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有输。”楚越说，“因为他还没有死。”
而那些发现他，了解他的人，对他杀之而后快的人，却迟早会死。
所以他并不担心。
他有无穷无尽的时间。
但他也有一些烦心事，他无法再靠近升格者了。
自从他被发现之后，大概是为了防备他脱逃，所有的升格者的待遇都拔高了一节，全都被牢牢保护了起来，对于灵魂的检查和控制也越来越严格，他越来越难以更换身份。
眼看针对他的封锁越来越严密，他决定暂时放弃，去边境休息个几百年再回来。
他知道人的惰性，再严密的防范，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在几百年之后仍旧严密如初。
他去边境原本只是为了避祸，但他没想到能发现意外之喜。
“一个尚未被联邦发现的星球……”楚越说着，将目光移向晓晓，“和一个即将蜕变的升格者。”
晓晓叹气，不过并不怎么惊讶。
她之前听到升格者的特点时，心中便隐约有了些猜测，现在也不过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那么那个人……打算怎么做呢？”
“升格者的灵魂远比常人更为强大，也更加难以打败。”楚越说，“他上一次失败，就是因为错估了这一份强大，所以这一次他非常谨慎，也非常小心。”
“借助器械和自身灵魂的能力，他创造了一个宛如真实一般的梦境，决心在这个梦境里磨灭那个升格者的灵魂。”
“所以说，”晓晓恍惚的说道：“整个世界都是他营造出来的……幻觉？”
“或许叫梦境之海更为恰当吧。”楚越说道，“梦境里的人都是他曾经接触过，在现实中曾经存在过，甚至是亲自顶替过的人，又有强大的算法支持，才能显得那么栩栩如生。”
“但是在这个梦境中真正活着的人，其实只有两个而已。”
“在这个梦境中，他故意引导着那个人经历她最不想经历的事，让她痛苦，恐惧，愤怒，迷惑，消极，直到她忘却自己曾经的样子，放弃她自己。”
“在那个时候，他就能彻底地占有她，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他成功了吗？”
“他成功了。”楚越说，“他成功的击溃了那个人，撕碎了她的灵魂，并且吃了下去。现在，他已经顶替了那个人的身份，获得了那个人的能力和记忆，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晓晓短促的笑了一声。
“那我是什么呢？”晓晓艰难说道，“是那个已经被吃掉了的人，还是一个……虚无的幻影？”
晓晓并不傻，楚越说得这个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然明白。
可是若是故事中的那个晓晓已经死了的话，自己又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是得到晓晓一些记忆的复制体，还是被那个人嚼碎的残渣？是仅仅只是因为需要就将她提到台前的木偶，还是一个愚蠢的……局外人？
楚越怜爱的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但他很快收起了这点恍惚，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个人彻底吞噬了升格者的灵魂，得到了升格者的身份，自然要给自己造一个完美的出身。”
“有什么比一个出身偏远星球，查不到任何信息，却又是升格者，还反杀了试图猎杀自己的联邦通缉犯更合适的身份呢？”
“所以，已经进食完毕的他故意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引诱联邦警探前来追捕，然后假借升格者的身份与她接触，在顺理成章的清除掉他不需要的过去……”
“和那个人被吃剩的一些残渣。”
在突破云层之后，耀眼璀璨的星光终于出现在眼前。
封良忍不住打开了飞船周围的护盾，透过光膜看向外面的场景。
自她降落后一直笼罩在这个星球上空的空寂装置此刻悄无声息，完全没有被唤醒的意思。
虽然在晓晓拿出芯片之后就早有预感，但封良还是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她之前为什么不跑，难不成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才不是咧！她根本是被越生生的从太空中打了下来，在这个星球表面全面展开，完全覆盖的空寂装置又让她无法离开，她才只能硬着头皮去追越呀！
——结果追到自己直接被打到只剩魂体，不得不重新搞了个身体，还在未来的监察者面前那么丢脸……
封良很确信晓晓一定会成为监察者，本身升格者在联邦的地位就极为尊贵，更何况晓晓还杀了联邦一直为之头痛的s级通缉犯……光是这后一条，就已经足够她在完成必需的学业之后直接成为监察者了。
在确定自己能够回去之后，封良对待晓晓的态度陡然间恭敬了起来。
此刻见到晓晓难得的皱了眉头在看些什么，她立刻讨好的凑了过去。
“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晓晓看了她一眼，忽而说道：“你是封家的人。”
“是呀。”封良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爽快的说道：“我是封家的子嗣，虽然只是旁支罢了。”不过，她跟封家现任当家有些亲缘，不然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放进联邦巡警之中。
晓晓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那么，借助你家的势力，和我现在的身份，如果我回去之后想要抵消毁灭一颗未被开发的星球的罪责……应该也不是难事咯？”
“你还有那个空寂装置的控制权？”封良惊诧莫名，但她立即又说道：“你又有什么罪？这颗星球不是因为那名丧心病狂通缉犯拒绝被捕，拼死抵抗的时候自己启动了自毁装置才被炸成宇宙粉尘的吗？”
她这么说，倒让晓晓多看了她一眼。
“你有的时候还挺机灵的嘛，”晓晓诧异的说道，说着，她又微笑起来，“那飞船上的记录……”
“删完我给你看咯，现在没联星网，传不出去的。”
“嗯哼。”晓晓愉快的应了一声，得到了答案，她毫不犹豫的拨动了一个按钮，露出残忍的笑容，“那么，我们来看烟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