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
“一个合格的特种兵,应该在各个方面上都达到最佳。你的狙击能力有待提高,以后每天加练一个小时。”
雷狮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卡米尔在指正一位士兵。那人看起来还很小,衣服上满是尘土和汗水,一双眼却亮晶晶的,没有一丝对训练的抱怨。
“是!卡米尔教官,我可以……再多问一句吗?”他响亮的回复,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
“什么问题?”卡米尔依然冷漠着一张脸。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您一样厉害?”年轻士兵眼里,满满的都是光芒。
“呵。”雷狮听见卡米尔低哼了一声,然后他说,“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他看见年轻小子的眼睛更亮了,于是又命令道:“现在开始,进行今天的加时训练!”
“是!”年轻士兵大喊一声,行了个军礼,转身跑开。
“你看起来对他很有期望。”雷狮走上前,搭在卡米尔没敬礼的那半边,胳膊则调皮的穿过他的军礼,显得不伦不类。
卡米尔比他矮些,这样一搭十分舒服。
说实话,刚刚的卡米尔迷到他了,让雷狮有种冲动,恨不得在这儿就吻上去。
“非休息时间禁止仪表不整。”卡米尔拉下他的胳膊,面容却还是缓了下来。
他们也在一起很久了,刚刚雷狮想的什么,卡米尔一眼就看出了。
“叫一声大哥?”雷狮笑。
卡米尔扫了他一眼,“大哥。”
“啧。”雷狮从身到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换了个话题。
“你很期待那个孩子吗?”他问。
“那个叫金的孩子,他很不错,有向上冲的毅力,也有斗志,将来应该是个好兵。”卡米尔低声回答,他依旧看着金的方向,看他精神十足的拿起枪,开始枯燥的训练。
“再好的将来兵现在也是个新兵蛋子。”雷狮嗤笑。
“不一定。”卡米尔移目雷狮,“说吧,现在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雷狮咕哝了一句,接着开始说正事。
他们两个的关系在营地里也算半公开了,虽然总有人无法接受,尤其是在他们的表兄弟关系下,然而,表示理解的人还是很有的,可能因为是在这个,三个月见不到一个女人,九月就开始下雪的荒无人烟的一个训练基地,但更多的,估计是因为他们能奋不顾身的去救对方,即使是在自己也身受重伤的情况下。
看过那一幕的人都被深深震撼了,可能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会选择这么做。然后,对于他们的感情,他们也就漠不关心的糊弄过去了。至于糊弄的到底是什么,嗨,谁关心呢。
“上面又派来一个新任务,组织上经过讨论后觉得你我最合适,在此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内容,时间。”卡米尔说话从来是干脆利落。
“三天后,暗杀,一户人家,没有理由。”雷狮轻声道。
每遇到这种任务,他都会沉默一会儿,然后在一路上,一言不发。
“好。”卡米尔迅速答应了。
果然是这样,雷狮笑了。卡米尔总是冷静得过分,像一座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第一次见到他时,雷狮甚至是讨厌他的。
“记得带上一身新军服。”几秒没过,卡米尔的话总让人不知道会在何时出现。
“好的好的。我不会再忘了。”雷狮笑着回答,看见又有几名新兵找了过来,他总不能打扰人家的正常工作,况且那样软软的新兵……啧,雷狮其实也蛮想搓玩搓玩的。
他是近战的好手,卡米尔的狙击是营里的一绝,其本人的近战能力也不差,派他们两个去,确实太轻松了。
卡米尔灭掉门口保安的两个人,然后和雷狮一起进入了走廊。
这是个豪华的别墅,可以看出主人很有钱,现在是深夜,几乎所有人都睡了,不得不说是个暗杀的好时机。
顺利干掉房主人,雷狮又摸开一扇门,里面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正在打游戏。他听见房门声,瞬间跳起,却在看到他们后,眼里又闪出了惊慌,张开嘴——
“嗦”的一声,雷狮也抹上他的脖子,转头笑着对门口的卡米尔低声说:“放心。”
卡米尔眼也不眨,对着他说:“大哥,我不会再犹豫了。”
那其实来源于曾经的一次暗杀,也是相似的情景,卡米尔手顿了一下,那孩子立刻要拉响报警器,还好被赶到的雷狮及时阻止。
“这是最后一个。”卡米尔看着雷狮慢慢放下这个孩子,轻声说道。
“我们走吧。”雷狮点点头,二人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他们照常焚烧了旧的衣服,换上一身崭新的军装。
“卡米尔。”雷狮叫了一声。
卡米尔立即转过头,眼里带着疑问和关切:“大哥?”
