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响传到了陆素眠的耳朵里,陈将军的大嗓门听得格外清晰,约摸着时间,那白胡子郎中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推门而入的便是陈将军和那郎中,白胡子郎中手里拿着一把细细的小刀,还有一个空碗。
“陆公子,起得很早啊,还以为要叨扰你休息了。”白胡子郎中颇为敷衍地客套道,“来,把手腕伸出来。”
陆素眠听罢,乖乖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陆素眠大概知道是从手腕处放血,刚刚洗漱便好生擦洗了一番,生怕给陈含烟一点不洁之物。
“忍着点啊。”白胡子郎中随意地蹲下,拿着碗在下面接着,然后轻轻划开了手腕处的血管,血缓缓地流出来,滴答滴答的流到碗里。
喝了熬得药,毒性稍稍被压制了些,没有昨日那般痛苦了,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是是可以忍受的了。
陆素眠偏着头看着血慢慢覆盖了碗底,想着以后陈含烟的体内就有他的血的存在了,心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雀跃。
“陈将军,不知道烟烟怎么样了?”陆素眠抬起头,看着陈将军问道。
“素眠,你先担心自己吧,现在还不能让你解毒,是我们对不住你。”陈将军在郎中点头示意后,拿着白丝手绢把上面残存的血迹擦掉,替他系上,然后放回被子里。
“你好好歇着吧,等中午我叫小厮把饭给你带过来。”陈将军的眼眸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陆素眠看着他的样子,知道陈将军心里想的是什么,大约是觉得这样不人道,念及此,倒是轻轻扯了扯唇角。
陈将军和烟烟都是一样的善良,如果是自己大概不会太过忧心供血的人吧,只是一点点血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素眠目送他们出门,仰躺着,直直看着床顶,目光描摹着上头繁复的花纹。
倒是有些困倦了,不一会又沉沉睡去,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倒是,喝的汤药里大概是加了助眠的药物罢。
陈含烟感觉到了好像有人在喂她喝药,但是好像感觉和意识是分离的,再怎么在脑中想要睁开眼,可是还是徒劳。
“将军,我观小姐脉象,喝完这碗药就平缓了许多,眼皮有些微微跳动,我估计不出三四日即能醒来。”白胡子老头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陈将军拱了拱手,“多谢大夫救命之恩,小女病好,必有重谢。”
“明日开始你就照我的方子抓药,取陆素眠的稍稍没过碗底的血作引,日日煎服即可,我就不再来了,还有别处有缘人待我救命。”白胡子郎中看完病施施然即离开。
陈将军送完郎中,就回到了陈含烟的床边坐下,“烟儿啊,快些醒吧,你都把爹的头发愁白了。”
陈含烟还是一丝反应也无,陈将军眼中不免布满了伤心和失望的神色。
又坐了一会,陈将军就离开了,回到了后院习武场,拔出佩剑,舞了起来,剑剑用力,好似这般即能发泄出心中的燥郁之气。
三日过的飞快,陆素眠甚至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日养伤顺便给烟烟取血,心里倒是好像被填满了。
陈含烟今日早上感觉有些不同,以前的早上自己虽是知道,但并无能力睁开眼,但今日,陈含烟稍稍一下,眼睛便睁开了。
陈将军正在练剑便听到了丫鬟的惊呼,“将军,小姐醒了!”
陈将军把佩剑往剑鞘里一塞,便匆匆地冲到了陈含烟的房里,看着陈含烟正倚着床头坐着,几乎要老泪纵横。
“烟儿啊,你可算醒了,知不知道爹有多担心你啊。”陈将军眨眨眼压下冒出的泪花,“也怪爹,没有想到你那么在乎那个臭小子。”
陈含烟看着陈将军那副眼眶红红的样子,有些心酸但又有点好笑,实在是和他一身戎装不太搭的样子,“爹,我没事了,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陈含烟握住了陈将军的手,缓缓摩挲着陈将军手上的茧子,“爹,是我对不起你,我让你担心了。”看着陈将军眼底的青黑,“爹爹,你是不是没好好睡觉,看着脸色憔悴的。”
“你这丫头,你终日不醒,爹这心就悬而未决,现在好了,你爹我也能睡个安慰觉了。”陈将军看着眉眼带笑的陈含烟顿了顿说道,“烟儿,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是关于陆素眠的。”
“嗯?对了,他怎么样了?那日他受了好重的伤呢。”陈含烟显出一丝担忧来。
“你可知你这场大病极为凶险,那神医是开了奇药才救回的你,其中一味药比较特殊,是需要中的金蚕蛊毒之人的血做药引才可。”陈将军看了看陈含烟的脸色继续说道。
陈含烟心里有一个不太妙的猜想,但是还是继续问道,“那和陆素眠有何关系?”
