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情微微皱眉，对这种污言秽语有些不适，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强忍着。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搜寻有用的信息上。
“听说了吗？乌衣帮最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都快把整个霖安城翻过来了。”一个压低了声音的谈话，从不远处的一桌传来。
柳诗情心中一动，凝神细听。
“找东西？找什么宝贝不成？”另一人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只知道乌先生下了死命令，谁要是能提供线索，赏银百两。要是谁敢私藏，或者走漏了风声给对头，那就。”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嘶百两银子。看来不是小事啊。难道是跟前阵子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柳家旧案有关？”
“嘘。小声点。柳家那事可是禁忌，提都不能提。你想掉脑袋啊？”
那几人声音立刻小了下去，似乎对“柳家”二字极为忌讳。
柳诗情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乌衣帮在找东西？还可能与柳家旧案有关？
难道，他们也在找那半块玄机玉？还是说，柳家当年失落的，并非只有玉佩？
她看了一眼江画意，发现江画意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显然也听到了那段对话。
就在这时，茶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身穿乌衣帮服饰的汉子，簇拥着一个身形瘦高、面色阴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中年人鹰鼻鹞眼，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个内家好手。
他一进门，原本喧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是乌衣帮的黑蛇刘堂主。”江画意在柳诗情耳边极快地说了一句。
“他是乌先生的左膀右臂之一，心狠手辣，主管乌衣帮的刑罚和情报。”
柳诗情迅速瞥了一眼那个刘堂主，将他的样貌特征记在心里。
刘堂主带着手下径直走到茶馆中央的一张空桌坐下，伙计连忙上前殷勤伺候。
他目光阴冷地扫视了一圈茶馆内的众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柳诗情和江画意这一桌。准确地说，是停在了江画意的身上。
柳诗情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难道被发现了？
江画意却依旧神色如常，甚至还对那刘堂主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然后低下头，继续喝茶，仿佛只是一个被上位者目光扫过而略感不安的普通小角色。
刘堂主盯着江画意看了片刻，眼神中带着审视和疑惑，似乎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移开目光，对身边的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柳诗情暗中松了口气，额角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一刻，她甚至感觉到了刘堂主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杀气。
“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江画意放下茶杯，低声说道。
“那个黑蛇，眼神不对劲，他可能对我的这张脸有点印象。”
柳诗情点了点头。她们的伪装虽然高明，但如果遇到对某个特定人物特征记忆深刻的人，还是有被识破的风险。
尤其是江画意这种在江湖上行走，或许曾与乌衣帮打过交道的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便要离开。
就在她们即将走出茶馆门口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茶馆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七八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二话不说，见人就砍。
茶馆内顿时大乱，尖叫声、桌椅翻倒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那些原本还在喝茶聊天的江湖客们，纷纷拔出兵器抵抗，或是抱头鼠窜。
“不好。是冲着乌衣帮来的。”江画意脸色一变，拉着柳诗情便往茶馆后门的方向退去。
那刘堂主也反应极快，怒喝一声，“什么人。敢在乌衣巷撒野。”
他拔出腰间长剑，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蒙面人。乌衣帮的帮众也立刻拔刀相助，与那些蒙面人战作一团。
一时间，茶馆内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柳诗情和江画意趁乱退到后门附近，却发现后门也被两个蒙面人堵住了。
“看来，今天这浑水是趟定了。”
江画意苦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了那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一出鞘，便带起一股森然的寒气。
柳诗情也解下了背后的长剑，布条散落，露出一柄古朴的青锋剑。剑身修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茶馆后门，两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钢刀，目光凶狠地盯着试图夺路而出的柳诗情和江画意。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将刀身横在胸前，摆出了标准的戒备姿态。