“我说,我们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吧?”雷狮微笑。
他极少有微笑的时候,要么是狂笑,要么是像卡米尔一样冷着一张脸,而他一旦微笑起来,好像所有的棱角都被收敛了,单单看着,竟让人生出一种“温柔”之感。
“那当然。”卡米尔答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与这片营地,与我们的祖国。”
后来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呢?雷狮记不清了,大概是那次暗杀后的几个月吧。
上级又指派了一个新任务。这次的人物比较重要,也比较危险,调动了营地内大半的特种兵。包括他,也包括卡米尔。
任务确实危险,是在一座雪山上夹击一伙军火走私犯,最后甚至在那群人中发现了个水平仪定时炸弹,中央专门派来拆弹组,是安迷修主动担起了这个责任,同炸弹一起呆着险些一同失去性命。
除了大部分人的挂彩,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性。
……如果不算卡米尔的意外失踪的话。
当初分队,他们派出了安迷修守着炸弹,又派出了卡米尔这位隐藏能力较强的人尾随余党,全力追踪并带回信息。雷狮曾反对过,但连卡米尔本人都没有怨言,他最后也因孤军奋战,不得不同意大多数人的决定。只是多加了个条件,再来个人,尾随卡米尔。
小队无奈于雷狮的强硬,又派了格瑞上去追踪。
但卡米尔还是失踪了。在他数次向小队发送信号,传达最新消息后。
小队成功解决了炸弹,又将余党追击完毕,却没有在余党最后停留的地方发现了一场小型雪崩,他们甚至挖开了里面,也没找到卡米尔,只找到了那个再无回应的小挂屏,看起来,它似乎是被摔坏了,损坏的再不能用。
负责追踪卡米尔的格瑞回答:他在同样的时刻,再没接到卡米尔的回应。
格瑞的人品,雷狮从来信的过去。
但雷狮坚持认为,卡米尔还活着。他只是失踪了,或许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许潜入了敌方的大本营,总之,他还活着。
雷狮记得他们刚刚回到营地,一堆新兵蛋子一脸兴奋的站在营地口要为他们道贺,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他们的教官,还有带队的队长。
顿时,再没有一个人出声。每个人都像懂了,或者自以为懂了什么,他们一路默默无言走到操场,看见营长站在那里,格瑞站出来,替安迷修队长汇报了这次的结果。
新兵们迫于纪律,不得不离开,但总有那么几个,是想听到更多消息的,在四周装模作样的训练,营长淡淡看了眼,竟然没有阻止的意思。
听到格瑞汇报,安迷修只是因为炸弹余波导致全身粉碎性骨折,并无缺胳膊断腿时,那几个新兵松了口气;又听到格瑞汇报卡米尔教官的失踪,他们的心立刻缩了起来,神色也变得紧绷。
谁都明白,在大雪山失踪,会面临怎样大的危机,更何况卡米尔失踪,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他没带大型口粮,没带任何不便于行动的装备,包括他心爱的那杆长枪,现在还背在雷狮的背上。他唯一的通讯设施就是那个再无回应的小挂屏。
而这一切,雷狮都看得清清楚楚。
雷狮回到他的宿舍,他是和卡米尔一起住的,营地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所以这时候大家最关心的,反而是他的情绪。但雷狮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吃饭,训练,谈笑,他接管了原本由卡米尔管理的新兵,每天将他们在泥里摔,风里吹,但没有一个人提出怨言,他们都明白,这只是种更严酷的训练方式,而雷狮与卡米尔之前那如此好的关系,更让他们不想违抗雷狮。
大概是任务完成回来的十几天,雷狮接管这帮新兵的第十天,训练结束后,金怯怯的留下来:”雷狮教官!“
”什么事?“雷狮转过身,问他。
”卡米尔教官会没事的吧……我有点想他。“金缩缩脖子,生怕自己哪个字触犯了雷狮的逆鳞。
雷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是的,卡米尔,他不会有事。“
那不是金第一次看到雷狮笑,却是他看到的雷狮回来后的第一个笑容,那个笑容明朗,明朗到几乎不像雷狮了。金忽然有些怕,想要避开这时候的雷狮,于是他快速地告了个别,几乎是极速的冲出。雷狮看着他一溜烟儿跑到训练场,又在那儿开始拼接枪支,开始每天的加时训练。
大概又过了几天,是个无聊至极的午饭时间——他们的午饭时间极短,要在十分钟内完成打饭,吃饭以及洗碗的过程,雷狮狼吞虎咽着自己的饭,瞥见旁边坐下了一个人。
