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儿子来说,嫡庶倒有所区别,毕竟和财产分配有关系嘛。”
“而所谓的庶女嫡女,都是泼出去的水,哪有什么永远比嫡女嫁的差,嫡女可以对你吆三喝五的说法?”
“生儿弄璋,生女弄瓦,以子为贵,那唐太宗嫡子否?男子尚如此,女子不一样吗?王、谢世家,家族女儿,无论嫡庶,谁敢轻视?这世道,不过拳头大的说话罢了!”
於真真歪头:“名门庶女比平民嫡女如何?此时庶女大于嫡女,这是拳头大。主母有母族撑腰,能给整个家族带来好处,此时夫需敬妻三分,给她体面,而妾无法带来这样的利益,大家长看重嫡女,忽视庶女,也是自然。”
“若情况相反,妾室能给家族更大利益,主母无用,那主家必看重庶女远甚于嫡女,你那姨娘为何能欺压于主母之上?无非是主母母族式微,百病缠身,对你爹来说没有你姨娘的利用价值大,所以你爹取你姨娘而舍主母罢了!”
“我为什么能打你毫无压力?也是因为我拳头比你大啊?”
“历史之中,有多少女子留下名姓,又有多少男子留下名姓?庶子翻身且良多,嫡庶女不过用作嫁人生子,不配建树朝政名声,生生死死,与河中水滴有何区别?”
“女儿嫁出只看父族,与外祖何干,若是外祖家显赫,他不培养他家子孙,去费尽心思给你个外嫁孙女资源?你能给他带来超过他家子孙的利益?不能就别逼逼。”
“所以你成天到晚斗来斗去,不很搞笑吗?”
於真真难得揣测了一下顾如彤的心态,她是女主前夫舔狗:“你不会真觉得顾如锦想嫁给三皇子就能嫁?不会吧不会吧?对你来说嫡女都不可及的,就算你现在天天欺负她也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不是吧,那你有多卑微啊?做梦都觉得自己不如人啊?”
於真真想了下,干脆放出最后的嘲讽:“不过不论嫡庶,她作为一个单纯的人来说确实比你强蛮多。”
“人家会做饭会中医会赚钱,哪点不比你个天天只会耍阴招的人强?”
她突然顿了一下,陷入沉思:“但是,你能在各时各地创造各种条件去搞她,摸清目前的条件和当事人的情况,人脉很足,而且性格扭曲,说不定你可以另辟蹊径,在情报审讯方面大放异彩,成为跨时代的人才。”
顾如彤哪里能明白於真真的慧眼识英雄,作为书里的一号恶毒女配,她有非常独特的优点,活在自己的世界,绝不会轻易被其他人所忽悠。
脑中铁板一块除了逆我者亡什么都没有的顾如彤被於真真一通说的头昏脑涨,只在最后听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女人讥讽于我!
她眼睛顿时赤红一片,对着於真真就扑了上去:“贱人!叫你看不起我!”
女配突然发疯,於真真十分惋惜,脑子有病的人是说服不了的。
她们脑内的逻辑已经成型了,简直和她上司一模一样嘛,人渣果然和性别没关系。
脑内闪过念头,於真真已经偏身躲过了顾如彤,然后小粗胳膊一弯,一手肘捶在顾如彤后背:“宅院肥胖拳!”
顾如彤不是这段时间吃吃喝喝体重剧的於真真的对手,弯腰一个踉跄,被於真真绊倒在地。
於真真不给她任何机会,一屁股坐在顾如彤背上。
压的底下的人不断挣扎,最后断气似的放弃了,不动了。
於真真很忧伤:“青桃,我是不是胖了?”
青桃瞅了下好像没气了的四姑娘,又看着於真真胖了两圈的脸,她镇定自若:“姑娘还是那么苗条。”
既然青桃那么说,那一定就是顾如彤太弱不禁风了,哎,这也太弱了。
月明星稀,於真真仰头看月亮在心里摇头晃脑地吟着乌鹊南飞。
她再不经意间扫一眼,就看见了降香扶着顾如锦站在不远处、
顾如锦脸色苍白,但脖子上没有血窟窿。
萧南没有出现在她身边,大约看到了这边情况,隐去了身形。
於真真看人来了就站了起来:“喏,人给你处置。”
想到原作里女主只能吃下了这个暗亏,於真真开口:“你可别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涉及到名节就不敢吭声了,你起码闹到让老太太知道。”
顾如锦嗫嚅了下唇,她似乎还没从方才的变故缓过来,脑子却已经顺着於真真的话想了。
可她说了,老太太一定会厌弃她,说她不守妇道吧?
“你不是真要讨老太太欢心吧?哪有什么好做的。”
面前的大姐姐一语道破,月光照在她面庞上,她秀美的眉挑起,整个像刚出鞘的剑:
“国公府在夺嫡上,不需要站位吗?二皇子是什么人,你清楚了,不能让两位老大人清楚?再者,不也是时候把顾如彤从你面前挪开了?”
以利动人。
顾如锦想起了於真真方才说的话,她站了一会,听了不少,她想靠亲情利益打动祖母,心里却总是晃过祖母斥责母亲的模样。
大姐姐说只要以利示人就可以了,不必伏低做小受委屈,也许,大姐姐是对的。
顾如锦轻轻点了下螓首,她发白的唇上也恢复了几丝血色。
顾如锦踟躇半晌,轻声道:“大姐姐,我觉得三房有人可能有问题……你也小心些。”
三房?於真真瞬间想起了女主是怎么中的招,三房的姑娘叫的女主过去,后来被问起说顾如彤拜托的她说想和姐姐和好,她才帮了顾如彤一把,顾如锦的意思是三房也许不无辜咯?
