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喝粥？”袁可人沉默的看着安静吃饭的楚越，忽然语气生冷的说道：“把粥喝了。”
楚越低头看着那碗尚且冒着热气的杂菜粥，上面还零星的飘着一些碎菜叶，看起来就……挺难吃的。
啊，说起来，晓晓也给他做过粥喝。
那次的粥要比现在这碗好喝多了。
不过，自己当时的表情或许把她吓着了吧，在之后晓晓就再也没有做过粥了。
其实她不必如此，自己并不是讨厌喝粥，不过是看到粥，就会让他想起一点不愉快的回忆而已。
“你为什么不喝？”袁可人见他不动，皱眉将粥推了过去，语气更加严厉了，“快喝。”
若是五岁的楚越，自然会乖乖把粥喝下去，但现在的楚越却并不想在体验一次毒药入喉五内俱焚的痛苦，于是他端起那碗粥，把它倒在了地上。
粘稠的菜粥落到了地上，那一小块地面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袁可人勃然变色。
“母亲，”楚越在袁可人伸手抓住她之前灵活的跳开，他看着面前的袁可人，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在楚越稀少的记忆之中，袁可人对自己一向冷淡，从来没有温声细语的对自己说过什么话。但她也并没有忽视过楚越的需求，即使是生活贫寒艰难，依旧花很多钱给楚越买了纸笔，教楚越看书习字，还会教他习武。
因此，楚越一直认为母亲只是不善言辞，并非不喜自己。
直至今日。
在五岁那年，练完字背完书的他毫无防备的喝下了那碗菜粥，五脏六腑皆被毒药所伤，纵使之后成为天眷者，得天眷之力温养身躯，也足足耗费了数年才勉强恢复正常。
他能那么轻易的解开晓晓身上的毒，确实是因为他个人医术精湛，但又何尝不是因为他曾吞下过同样的毒药，并因此日夜痛苦，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数年之久？
在那些艰难痛苦的日子里，楚越一直为一件事痛苦乃至迷惑。
——为什么母亲要给他下毒？
因为他不乖吗？因为他姓楚吗？还是因为……当时的母亲已经知道他被选为了天眷者？
“不过，即使是问你，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楚越看着面前神色阴沉的袁可人，淡淡道：“毕竟……你只是我心中的幻影而已。”
就像这个幻境一样，即使看起来再真实，也不过是无聊的虚幻之物。
“不过，若是想要平和的打破这个幻境，便有必要击败你。”楚越说：“所以，虽然我已经不怎么在意原因，但多少还是有必要说这些话。”
这是他在那痛苦的日日夜夜之中，逐渐明晰的想法。
“你其实一直很恨我吧？”他说。
晓晓最终还是成功从南逸之嘴里骗到了情报，代价是失去了之前楚越大人送给她最喜欢的首饰之一。
这个幻境非常奇怪，有的时候非常真实，有的时候又清晰的让人明白这里只是个幻境。
就比如刚刚在这个环境中醒来的时候，晓晓身上就是一套标准清凉花魁装，自己身上原本的衣服首饰一点也没有。
但当周隐甲出现后，晓晓就突然摸到了他之前交给自己的坠子。而在刚刚，当她想到“能不能拿楚越大人送给自己的首饰抵账”的时候，也很自然地从身上摸出了楚越大人送给她的礼物。
或许这些东西一直都在他身上，只是若是她自己意识不到，就永远也拿不到。
“这颗珍珠成色真不错。”虽然这么说，可南逸之却随手拿起那颗据说价值三千两珍珠敲了敲，让它磕碰在红花木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捏着那颗珍珠，似笑非笑的说道：“这种东西，可不像一个信使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啊。”
“是啊，你想知道谁给我的吗？”晓晓和善的假笑着：“三千两，我给你打个九九折。”
“哈，”南逸之说道：“你学得倒快。也罢，确实是我失言了，抱歉。你想知道什么？”
晓晓沉默了一下。
她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比如南逸之为什么会在这里？跟她这具身体的原来身份有没有关系？五家之间是什么局面？
她不确定这些事南逸之知不知道，但她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南逸之还在用那颗价值千金的珍珠敲桌子。
他单手撑着额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晓晓，似乎很好奇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晓晓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说，“我想知道有关于陈家天眷的事。”
南逸之的动作停下了。
“是有关陈家天眷，还是有关陈家天眷者的事？”
“是陈家天眷的事。”晓晓说道：“我想知道，陈家的天眷者是怎么控制他们的超……天眷之力的？”
虽然晓晓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果然还是离开这里。
——周哥可是已经说过了，如果一天之内没有离开的话，自己也会变成这个幻境的背景NPC，还是没有智能的那种！
晓晓可不要！
至于她身份的过去，那个想害楚越大人的沐家坏女人，还有面前这个人的秘密……那都可以暂时无所谓！
不过，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晓晓还是耍了个心眼，她所问的问题其实是两个问题，一个是陈家的天眷究竟是如何操控的，另一个就是陈家的天眷究竟是怎样运作的。
并且，这个问题还能够管中窥豹的知道五家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才能顺利使用天眷之力，对于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晓晓而言，哪怕只是知道一些细枝末节，也是稳赚不亏。
可是，南逸之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晓晓的想象。
他一下子用双手扶住额头，叹息着说道：“……什么啊，原来我真是只是幻境之中的一个幻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