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圣天说到做到,把言谈带去了酒吧,甚至亲自领着言谈参观了一圈。
整个过程中,秦冽一直不声不响地跟着,充当人形监视器。期间他不忘默默思考着,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怪异得不行。
尤其是楚圣天对言谈的态度,未免也太过热情了点,这也太反常了。
过后他一定要找个时间问清楚。
正想着,忽闻楚圣天对言谈说:“这里都看过了,我带你去后院看看吧,那里是不对人公开的。”
秦冽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你别太过分了啊。”
楚圣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领着言谈就往里走。
秦冽跟随着他们进了后院,眼看着两人就要进屋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手拦在了门口,愣是不让人进去。
言谈尴尬地看了楚圣天一眼。
楚圣天也很无奈,“阿冽,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丢人吗?”
秦冽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进去的,除非她从我身上跨过去。”
三人正僵持不下,言谈忽而计上心来,抬步走到秦冽跟前。秦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按兵不动。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接着,言谈试探着向前走了一小步。
一步。
又一步。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秦冽最终忍不住下意识地退了一脚。
秦冽尴尬不已,可仍犟着不动,不肯退让。
从上至下打量了秦冽一番,言谈好整以暇地道:“你张着手,是在跟我索抱吗?”
“没看出来我在拦你吗?你少自作多情了。”
言谈对秦冽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抬起了手:“你再不让开,我就抱你了。”
“反正你这个姿势也很方便。”
听了言谈的话,秦冽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天南地北都颠倒了。
“我抱了哦。”言谈一边提示,一边更加上前。
悚然间,秦冽已经条件反射地往后跳出一米多远。
言谈左右拍了拍手,仿佛大功告成一般,边说边走了进去。“哥哥,你还真纯情。”
纯情?
这个词像一只猖狂的鹰隼,不停地在秦冽心头盘旋着。
他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言谈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偏移到了另一处。
他顺着望过去,只见不远的沙发上探出两只脑袋,见到有人看过来,那两人齐刷刷地对着自己和言谈轻轻招呼了一声:“嗨。”
“……”
“嫂子好。”那边沙发的黄毛雄浑地叫了一声,随后迅速跳起,跑到言谈跟前嘻嘻地伸出手:“我叫岑少翎。”
热情得过头了。
“额,你好。”言谈硬着头皮与黄毛握了手。
之后,岑少翎转向了秦冽,先单手抓了抓他那头染黄的蓬发,接着有些懵懂地问:“阿冽,你刚刚拦在门口干什么?是在玩什么情趣……”
“吗”字还没出口,嘴巴就被秦冽一把捂住。
岑少翎觉得自己快要憋不过气来了,心道你捂嘴的同时别捂我鼻子呀。
秦冽适可而止,很快放开了他,不过死死摁住了岑少翎的肩膀,在他耳边亲切地问候着:“您有事吗?”
并且着重强调了“您”字。
看着秦冽炸毛的样子,岑少翎这才意识到自己踩着了猫尾巴。他选择装哑巴,仿佛秦冽死摁着他肩膀的手,把他的说话欲望都一并摁了下去。
另一边,言谈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嵌满了一整面墙的……鱼缸?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无数尾小鱼在水草间穿梭或者上下游曳着,显得十分灵动而富有生机。
很少有人在非营业场所建这么大的观赏性鱼缸,足足十多平方米了,有那么一瞬间,言谈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水族馆。
看了十几秒,言谈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布局像是客厅,正中央摆放着沙发,其他空间错落安置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书架、飞镖、吉他之类的,装修得颇具特色,肯定费心又费钱。
正想着,视野内框进一个熟悉的面庞,言谈眨眨眼:“学长?”
廖乘辉对她招了下手,算是回应。
与此同时,楚圣天恰从言谈旁边经过,便顺势拍了下言谈的肩膀,叫她:“随便坐。”
言谈的肩瑟缩了一下,她有些不适,但很快自己调整了过来。扭头一看,秦冽和岑少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了。刚才闹了不愉快,这会儿挨坐在一起,两个人都有些别扭别扭的。
言谈跟秦冽这帮人不熟,很自觉地走向旁边的空沙发,免得插进他们兄弟之间。可谁知,在言谈要坐下的前一刻,本来坐得好好的秦冽竟一屁股坐在了言谈看上的沙发上。
这沙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坐一个人还是有点空。秦冽把双臂都攀到了沙发沿边,一双长腿大叉着,誓要将整个沙发填满,一点地都别想他给言谈留下。
言谈真的就无从下手。
秦冽说话了。“看来你只能坐我腿上了。”
除了秦冽,在场的三个男生都是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岑少翎更是往廖乘辉那边挤去,马上给言谈空出一个位置来:“嫂子你坐这里!”
