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的开始
新月十七日,多云
父亲之前跟我说,培养一个写日记的习惯能改善人丢三落四的毛病,所以我准备了这本日记本。
……
……
接下去该写点什么?还是就这样结束今天的记录?
日记的要点据说是记录当天发生的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事,但我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无聊的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经历。
刚才壁钟报时,现在是傍晚六点,晚课的时间快到了。盖奇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冥想,我要向他学习,努力修行!
今天的日记就这样,虽然我其实一点也没兴趣像盖奇那么努力,他那种努力的程度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在遇到盖奇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勤奋,每天坚持早起冥想、坚持练习剑技、认真学习各种典籍……当然,自从登上飞艇以后,我在后两项上花的时间少了很多,因为在飞艇上不适合做这些,也因为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说起来,我好像从没看到过盖奇在三餐时间以外的时间出门,也没看到有谁来拜访盖奇联络感情,除了用餐和睡觉之外,他每天唯一活动就是冥想、冥想以及冥想。
从早到晚,每时每刻。
永远坐在地板上冥想的盖奇,他的屁股不疼吗?我还是更喜欢安乐椅,或者至少在身下垫两层厚毯子。
***
新月十八日,多云
我那件黑色的外套终于回来了,是凯恩下午拿过来的,说是昨天我把它落在了他床上。
或许不该说“终于”,在凯恩敲门之前,我根本没发现我的外套少了一件;在凯恩敲门之后,我只庆幸这事不是发生在家里,不然肯定又要被母亲教育上半天。
今天十八号,我是五号从科顿港出发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在飞艇上住了十三天,也不知道还要几天才能到达学院。家里这几天还在热热闹闹的过节,我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艘飞艇上,离王国越来越远。
白橡果学院所在的密西斯半岛据说和桑坦大陆隔着一道终年肆虐风暴的德雷海峡,凡人不可飞渡,只有巫师飞艇才能突破风暴的封锁来往两地之间,但来回一趟也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飞行航程,真难以想象学院离王都到底有多远,科顿港里最远的飞艇航线也没有超过十天。虽说学院允许学徒每年回一次家,但我觉得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回去了,总不能把那么多时间全浪费在路上。
这几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过于密集的云层占领了飞艇航线附近的大片天空,除了云以外,窗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个景色。
***
新月十九日,阴转雷雨
我为什么会认为昨天的天气不好?和现在窗外昏黑一片电闪雷鸣的景象相比,只是云彩过多一些的昨天实在是个温柔无害的好天气。
据佩洛斯说,天气骤然恶劣起来的原因是飞艇正在靠近德雷海峡上空——德雷海峡终年风暴,眼下的雷雨还只是一个前兆——飞艇穿越海峡大概需要两到三天时间,之后再飞行十天将抵达学院。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去两天都会在隆隆的雷雨声里度过。
希望到时候我的耳朵还能用。
***
新月二十日,雷雨
盖奇终于同意我把窗帘拉上了,虽然这块可怜的布料既挡不住雷声也遮不住闪电,但它好歹让我不用再直面飞艇外面堪比深渊的黑暗,感觉好多了。
就像佩洛斯说的那样,这场雷雨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并且明显还会继续持续下去。雨云和雷暴共同形成一片仿佛能够吸收光亮的漆黑天幕,这片天幕偶尔会被扭曲巨大的闪电撕破,但更多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从早上开始,飞艇各处的壁灯就一直亮着,但它们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地方,微弱的亮光仿佛随时都会被轰鸣的雷声震灭。
我觉得我已经开始习惯眼下这种情况了,只要别让我看到任何窗外、门外、飞艇外的糟糕景象。不可思议的是,飞艇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也能飞得又快又稳,真是属于巫师的伟力奇迹。
而我,塞洛斯……克洛特,已经踏出了成为一名伟大巫师的第一步!
因为雷雨,也因为佩洛斯先前来通知说格瑞雅大人下令暂时关闭了飞艇上的公共休息室,我今天一整天都和盖奇呆在房间里面,连饭都是佩洛斯送过来的。幸好有佩洛斯,虽然盖奇人很好,但如果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呆在一起,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度过一整天的时间。
我觉彳
——
刚才盖奇被雷声打断冥想,找我聊了几句。
做了那么多天室友,这好像还是盖奇第一次主动找我聊天,真让人意外。
差点忘了,之前我想写的是关于佩洛斯的事。佩洛斯居然和德里克一样是一位初级骑士,这可吓了我一跳。
都是骑士,德里克是王都近卫军辉翼骑士团里受人尊敬的一员,佩洛斯却在这架巫师飞艇上承担着类似仆从一样的角色,差距实在太大了。据佩洛斯说,他选择这条不那么光明的道路是因为他有一个只有求助正式巫师才能完成的目标。至于到底是什么目标,他没有告诉我。
希望佩洛斯能一切顺利。
如果不顺利,那我也会帮他的。
迪莉娅导师说我的巫师天赋还不赖,我想我应该能成为正式巫师?
