!
唐芍眉头一皱,握着匕首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谁?”
端坐的小孩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在星空下是淡淡的茶褐色,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言祜之的声音再次在海面上响起,这一次比前几次都响亮许多。
“他就是海妖,趁他不能动弹,赶紧挖出他的心!”
唐芍点了点头,将匕首出鞘,缓缓对准了小孩的胸口。
尖利的刀刃触碰上了他胸口的衣料,他依旧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冷静,没有半分波澜。
唐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匕首向前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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