感觉有点费脑,於真真直接打住,她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里场地交接,於真真带着青桃走了两步,忽然,她想起什么,陡然回头看了顾如锦一眼:
“那猪头是丑的很,但也不必拿着簪子戳自己。他不重要。”
大房一行走远,降香眼睛都瞪大了:“大姑娘怎么能这么说!”
她不知道她家姑娘遭遇了什么吗?哪里就能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过!
顾如锦的眼泪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在降香的惊呼里,顾如锦抓着肩上的狐裘披风,那是萧南给她的。
夜风萧萧,她所有的难堪、恐慌,都像是快要消散一样。
“我比较重要。”
顾如锦呐呐道。
於真真在青桃惊恐的唠唠叨叨里一夜无梦,虽然起床还是萎靡不振——古代世界起太早了,平时她都是能睡到下午的。
顾如彤不见踪影,从老太太阴沉的脸色来看,多半是没了。
顾如锦脸也没白的那么厉害了,於真真很欣慰,她的点心派送不会延迟了。
今天依旧是闲逛的一天,於真真窜来窜去,游客一样,青桃被她蹦的头昏眼花,等青桃醒悟过来,大姑娘已经无影无踪了。
香烟袅袅,青桃站在鎏金铜瓦的宝殿前,茫然地喊了声:“姑娘……?”
“姑娘人呢?!”
不提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青桃,於真真此时已被人流裹挟,仿佛脱缰的野马,出了寺门。
她边走边看四周的青山绿水,怪石嶙峋,啧啧称奇,只是她结束自己的艺术家品鉴生涯时,她人已经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
我是谁我在哪?
她企图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康庄大道,结果抬头一看,丛林茂密,杳无人烟,像极了会出现贝爷的荒野。
人嘛,总会有走错路的时候,於真真安慰自己,实践证明,人不该单打独斗,就应松下问童子。
当然走上这条路是天意安排,并非人力所及,她和路痴这个词没关系谢谢。
於真真下定决心,刚要原路返回,一把明晃晃的剑就弹了出来,明光入眼,於真真遽然察觉,她往后一跳,剑差一寸就刺进了她的喉咙。
与此同时,一群黑衣人突然显形,将於真真围在了中间,目光不善。
於真真除了六个点外没有别的感想,卧槽,她怎么逛个街也能逛出刺客的?
“应贵妃是否在金石寺里?”
为首之人见於真真穿着不凡,料想是世家贵女,便凶狠问询,哪知於真真答得飞快:“南院东边往里第三间厢房。”
应该和他儿子二皇子住的差不多地吧?於真真快跪下了。
你快走吧走吧,别来杀我灭口!
首领见於真真神色自若(装的),气度不凡(装的),说起贵妃来还有丝轻蔑气息(二皇子太恶心了!),顿时收起大半疑虑,看来也是贵妃的仇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当即抱拳:“姑娘得罪了,请你留在原地,等事了之后再上山。”
此女并非习武之人,也未带侍卫下山,倒也不怕她报信。
黑衣首领带着刺客们奔赴山上,片刻便不知所踪。
於真真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她心脏都快停跳了,不是说好要全部人下山才有刺客的吗?
这群人哪冒出来的啊!
於真真还没想明白到底往山上还是山下走,陡然,一把明晃晃的剑又架到了於真真的脖颈边:
“太子在什么地方!”
一堆人故技重施,又出现了。
於真真:“……”
於真真:“南院东边往里第四间厢房。”
来人惊讶:“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於真真正气凛然:“因为我与太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该死!”
来人很感动:“不错!太子倒行逆施,罪有应得,既然你也如此憎恨太子,那么便一同前去,让你也亲眼见证太子的下场!”
不了不了我就那么一说,别拉我啊啊啊!
似乎发现了她的迟疑,黑衣人刹那目露凶光,持剑上前。
於真真危急存亡之秋,突然灵光一现,她大喊:“我是忠国公府上三姑娘!”
原作里是有一大波刺客一起来的,她要找的刺客估计也在。
“谁管你国公不国公的……”黑衣人刚嗤笑一声,猝然脸色剧变。
风吹草动,於真真只听黑衣人厉声喝道:“谁!”
自己的身体已拔地而起,只听金戈交鸣,於真真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提溜后襟飞了出去。
空中行驶后摔在草地上,於真真从头昏眼花中回神,疤脸的粗汉已立在她面前。
他声如洪钟:“顾尧老狗的女儿,你爹可在寺中?”
果然在啊,但於真真被这个问题问麻木了:“不在。”
“哼,算那老狗走运。我要你修书一封,叫你那畜生爹赴往死地,我等兄弟必要手刃仇人,给周老将军报仇!”
哪知仇人之女当场鼓起了掌:“好,好志气!奸臣得而诛之,狗东西就该死,我马上写,但我有个条件。”
粗汉没想到於真真觉悟那么高,居然要大义灭亲,于是一时怔然:“你想做甚?”
黎明就在眼前!
於真真激动地吸了口气,她搓搓小手:“事成之后,教我武功。”
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