“陆素眠在被鞭挞之前,便中了大皇子的金蚕蛊毒,他主动告诉的我们,足足忍到今日没有解毒,只靠着重要略压制着毒性,但终日嗜睡,所以未曾来看你。”陈将军看着陈含烟越来越难过的神色,“还有三日就能让他服下解毒之药了。”
“为何会这样,他都受了这般重的伤了,为何还要救我。”陈含烟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里砸到了陈将军的手背上,像是滚烫的热水,让陈将军仿佛受了酷刑。
“烟儿,这事爹也觉得对不起陆素眠,但是没有办法啊,只有这样才能救你。”陈将军神色间也是懊恼。
“我想去见陆素眠。”陈含烟握着陈将军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陈将军。
陈将军对着她总是心软的,“好,只是不能久留,你的身子还不能这般久居室外,何况素眠也要休息。”陈将军替她把秀发别到耳后。
刚刚起身,陈含烟感到了一阵眩晕,大约是久躺的缘故,但陈含烟见陆素眠心切,一点没有顾忌这一点点的难受,直接在陈将军的搀扶下,快步走到了陆素眠房间里。
陆素眠还没醒,但是门大概是有些缺油了,一开,就发出了吱嘎的声音,陆素眠懵懵地醒了,刚醒就看到了陈含烟逆着光从门口走过来,陈将军想着给他们两个一点空间便留在了门外。
“烟烟,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陆素眠揉了揉肉眼睛,“真的是你!烟烟,你醒了!”
“陆哥哥,你怎么这么傻啊,干嘛不解毒啊。”陈含烟哭着扑到了陆素眠的床边,但又怕压倒陆素眠只靠在了边上。
“烟烟,你没事就好,你好了我就好了。”陆素眠摸了摸陈含烟的头发,好久没碰了,真是想念,“何况,要不是我,你有怎么会遭遇危险呢。”
陈含烟抬起头,露出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其中还是含满了泪水,“陆哥哥,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嗯,好,我已经答应将军了,等好了,我就去和他参军,这样的细作的事情我实在不适合。”陆素眠含着笑看着陈含烟,替她擦干净了掉下的泪珠。
“也好,在那里爹爹还能护着你点,不是在这坏人大皇子旁就好。”陈含烟一脸的愤慨。
陆素眠不禁失笑,“烟烟还是这么可爱,好,烟烟一定要在家乖乖的。”
“对了,陆哥哥,以后别再放血了。”陈含烟特意让他仔细看了看自己,“你看我都好了。”
“别闹,大夫都说了,要喝足一副,七日才行,这才四日,我不要紧,你可不要落下病根才是,就当是入陈将军幕下的考验了。”陆素眠伸手抵住陈含烟还要说话的嘴。
“好吧,你要是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以后日日都来看你。”陈含烟只得妥协。
陈含烟看着陆素眠秀发披在枕头上,帮他捋在一起,再把被子掖好,往上一拉,视线就到了陆素眠的嘴唇处。
大约是因为虚弱,在苍白的脸的衬托下,陆素眠的唇显得格外诱人。
陈含烟没有忍住,低头俯身啄了一下陆素眠的嘴,随即脸就红透了,想要起身离开。
陆素眠没有想到陈含烟会这么做,被这个吻惊呆了,但是反应过来,就伸手搂住了陈含烟的肩膀下压,深入地交换了一个吻。
“亲完就想跑啊,小色狼。”陆素眠刮了一下陈含烟的鼻尖。
“才没有,我就是试试…….”陈含烟连耳朵尖都红了。
陆素眠看着他害羞成这样,也不打趣她了,“回去吧,很久了,多休息。”
“嗯,好,你也是。”陈含烟没敢看陆素眠的脸,匆匆就走了。
陈将军本是等在门外的,但突然有线报来报,便吩咐一会小姐出来了,扶她回房,自己去了书房。
一个黑衣人肃立在桌旁,“将军,您让我调查的五年前的陆知州贪污一案,有眉目了。”
随后黑衣人拿出了一叠书信,“我找到了其中机要,大皇子和陆知州的通信,其中提到了当年之事,将军您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