“速战速决。”江画意低喝一声，手中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率先攻向左侧那名蒙面人。
她的刀法灵动而刁钻，不走寻常路数，专攻敌人意想不到的关节要害。
柳诗情亦不迟疑，青锋剑出鞘，剑尖微颤，直刺右侧那名蒙面人的咽喉。
她的剑法沉稳精准，一招一式皆是正统路数，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凌厉杀气。
那两名蒙面人显然也是有些身手的，面对两人的夹击，竟也守得有板有眼。
左侧那人横刀一封，挡住江画意弯刀的同时，手腕一抖，刀锋竟沿着江画意的刀背反削回来，意图逼退江画意。
江画意冷笑一声，手腕轻巧一转，弯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对方的刀锋，反而顺势切向对方握刀的手腕。
“叮。”一声脆响，那蒙面人吃痛，急忙缩手，虎口已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眼中闪过惊骇，显然没料到江画意的刀法如此诡谲。
另一边，柳诗情的青锋剑已至那蒙面人面门。
那蒙面人急忙侧头避过，剑锋几乎是擦着他的面颊掠过，带起几缕断发。
他心有余悸，立刻挥刀反击，刀势沉猛，大开大合，试图以力压制柳诗情。
柳诗情不与他硬拼，脚下步法变换，避开对方的重击。
手中长剑却如影随形，不时从对方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逼得那蒙面人手忙脚乱。
江画意那边已经占了上风，她的弯刀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如灵蛇摆尾，时而如猛虎下山，攻势连绵不绝。
那名蒙面人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虽然不深，却也让他行动受到了影响。
“噗。”江画意抓住一个破绽，弯刀自下而上，划过那蒙面人的大腿。
那蒙面人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江画意并未下杀手，只是反手一刀柄，重重砸在他的后颈，将其击晕。
此时，柳诗情与另一名蒙面人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那蒙面人虽然勇猛，但剑法远不及柳诗情精妙，加上柳诗情步法灵活，他空有一身力气却难以施展。
柳诗情看准时机，一剑点在他的手腕大穴，那蒙面人手一麻，钢刀脱手落地。
柳诗情剑势不停，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柳诗情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如刀。
那蒙面人眼中闪过绝望，随即化为凶狠。
他猛地一咬牙，嘴角竟溢出黑色的血液，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服毒自尽了。”柳诗情心中一沉，线索断了。
江画意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
“是死士。看来，这次的袭击者，来头不小。”
她俯身在那蒙面人身上摸索片刻，却并未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信物。
“茶馆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柳诗情望向依旧传来激烈打斗声的茶馆大堂。
“乌衣帮的人不少，那个刘堂主武功也不弱，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撑得住。”
“但袭击者人数众多，而且个个悍不畏死，情况不容乐观。”
江画意沉声道，“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了，动静太大。跟我来，我知道还有一条路。”
她说着，走到后院墙角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拨开一些破旧的箩筐和柴草，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狗洞。
柳诗情看了一眼那狗洞，又看了看身上刚换不久的“新”衣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江画意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柳石兄弟，现在可不是讲究的时候。保命要紧，难道你想从前门杀出去，跟那几十号人硬拼？”
柳诗情不再犹豫，俯身从狗洞钻了出去。江画意紧随其后。
狗洞外是一条更加狭窄肮脏的夹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两人顾不得许多，沿着夹弄一路疾行，七拐八弯之后，终于摆脱了茶馆附近的混乱。
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废弃小屋，两人暂时停下脚步，喘息稍定。
“那些蒙面人，你看出什么来路没有？”柳诗情率先开口问道。
她回想着方才交手的细节，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似乎并非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江湖门派。
江画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他们的武功路数很杂，似乎刻意掩盖了自身的门派特征。但从他们的配合和狠辣程度来看，绝非普通的江湖匪帮，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
“杀手组织？”柳诗情沉吟道，“他们为何要袭击乌衣帮的茶馆？目标是刘堂主，还是整个乌衣帮？”
“从他们一进门就攻击来看，似乎是想制造混乱，或者说，他们的目标并不明确，只要是乌衣帮的人，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