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他们一大早来到学校先去后门车棚看了看，里面歪七扭八停了几辆自行车，估计是住校生的，角落里立着几把扫帚和一个簸箕。
车棚没和墙连在一起，秦熠看着棚顶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心想：凶手出现和消失都是在车棚，那他会不会就是从这儿翻出去的？
那堵墙在昨天太阳的暴晒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秦熠注意到浅灰色墙身离地面一米多的位置有一块黑色的刮蹭痕迹，他一下子想到了凶手身上的黑胶雨衣。
秦熠把目光转向在车棚里乱翻的王烁，身高差不多……
“老大，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脚伤好了吗？”
“好、好了。”
秦熠点点头，指着那条缝隙，“从那儿翻出去。”
“啊？”
王烁翻出去落地的时候没注意，差点踩到路过的学生身上。
“哎呦，同学，你没事吧，我没注意，不好意思啊。”
被撞到的正是尤晨，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就绕过王烁往后门走去，正好碰见秦熠从后门出来。
秦熠认出他是高鑫的班长就打了个招呼，然后一个往门里走一个往门外走，走了两步秦熠又叫住尤晨。
“同学，问你个问题，高鑫平时在班里和谁关系比较好呀？”
“齐乐。”
“那他有没有和谁关系不太好，或者说有仇呢？”
尤晨低下头，好像是在思考，“这个我不清楚，我和他……不太熟。”
“这样啊……那行，去吧，拜拜。”
“拜拜。”
很快尤晨就混在人流里消失在秦熠视线范围内。
王烁凑到秦熠身边可怜兮兮地说：“老大，你有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一种让人心驰神往的味道？”
秦熠也闻到了，所以他知道王烁话里的意思：“上次吃烧烤第二天你去医院挂了一天水，你忘了？”
“那次是我没发挥好，这次等咱们结案了再一起去呗。”
“看你表现。”
王烁听了立马进入状态，“好的，老大，你是不是觉得凶手可能是从这里进入和离开学校的？”
“嗯，墙体内侧的刮蹭痕迹上有残留物，你收集一下拿回去化验，看是不是黑胶雨衣。”
“如果是的话，那凶手就是从这里出进的。”
王烁现在他落地的点上，指了指以自己为圆心形成的扇形所覆盖的几家店铺。
“祈祷这几家店铺安了监控吧，他们的位置能够最先最直观地看到到凶手。”
秦熠和钱灵从左边开始，王烁和赵浩远从右开始去店铺里查看监控，最后在中间汇合。
后门正对面是一个小饭馆，早晨包子奶茶，中午拉面小炒，晚上啤酒烤串，经营得很全。
这家只安了店内监控，本来秦熠没报多大希望，但是看了一周内的监控发现有个男人频繁出现在店里，而且每次都坐在靠窗的位置。
秦熠问店家认不认识那个人，店家摇了摇头，他说：“这一片是旧小区，很多房子都租出去了，每天租户来来往往，生面孔很多。”
这个男人只出现在这家店，之后有几家安了室外监控，均拍摄到了男人的身影。
快到十点的时候他们汇合交流了一下信息，都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疑。
快到学生上操的时间了，秦熠和钱灵去找周玉英，王烁和赵浩远去查街角和学校正门的监控，看还有没有可疑人员。
周玉英在办公室，根据她的描述高鑫在学校不是很活跃，比起交朋友他更热衷于睡觉逃课，性格很怪但大家因为他的家境都会避免和他发生矛盾，跟他走得近的只有齐乐。
尤晨也说齐乐和高鑫关系好，赶着上操的空隙秦熠和钱灵让周玉英把齐乐叫来办公室。
齐乐刚被同桌叫醒，要不是上操他还能继续睡，看着门口的班主任，他心想：糟了，不会是昨天去网吧被发现了吧。
把齐乐带到办公室周玉英就去操场了，留下齐乐和两个不认识的人大眼瞪小眼。
“同学，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齐乐一下子醒了，好家伙，居然是警察，自己没犯错吧……
“你和高鑫平时关系怎么样？”
“我们关系挺好的。”
齐乐挠了挠头，“警官，高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熠看着他，斟酌怎么说才能让人不那么伤心，而齐乐自顾自地说：“昨天我看见你们用担架抬走……正好这两天高鑫没来……他是不是……”
“我们会抓到凶手的。”
“如果我那天拽着他去通宵就好了，也许他就不会……”
秦熠拍了拍齐乐的肩膀，“高鑫有没有和人结仇？”
“结仇……不至于吧，虽然他性格是不太好，容易和同学发生矛盾，但是我觉得远没到结仇的程度。”
尽管这样说，秦熠还是让他想了几个矛盾相对来说大一点的人记下来，同时也问了高鑫的社交账号。
