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水
屋檐上挂着的风铃躁动着,门前悬挂的灯笼喧闹不止,直至摔在地上裂成一片,才吸引出门内正打着哈欠泛着困意的奴仆。
睡眼惺忪的奴仆还沉浸在梦境之中,只当作又是不听话的小孩用石子砸掉了门前的灯笼。
打开门,一阵风掠过,瞬间的清醒让他看清楚了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片云正飞速地朝着头顶聚拢。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也泛起层层浪花,船夫们见怪不怪的将船划往岸边,顺便互相也抱怨着夏季多雨的天气让他们不得不格外走得慢。
那几艘船舶都是从泽化府升到锦昌府当知府的慕容阳正的一众家眷。
慕容阳正的妻子柳氏书清正坐在舱子里的太师椅上翻看着诗集,听到外面丫鬟小厮们搬运东西的抱怨声便掀起帘子朝外望去。
正指挥着一众人的刘婆子眼尖的看到了柳夫人有些不悦的眼神,走过去躬身道:“夫人,天气突变,要下暴雨,这船上暂时是不能待了,待他们收拾存放好东西,就去前面的客栈里歇歇脚。”
柳夫人微微点头,接道:“那几个樟木箱子就不必搬出来了。”
刘婆子连连称是,正欲转身离开,柳夫人问道:“二小姐和王妈上岸了吗?”
“已经上岸了,带着几个丫头说是先去镇上找好落脚的去处。瞧着二小姐也开始学管家了。”
看着刘婆子满脸欣慰的表情,柳夫人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也不好在下人面前点破自己女儿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刘嬷嬷待到柳氏走后,朝着那些丫鬟说:“夫人交代下来,你们把自个的物件给收拾好,登风雨停了时候再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那就算你们自己倒霉。”下面的丫鬟都赶紧抱着手里的东西朝着下人的船舱过去。刘嬷嬷站在船舱门口时不时的用的宽大的袖子挡一挡风。
负责慕容家二小姐——慕容婉云女红、礼仪的王嬷嬷慌慌张张的从慕容婉云的船上跳了过来,被船上的水渍滑了一跤,刚好柳氏身边的大丫鬟春荣得知要下大雨之后从下船过来看到了,立马扶起王嬷嬷,拍着王嬷嬷身上的灰,说:“王嬷嬷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王嬷嬷顾不得身上被打湿的衣服,在春荣的搀扶下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王嬷嬷颤抖着声音说。春荣不知道王嬷嬷在说什么,又见王嬷嬷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走去险些和另一个丫鬟撞上,赶紧跟了过去问道:“王嬷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王嬷嬷边走边说:“小姐跌进水里了!”王嬷嬷刚刚说出口,眼泪就留了下来。
春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转眼王嬷嬷就已经走到五步开外了。春荣跑上前去拉住王嬷嬷的袖子说:“是真的?”王嬷嬷甩下春荣的手说:“我怎么会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开玩笑!”
春荣立马拉着自己王嬷嬷朝着柳氏的船舱过去
一路上遇见的丫鬟看着春荣和王嬷嬷的阴沉着脸都不敢打招呼,站在一旁等两个人路过了才敢走
到了柳氏的舱里,柳氏十分疑惑:“王嬷嬷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嬷嬷也是十分好奇,也问道:“春荣姑娘,你且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怎么你们二人都如此慌张?”
春荣说:“这件事情非得要王嬷嬷说才行。
王嬷嬷把慕容婉云是如何因为偷懒跑到船外钓鱼结果却被掉入水里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柳氏听了。
柳氏听到慕容婉云落水之后猛地站起身来说:“现在小云怎么样了?”王嬷嬷立马回答说:“小姐现在已经救了上来,水也控了出来,只是现在还没有醒转。”
柳氏让春荣去通知姨娘黄氏先把慕容良恭安置到她的船舱了,再到慕容婉云的船舱去。
黄氏本来正在屋子里逗弄着自己的儿子慕容良恭玩,听完春荣的话后让自己的丫鬟劳月抱着慕容良恭先去柳氏的船舱里,黄氏就跟着春荣去了慕容婉云的船舱里。
等黄氏到了的时候,只看见床上慕容婉云一身湿淋淋的躺在那里,看样子怕是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柳氏正站在床前,王嬷嬷摊倒在地上,刘嬷嬷手里拿着一根马鞭打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黄氏走到柳氏身后行了个礼,关切的问道:“小姐现在怎样了?”
柳氏看到是黄氏,就说:“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然后又瞪了正在受鞭打的小丫鬟说:“都是这个小丫头,让小云一个人跑出去在船边钓鱼,她还一个人在舱子里坐着不知道做什么。幸好旁边有个小厮眼疾手快把小云给捞上来了,要不然我铁定是要把她给打死!”
黄氏也看了看这个丫鬟,只见这个丫鬟面貌清秀,此刻梨花带雨更是十分的惹人可怜,她就劝道:“夫人,既然小姐没事,那等会上岸去郎中过来瞧瞧便好。这丫鬟待到小姐醒来再处理也为好,现在还是把小姐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头发给擦干,免得待会收了凉。”
柳氏想想这黄氏说的也对,就对刘嬷嬷说:“刘嬷嬷不用再打了,把这个小丫头送回她的舱子里去,等到小姐醒来再行处置。”
刘嬷嬷收起马鞭,应了声是,就扯着哭哭啼啼的丫鬟出去了。
刘嬷嬷把这个丫鬟拉到下人船上就往前一推,丫鬟就摔在了地上,一旁的人只是看着不敢上前。刘嬷嬷环视一眼后,就走了。
待到刘嬷嬷走后,一个长相俊秀的小丫鬟从一旁窜了出来:“沁水!沁水!”过去把这个小丫鬟给扶了起来,那个叫沁水的丫鬟在这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慢吞吞的进了屋子里。
到岸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起来。先前去寻客栈的两个小厮已经在岸边等着他们,另外还雇了一辆马车。
柳氏让除护送外的其他小厮都把几艘船给护好,丫鬟在舱子里守着,就带着慕容婉云、黄氏还有几个嬷嬷、丫鬟上车去了。
天上的黑云越来越厚,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低,风也越刮越大。门和窗户被风刮得吱吱响。柳氏的书被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刮到地上,正当春荣准备捡起书递给柳氏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响雷,接着雨就稀稀落落的下了起来,不一会就已经是倾盆大雨了。
在客栈吃饭结果因为大雨暂时离不开的人都看着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
柳氏到了房间之后立马吩咐丫鬟去找小二那些暖炉,顺便把慕容婉云身上的衣服给换下来拿去烘起来。柳氏坐到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慕容婉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王嬷嬷看着柳氏哭笑不得的样子,出言安慰说:“夫人放心,二小姐命好,是不会出事的!”柳氏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慕容婉云。
突然,柳氏开口说:“都怪我,道长明明说了的,小云犯水,要看管得严严的,都怪我不听!”
王嬷嬷安慰说:“这怪不到夫人,都是那些丫头的错!二小姐福大命大,这次劫难过后必定大富大贵的!
王嬷嬷知道慕容婉云是夫人唯一一个还在世的女儿了,大小姐慕容婉月就是在两年前身怀八甲的时候跌进水里一尸两命的。柳氏那个时候去找了有名的道士给慕容婉月和慕容婉云算了命,说是两位小姐皆是犯水,这辈子最好不要在水上行走,若是非得要在水上,也要看管得紧紧的。先前因为慕容婉云还小,好管一些,所以平常泛舟也没有什么事,所以就慢慢松懈了下来。结果这一松懈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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