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娘亲,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宋木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娘亲,语气里面多了些许迷惑,“爹爹欠外面的人钱了吗,刚才就是有人找上门来,要求我们做些什么吗?”
看着女儿越说越离谱,秦婉茹心里面却是更加的伤心了,她拭去了脸颊的泪水,把事情的原委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木樨。
“……”看着女儿沉默的脸,秦婉茹心里面只觉得十分不是滋味,慌乱道着歉,不曾想面前的宋木樨懂事的很,低声说了句,“娘亲,不哭,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爹爹把那钱投得太早了。”
听见了女儿这般的说丈夫,秦婉茹心下更不是滋味,她张了张口替自己的丈夫辩驳道,“这不关你爹爹的事情。”
“他也是想要赚上些利钱,”秦婉茹看着宋木樨的眼睛,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了下去,对此宋木樨并没有做多少解释,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温声说道,“娘亲,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够把这钱凑齐给人家。”
“那那个绣狮子?”秦婉茹心里面抱着的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也被宋木樨无情的浇灭,她看着面前的母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那里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限,现在绣坊被毁,压根就没有法子赶制出那些绣狮子,我们也是能够想办法把那个窟窿填上才是。”
听见了女儿这般子的分析,秦婉茹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皱着眉看着宋木樨,语气里面有些犹豫不定,“只是木樨,你说现在谁还能借给我们价钱呢?”
宋木樨轻笑出声,脸上的表情却是苦涩难言,她垂下了眸子,玩弄着手指轻声说道,“娘亲你怕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
“我们可以去周家问问。”正所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秦婉茹被这么一提,心下暗暗恼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出来,她慌乱的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意外的摸到了一手的薄汗。
看见了母亲这般的动作,宋木樨忙抓住秦婉茹的衣袖,尖声问着母亲要到哪边去,等知道母亲要前往周府,忙死缠烂打的说是要和娘亲一起去。
那秦婉茹实在是拗不过她,加上一开始的事情也确实是她提出来的法子,无奈之下只能够随着宋木樨,由她跟了上去。
外面的日头算不上暗,太阳高高悬在了半空中,空气里面氤氲着一股子暖和和的温度,倘若要是有人在这椅子上休息片刻,大抵还是会做上一个舒服的美梦,说不定还能够去南柯国享受着说不完道不尽的荣华富贵。
秦婉茹拉着宋木樨的手快步行走在青石板上,全然没有心思欣赏着旁边的竹声细细,蜻蜓低飞掠过池塘的景象。
不多时,母女两个就来到了周家,看着面前的朱门,秦婉茹心下也是有些惶恐,但是万般没有办法,她只能够上前扣响了门环。
“来了来了!”开门的是位戴着水蓝色头巾的小丫鬟,眼睛水汪汪的,还没有开口眼睛里面就带着笑,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很,“两位请问你们是来找谁啊?”
少女铃咚作响的声音抚平了秦婉茹心下的不安,她温声自报了家门,旋即就见着少女好像是只百灵鸟轻快的飞走了,说是要禀告给夫人去。
不多时,就听见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为首的正是周萍芸,今日她依旧是照昨儿个打扮,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鬓边多了两朵素白雅静的花来。
“宋夫人,你怎么来了?”原本听晚秋说的时候,就是有些诧异,现下看着面前的人她心里面更是奇怪了,但还是把人迎到了屋内,命晚秋端来了一盏茶,“不是应该忙着宴席的事情吗?”