***
新月二十一日,雷雨
值得纪念的一天!我的星灵冥想法入门了!
天啊我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可以一口气绕庄园跑上十圈!!!
可惜飞艇上这两天不允许随便走动,这间小小的房间完全没办法盛放我的心情!
盖奇还在冥想,希望没有打扰到他。
盖奇三天前就掌握了属于他的冥想法,比最早入门的阿博特只晚两天,不过他不让我往外告诉别人……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瞒着这种事。等这两天过去,我会第一时间和凯恩他们分享我的快乐!
如果我的感应没错,星灵冥想法和我以前学的标准冥想法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标准冥想法通过调整魔力引动体内外的元素共振来间接增强魔力之源,而星灵冥想法则借助天外群星的力量直接壮大魔力之源,两者的性质和难度完全不同。
当然,导致这种不同的原因肯定也有一部分在于导师。学习标准冥想法的时候,我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迪莉娅导师;而格瑞雅大人,毕竟整座飞艇的安全都需要她操心,她把冥想法交给我们以后就再没有在飞艇上露过面,只有她的学徒安格拉偶尔会给我们指导。
说起来,白橡果学院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巫师组织。迪莉娅导师说过,巫师各势力所掌握的冥想法的种类和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势力的能量大小,而白橡果学院光是在飞艇上拿出来授给我们的冥想法就有五种。
五种冥想法里,除了我的星灵冥想法之外,盖奇学的是黑三角冥想法,凯恩学的是焰心冥想法;剩下两种,一种是逆轮冥想法,一种我不清楚名字,但记载它的兽皮卷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那么倒霉。
听安格拉说,格瑞雅大人是根据我们这批学徒各自的天赋来给我们传授冥想法的,不知道星灵冥想法主导的是哪个方向?我对塑能系最感兴趣,变化系也不错。迪莉娅导师曾说过,这两系是八大系巫术里较为强势、较为普遍的两系,所有巫师都有希望学习。
等新的冥想法稳定下来,我就可以开始尝试解析照明术的模型了!
***
新月二十三日,大雨
昨天没写日记,不是忘了,而是完全没有时间。
如果写的话,昨天的天气应该是大雷雨?暴雷雨?雷暴雨?总之就是那种传说故事里的深渊地狱一般的天气。当然,深渊地狱都是吟游诗人们虚构出来的地方,昨天的雷暴雨是因为飞艇进入德雷海峡深处,撞上了一群拦路的雷鸟。
雷鸟,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种跟雷电有关的魔兽。我在书上看到过,它是一种喜欢在雷雨天气里出来觅食的低级群居魔兽,攻击力平平但羽翼的防御能力十分出众,速度很快,还能一定程度上操控雷电,在某些天气下相当难缠。
不知道昨天飞艇碰上的那群雷鸟是怎么找到德雷海峡这个地方的,这里简直是最适合它们的栖息地……
我真蠢,这里大概本来就是它们的栖息地,我们才是入侵者——也不对,我们的飞艇只是路过而已。
总之,一大群雷鸟袭击了飞艇。
战斗发生的很快,我们这些学徒被要求待在各自的房间里不准出去,所以我没看到格瑞雅大人对战雷鸟群的情形。不过,我在窗边目睹了好几只雷鸟被火球击中后下坠的样子。这种体型娇小的鸟类有着和它们外表截然相反的凶狠脾气,除非正好被火球击中脖颈、下腹这样的要害,不然它们被击退了也会马上飞起来,几乎一刻不停的冲击飞艇。断断续续的有好几道雷被它们引动,打在我这边附近的飞艇外壁上。
有防护阵法在,雷电伤害不到飞艇,只是溅起一片片电光火光。飘忽的红色火星和迅捷的白色电光交杂在一起,奇异又壮丽,美妙惊人!
飞艇在战斗中途有点颠簸,不过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我的手臂撞在窗框上青了一大块,盖奇也摔了一跤,房间里好多东西被颠的乱糟糟的。脱离战斗以后,我和盖奇花了不少时间才把房间恢复原样。盖奇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是个好手,比我厉害多了。
听说格瑞雅大人抓了几只雷鸟当做战利品,我真想去近距离的看看,可惜哈勒尔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去找大人。哈勒尔是最受格瑞雅大人看重的学徒,他不愿意站出来,没人敢到楼上去打扰格瑞雅大人。
从昨天遇袭到现在,我一直激动得没睡着,希望今晚能有个好梦。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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