秦冽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狗腿上头的岑少翎,眼睛里有火在烧。
岑少翎怯怯着避开秦冽的眼睛,当作没看见那道灼人的视线。
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说的就是我了吧。呜呜我真是太伟大了……
楚圣天拾起秦冽搁在沙发边的手,轻轻地往秦冽怀里一丢,简单粗暴地就实现了让秦冽给自己腾地方地目地。秦冽接着把腿一收,楚圣天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有岑少翎在的地方就不会出现冷场。“对了嫂子,你知道我名字里的那个翎是哪个líng吗?”
言谈:“呃……”
“就是令羽翎啊,你知道的吧?”岑少翎迫不及待地说。
言谈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得到了正反馈,岑少翎更放开了,说话还带着比划:“令羽翎的意思是羽毛,我妈说可以引申为凤凰,前面加个少年的‘少’,就是年轻的凤凰,叫做凤雏。这名字我爸给我取的,听他们说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常怀赤子之心。”
“很有意义的名字,你爸妈真的很用心。”言谈说。
岑少翎傻乎乎地笑着:“嗯嗯,我也很喜欢我的名字……”
正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惆怅起来:“只是阿冽知道我的翎是指羽毛后,居然开始叫我毛毛,太过分了!”
岑少翎还沉浸在自己的哀怨中,忽然秦冽一声“噗嗤”的轻笑猛然将其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把他恨不得能永远不见天日的黑历史和盘托出了。
苍天啊大地啊!他没脸见人了。
秦冽正幸灾乐祸着,忽闻岑少翎赌气的声音:“阿冽给我取绰号后我也给他取了个好听的……”
嗓门还贼大!
秦冽高兴不起来了。他威胁:“不准说!”
话音才落,岑少翎的话就接了上来:“亲亲。”
秦冽:“岑少翎你死定了。”
如果仅仅是“亲亲”,言谈还不至于崩不住;但秦冽和岑少翎这一唱一和的,让言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秦冽觉得失了面子,最后忍无可忍地道:“你笑什么?”
言谈说:“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秦冽没兴趣也不想和言谈玩梗,因此没搭言谈的话。言谈却自己接话了:“今天淘宝客服回我了。”
这下子,除了当事人秦冽,连一直没参与进来的楚圣天他们都禁不住笑了。
秦冽的脸黑了。言谈却在响起的笑声中找到了久违的轻松,她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个时刻是她今天以来最开心的一刻了。
–
酒吧里只剩秦冽和言谈了,其他人或早或晚地都先行离开了。言谈发现这里还有电脑后,就把这里当成了办公场所,敲敲打打了三四个小时都不带厌烦的,弄得秦冽也得陪她在这里耗着。
秦冽拿过角落里的吉他,伏首弹了一下。
“咚”的一声过后,秦冽顿时清醒不少。他抬头了望向不远处的言谈。
言谈依旧面着一张脸在干活,全然没有被他影响到的样子。
秦冽用拇指来回抚摸了两下手里的吉他,最后还是把它放回去了。
面外的夜色一点一点地变深。秦冽看了眼窗外,收起手机,看向言谈:“你还不回去吗?要当夜不归宿的典范?”
言谈“哦”了一声,他是不是该谢谢她还有心情给他一点儿反应?
这边言谈终于把她的活搞定了,操纵着鼠标点了关机,然后就势往椅背躺。边看着电脑关机边伸懒腰。
送言谈回家的路上,等一个红灯,秦冽目视前方,一张嘴却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你家人不会说你啊?”
“不会。”
“可是我看你手机来好几个电话了,你以后还是回早点免得你家人这么担心。”
见言谈不说话,秦冽继续道:“我真的觉得你对家人的态度有问题,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吗?”
那可是你妈妈,第一次见面时看到你在骂她,这一次又你挂了她的电话,那不是你妈吗?
“开车的时候能麻烦你专心点吗?”言谈说。
“我真的觉得你开车还要讲话的的态度有问题,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吗?”
言谈刚说完,绿灯亮了。
秦冽发动车子,之后的一整段路程两人都没再交流过哪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