“嗯,”秦婉茹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心下只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注意到了秦宋氏的沉默,周萍芸下意识皱了皱眉,旋即脸上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了好了,要我说宋夫人你还和我这个周家姐姐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我这个做姐姐的要是能够帮上一定会帮。”一番话说得端的是慷慨激昂,颇有些北方的豪迈来。
“这个,”秦婉茹心里面多了些许底气,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周萍芸低声说道,“还真的是有件事情想要劳烦周家姐姐。”
见着那秦婉茹吞吞吐吐迟迟不肯全盘托出,周萍芸心里面也是有点急躁,但是也没有再三催促,只是安静的听着秦婉茹的叙述。
“我想要问周家姐姐借上五百两银子。”这话才刚刚说出口,空气里面是一片沉默,周萍芸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秦婉茹,语气里面有些不可思议,“你们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秦婉茹哪里做过这等没脸没皮跑到别人家里问别人借钱的事情,现下早已经霞飞双颊,脸颊涨得通红通红的,眼睛里面不自觉的沁出了泪珠儿,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诉了周萍芸。
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周萍芸接连叹息,拉住了秦婉茹的手,“不是周家姐姐不想帮你,只是周家姐姐我也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我只能借给你一百五十两银子,其余的还需要你慢慢凑齐。”虽然说只有一百五十两但是还是让秦婉茹欢欣雀跃了,在接过晚秋递来的银子后,她忙拉着宋木樨给周萍芸慌乱的想要行礼,磕上几个响头,被周萍芸和晚秋死活拦住。两个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等到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后,晚秋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些许艳羡,“夫人可真的是大方。”
“这不是我大方,”听见了夫人这般说,晚秋的眼睛里面掠过了一丝疑惑,却见着周萍芸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气里面带上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来,“那位以后总归是要进门的,我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既然以后总归是要做一家人的何必不帮衬帮衬呢?”
“还请夫人不要怪奴婢多嘴多舌,奴婢心里面一直有件事情不明白,”周萍芸斜睨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晚秋,懒懒的答应了一声,“说。”
“既然夫人这般的大度,那么那件事情……”晚秋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周萍芸的眼睛里面似笑非笑,斜睨了一眼晚秋,“你既然夸我大度,那么我又为什么不能让这些事情都过去呢?”
晚秋看着面前容色平淡的女子,心下有些讶异,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珠子,对于她的话还是有几分不确定,低低问了一句,“夫人的意思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既然是上一辈子的恩怨,就不要牵扯到小辈身上。”晚秋心里面也是十分的了然现下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忙躬身点了点头,“是晚秋多嘴了。”
宋木樨看着行走的方向却是心里面十分的奇怪,她抬眸看着秦婉茹,“娘亲,我们这是去哪里?”
“盛家钱庄,”听见了娘亲这般子慌乱,宋木樨心里面清楚她是乱了心神,她皱着眉目光逡巡在秦宋氏怀里面的布袋上,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了一句,“娘亲,我还是觉得我们回去一趟比较好。”
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女儿居然是会说出这般的话,秦婉茹停下了脚步,眼睛里面掠过了一丝惊讶,却见着宋木樨宛如小大人一般安慰着自己,“娘亲,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回去慢慢来,要知道现下我们抱着这么多钱,实在是不安全。”
听见了小女儿这般说话确实是有几番道理,秦婉茹停下了脚步,等到她们把宴席都弄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母女两个行走在路上,到底是秋天,晚间的风卷进了衣服里面冷得人忍不住一个哆嗦。
盛家钱庄门口依旧是悬着大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灯笼在风的招呼下来回晃荡,笼纸上面的“盛”字清晰可见。
捏着契纸沉默了片刻,秦婉茹带着宋木樨走了进去。
一进去发现里面早就已经有了人迎了上来,听说那母女俩是要来取定期,那人脸上露出了些许难色。
“哥哥,这是不是不能够取呢?”看出来了他脸色为难的模样,宋木樨声音软糯的询问出声。
面前的小女孩个头才及到他腰腹,那人不得不躬下身子温声回答道,“实在是抱歉,我需要问下我上面的人,这件事情得由他来处理。”说罢,少年好像是有些害羞一般飞似的离开了。
而少年人口中说的上面的人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蓄着山羊胡,鼻梁间夹着西洋的水晶镜,手里的大烟袋好像是为了彰显出自己的身份止不住的抖索着。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母女俩,语气却是带着些许说不清的意味,“你们是来取钱的?”
“嗯,”秦婉茹慌忙点了点头并且送上了当时的契子,上面白纸红字的写清楚了所有的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