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说:“我家老大说了,钱交了就可以走了,确认无误后立马放人。”
金越武挺了挺胸脯,滑稽搞笑地半眯着眼,“那可不行,做生意的都将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更何况是两条人命!你把我侄女送过来,再来拿钱。”
那小匪眼见着金越武撸起袖子,准备上来捉他,他拔出刀往后退两步喝道:“你别过来!要不是老大的命令,我就一刀砍了你!”
金越武捡起路边的一块黄土渣子扔过去,“小畜生滚回去把我侄女带过来!”
小匪咬着牙,气愤却无可奈何,拔腿就往回跑。金越武鼻孔出气,眯着眼笑了,似乎对自己的演技颇为满意。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小匪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我家当家的说,请金大人进寨。”
“想把我骗进去,然后再一网打尽是吧?”金越武冷哼一声,“我老金可没那么糊涂。”
小匪道:“主要是怕金大人带了尾巴。”
金越武的脸拉得愈发地长,脸色愈发铁青,“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我看你们拦路打劫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幸抓了我侄女,这不应该机灵点吗?百金啊,你们一辈子都不用愁啦!”
小匪似乎十分心动,要是他,他就成了这笔交易,不知道三当家的要搞什么篓子。“我家当家的说了,金大人请。”
金越武:“……”
金越武脑门一热,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就跟着土匪进了华枳山。
周为水和花应被绑在大柱子上,烈日已在头顶。为水一见外面来了个身着华袍的人进来,还抱着个大箱子,料想他就是金越武,于是喊到:“金叔叔,您终于来了!”
花应被惊醒,她朝金越武的方向看去,露出来不易察觉的笑,头微微后移,在为水耳边道:“做好准备。”
为水道:“好嘞!”
“哎呦,我的好侄女!”金越武一拍大腿,转向小匪怒吼,“你家当家的在哪?叫他滚出来见老子!”
“这位就是金大人吧,”唐若渊从不远处的小山头上飞下来,他拍着手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金子放下,带着两位美人走吧。”唐若渊落到柱子前方,伸手要来解她俩的绳子,侧脸的疤显得格外醒目,他邪魅地一笑,声音异常温柔,“江姑娘后会无期了,哦不,是花将军。”
花应和为水皆颇为惊讶,来不及反应,各自挣脱开捆绑的绳子,两人同时向唐若渊出掌,唐若渊一手接一掌,她二人腾空而起,三人对峙,周遭的气流瞬间扭曲。
金越武见状,将金箱子往地上一扔,就往外跑,不忘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短刀扔给花应,“花将军接着!”
花应接过短刀,递给为水,为水接过到刺向唐若渊,唐若渊被迫后退,这才结束了三人对峙的局面。花应落到地上,拉住周为水的手,将其向空中扔去,为水笔直刺入半空中,在空中换方向,手持短刀,径直刺向唐若渊,地上的花应同时极速向他冲过去。
金越武拿出一个火药弹,向空中发射,在半空中炸开,魏道之便带兵冲进华枳山,此时正与山匪厮杀。
唐若渊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见着她二人就要冲过来了,就在刀尖与手掌即将碰到唐若渊的瞬间,他双腿如疾风一般不见影地闪在她二人四面八方,周围全是唐若渊的影子。
“‘风止千林’?”花应眉心紧锁,她和为水背对背地站着,微微转头向为水道:“当心!”
“嗖!”
周为水和花应紧紧挨着,不时地随着耳边的声音而动,唯见眼前眼花缭乱的人影,为水手中的短刀不断换左右手,随时准备抵御攻击过来的唐若渊。
“这就是那个对速度和内息都要求极高,以本尊和幻影分扰对手注意力,最后一击毙命的‘风止千林’?”为水倒不惧怕,反倒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感,“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集中注意力!”花应冷冰冰地开着玩笑,“要是活捉了他,逼他教你。”
“嗨,唐若渊你听到没?”为水冷笑道,“你可千万别被我们活逮了啊!”
方圆三尺之内是唐若渊一人构筑的影墙,他笑了几声,笑声也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丝毫辨别不出在哪个方位。
突然一道残阳从侧面冲来,将为水和花应分开,随即两人感觉自己的背部被一股强劲的气吸住了,她二人都试图向前跑去,可是徒劳,被死死地吸住了,随着手的力量逐渐离地,在半空中旋起来。
周为水握刀的手被震得麻木了,她强行抬起手臂,胡乱地刺了一通,最后几近虚脱。短刀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击声。唐若渊放手,她二人摔到地上,花应在地上滚了几周,最后站起来,灰尘自地而起,飞扬于空。
这一声将为水彻底惊醒,任何功法都需要以内息为支撑,风止千林自然也不例外。而银沙掌吸人内息,幻影总是没有内息的,用银沙掌说不定能判断出唐若渊的位置。
她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漫不经心地随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短刀在离她只有一只脚的远处,她右脚为脚尖轴,一个旋转,左脚便踢起短刀,那到径直地飞向花应,“花姐姐,接着!”