齐乐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尤晨就打了声招呼，“班长，你也没去上操呀？”
“嗯，教导主任找我有事。”
“啊，又是让你修电脑吧。”
尤晨笑了笑当作默认，瞟了一眼办公室，那里面秦熠和钱灵正看着他和齐乐。
“他们找你做什么？”
齐乐想起秦熠的叮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尤晨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看着警察，尤晨想起刚才教导主任在办公室问他的话。
“尤晨啊，你们班高鑫出事了你知道吧。”
“嗯。”
“何主任说那天警察没找到高鑫的手机，你知道高鑫平时手机放哪儿吗？”
“不知道，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也许在家吧。”
“哦……他不带手机来学校吗？”
“不清楚，我和他不熟。”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嘛，作为班长和每个同学搞好关系那是必须的……”
尤晨勾了勾嘴角，压下眼里的情绪，敲响办公室的门。
“秦警官，你们找到高鑫的手机了吗？”
秦熠和钱灵对视一眼，“怎么了？”
尤晨腼腆一笑，“刚才在刘主任办公室，他问我知不知道高鑫手机在哪儿，我看他挺关心高鑫的案子，正好碰上你们了就问一下。”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
“哦，那好吧，打扰你们了，再见。
秦熠记得刘书海，勘察现场的时候他一直在高鑫尸体旁边观望，后来带着钱灵和王烁给学生做笔录去了，他问手机干嘛？
虽然有疑惑，但不能随便怀疑，毕竟是学校老师，也许只是关心案件进展，如果案子真和他有关系，那他应该会再有行动的。
根据齐乐提供的名单，秦熠和钱灵在后两节课期间对那几名学生都进行了问询，他们确实都发生过矛盾，不过这些矛盾完全没到用性命解决的地步。
钱灵查看了高鑫两个社交账号的主页，没有发现异常，只能等着周柯进去查看具体的内容了，被案子撵着他说今天中午就能赶回来。
王烁打来电话说学校正门的一家文具店也有拍摄到那名可疑男子的画面。
那家文具店在学校正门斜对面，画面上显示的男人就坐在台阶上看着校门口，而且时间刚好和后门监控的时间错开，也就是说这一周以来男人在上下学的时间段内都在学校周围观察，他在观察什么呢？
男人的身影从前两天就没有出现了，刚好是高鑫出事的那天，他会不会是凶手？从学校监控看来体形大致吻合，但是就从监控里的人几乎没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这件事来看，实在是不像这个在商家监控里刷存在感的人能干出来的。
快十二点了，他们打算先回局里一趟把这半天得到的信息整理一下。
王烁把监控视频里的男人各个角度的画面都截出来拿去做图像分析，尸检和痕检的结果都出来了，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对着报告做各种推测。
尸检报告显示高鑫的致死原因是失血过多，从附带的照片来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再加上割破手腕动脉足以致死。另外头部和背部都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其中头部击打导致其头骨凹陷，牙龈上的伤口显示牙齿是用钳子之类的工具直接向外发力拔掉的，两条手臂的骨折伤是由棍棒造成，双脚的跟腱均被利器割断，根据身上和跟腱的伤口分析凶手使用的应该是普通水果刀。
痕检报告证实了尸检报告的结论，他们从现场带回来的物品中找到了带有高鑫血液的桌腿，不过另外两样凶器没有找到，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通过这些信息秦熠基本可以还原案发当晚的场景:凶手来到天台后趁高鑫背对他或转身的时候用钝器敲击了高鑫的头部，使高鑫暂时昏迷；紧接着他把高鑫的四肢架空，击打胳膊使高鑫醒过来，之后他们可能发生了争吵导致凶手拔掉他的牙齿泄愤，期间高鑫有所挣扎所以对方割断了他的跟腱让他丧失行动能力，完全掌控高鑫后凶手就用水果刀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在这期间高鑫极有可能是清醒的；当凶手虐待的欲望得到满足后划破高鑫的动脉等待他的死亡。
这种虐杀行为会是什么人干出来的？精神病人？反社会人格？发泄压力？或者复仇？杀妻？灭子？
秦熠倾向于复仇，因为凶手行事缜密，是经过长久谋划的，绝不是一时兴起。
可是高鑫一个学生能和什么人结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