是格瑞。他挤出一眼看了下,大概猜出了是什么事。
”你……“格瑞沉默了会儿,还在迟疑怎么开口,雷狮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大概也想来舒缓一下我的心情。我的感觉一直都还可以,只是我一直肯定,卡米尔会回来。“
格瑞默默无言的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吃完了饭,赶在雷狮起身离开的那一刹,他突然开口:“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们叫我来劝劝你。”
雷狮嗤笑。
整个营地,也确实知道他能听得进去的话的人也不多,最多的就是卡米尔,其次就是格瑞安迷修这几个冷静而强大的人。
格瑞的话,雷狮没放在心上,但他领了那份好意。他把卡米尔和他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正常的生活着,唯独在每个人问他这个问题时,他会平静得答道:“卡米尔会回来的。”
远在市区养病的安迷修听闻了,气的差点要拄着双拐来营地,嘴里还嚷嚷着:“雷狮你给我看清楚了卡米尔已经没了在大雪山呆那么久你和我们一样清楚你就是自欺欺人唔唔唔……”后面的话被他的护工捂住了,然后他被放倒在床上,一针镇静剂下去,安勇士仍然坚持了十几分钟,嘴里嘟囔的都是骂雷狮的话。
雷狮听到了,也只是置之一笑。他知道安迷修不是讨厌卡米尔,只是因为担心他才会急不择言。如果安迷修不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而且伤的还那么均匀的话,他也估计早回到营地了。
雷狮还是那个雷狮。
大概是雨过天晴的某个早上,他们这里很少下雨,每次下完雨,天空都澄澈得像一块蓝宝石一样。雷狮突然听到一个消息,太过震惊的他差点捏碎了水杯,然后便是一言不发的奔下宿舍,在营地门口用一个身影保持了整整一天。
不少人和他一样,纷纷等在他的身后,直到傍晚时分,暮色将至,从那陡峭的山路上开来一辆车,黑色吉普慢悠悠的停在营区门口,后座车门打开。
卡米尔拄着拐杖,从里面站起,第一眼便看到了雷狮,然后他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叫了一声:“大哥。”
雷狮没有动,只是看着卡米尔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然后雷狮突然抱住了卡米尔,力度之大,像是要把卡米尔勒死。
“大哥,我回来了。”卡米尔却没有拒绝,他也将头深深埋在雷狮的肩膀,过了一会儿,想要抬头,却听见雷狮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身前的一众人都鼓起了掌。卡米尔抬手,行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他感觉有濡湿的痕迹浸过他衣料,顺着肩膀,蔓延向下。
“我曾对您发过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不离开。”卡米尔低声说道。
“所以你都经历了什么?”宿舍里,雷狮帮卡米尔包裹着伤口,看见他满身的伤痕,皱起了眉。
卡米尔皱眉,有一会儿才开口,像是在忍耐疼痛,又像是在回忆:“我不慎被他们发现痕迹,但他们找不到我在哪儿,于是制造了场小型雪崩,我被雪崩波及,不慎被发现踪迹,就被打了几枪,而后随着雪崩滚落下去,一直到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村民们发现了我,带我回去养伤,又将我的事告诉政府,他们是山沟里的村子,来回本来就慢,就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等政府知道我的消息,又找各地确认我的身份……送我到医院治疗,再确认我是这儿的人后,已经又花了两个多月了。”
最后,他又顿了一下才开口:“这几个月,在村民家里呆着的时候,在公立医院疗伤的时候……我都很想你。大哥,我很抱歉。“
”……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雷狮不自觉握紧手,又怕伤到他,强行放松力道。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被你的思念折磨着。
紫罗兰花,花语:相信。正如狮哥对于卡卡会回来的相信,也像卡卡对狮哥的,至死不渝的相信。
其实也可以认为就是指狮哥眼睛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