花应勾唇轻轻一笑,手横在脸前稳稳地握住了刀柄。花应轻瞥了一眼为水,正好对上她不慌不忙的眼神,在惨白消瘦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格外地锋利。花应出神的一瞬间,随后一惊,随即吼道:“你要做什么!”
一呼一吸之间,周为水已经双眸紧闭、聚力于掌。而唐若渊正在准备他的下一次进攻,他想好好遛一遛这俩姑娘。
花应见过银沙掌,大抵知道了为水想要做什么,她眉头一皱,脸上顿生不安神色,她不由地靠在为水身后。
“哈哈哈,小姑娘……”唐若渊的狂笑从他自己的人墙向内外传来,“让我好好陪你玩玩!”
“那就试试咯。”周为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她双手自身体两侧,慢慢向胸前握住。她整个身体猛地一颤,旋即双臂推向两侧,一脚蹬地,腾身而起,以身体为轴,悬空转了几周,之后猛然睁开眼,“花应,东南,八步。”
花应攥紧刀柄,后仰下去,空着的那只手撑地,握刀的手一弹,刀便极速飞了出去。借着一只手的支撑,脚在地上轻轻一蹭,整个人翻了一周,稳稳地站在地上。白色的裙摆在空中飘飞,像纷飞的梨花雨。
短刀扎进唐若渊的左肩,他立在那里,愤然拔出刀,向空中的周为水投掷过去,下一刻为水便横着掉落下来,快到花应都来不及接。
为水侧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唇齿。万千青丝散在地上,一阵狂风吹来,把发丝小半都吹到她的脸庞。现在只露了一只眼睛在外面,有气无力地眼皮微微触动着,睫毛一闪一闪。
周姑娘着实倒霉,正当花应要去扶她,唐若渊鬼魅地一笑,“拿下!”
屋檐上,树丛里,窸窸窣窣地声音传出来,唐若渊后退一步,一帮匪人整整齐齐地跑出来,围住了为水和花应。
花应一手扶着为水的肩膀,一手指着唐若渊,忽然失声大笑起来,“三当家,哦不,唐公子,花应只会直来直去打打杀杀,当年‘暗幕’如今竟然还有后人,不知唐公子如何逃脱的,又不知为何要做今天这种事?”
唐若渊一愣神,眼睛慢慢眯起来,手微微一摆,那帮匪人像个木桩似的立住了,“花将军是位可敬的英雄,只可惜没能擦亮眼睛,受命于九天之下那位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之人之子。你年纪轻轻,却要挡在阵前,命不由己。”
花应站起来,“先帝之功过,我等后人不必评价。有一点你错了,我并非命不由己。即便身处两军阵前,我的命也是握在我自己手里。我杀敌无数,想取我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而我的剑比他们的锋利,这便是我存他亡的唯一理由。”
她又补充了一句,“乱世生存之道,唯利刃不落也。”
周为水还有些许意识,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艰难地抬起手,勉强地拽了一下花应的裙角,“花……姐姐,”
花应低头看了一眼为水,攥紧了拳头。
“这位小姑娘年纪轻轻,武功内息却不俗,虽没有见你用刀,可刚才看你比划那两下,”唐若渊正迈着碎步走过来,瞬间脸一冷,“你武功谁教的?”
周为水一只手搭在花应手上,花应一用力,她便坐了起来,拨开搭在脸上的乱哄哄的头发,只觉嗓子一阵腥甜,向唐若渊吐了一口血水,“我不知道,我兄长教过,师父教过,兄长失踪了,师父……咳……她死了。”
唐若渊的左肩隐隐作痛,他也就稍微耸了耸肩,伸出爪子一般的手就向为水抓来,花应出手带着一阵风,挡住了唐若渊的“魔爪”。
两人的脚步极快,从南走到北、从东到西、从地面到半空,过了二三十个回合,那帮匪人没有命令不敢乱动,同为水一起看这两人一黑一白的影子在面前晃。
正当唐若渊要使出那招‘风止千林’,寨门出传来张二当家喘着粗气的声音,“老三,寨子守不住了!大哥被他们杀了!”
唐若渊此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二哥”,一个分神,花应的掌径直地打了上来,无奈之下,他拽了身边最近的人挡了这一掌,那炮灰当场毙命。
二当家似乎没长眼,一个劲地乱叫,“老三!我说话你听见了吗?寨子守不住了!”
唐若渊猛地向后退到那根柱子顶端,深吸一口气,对二当家翻了个白眼,“你们随二当家前去支援。”
他往下看的时候,发现金越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