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路真是颠死我了。”王邈坐在马车里一个劲的发牢骚。
他就怕自己带着的瓶瓶罐罐一不小心给颠碎了。
他一边检查一边想起什么,看向边上的人。
“老余,这回可说定了啊,一结束你就得回我这儿,让我试药。”
余天游睁开眼:“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王邈这才满意的继续捣鼓他那些玩意儿去了。
然而余天游的心思却始终没法静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因素,另一方面则是故人。
十七年了啊……
他闭上眼。
虽然年数已久,但当年师弟掉下山崖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眼中的恨意也依旧清晰。
“师兄,你一直都是错的。”
余天游一个激灵,剑意隐隐泄出。
在外面赶马车的是一个普通人,他突然之中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怪了怪了,这还没入冬呢。
他一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转过视线看了眼门帘。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要急吼吼的赶往九连山。
不过看其中一人拿着把剑,另一个人神经兮兮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算了算了,等赚了这一笔就赶紧走人,管他们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呢。
不过车夫没有想到的是,这原本没多少人的路上,这几天却显得格外繁忙。
就刚才那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人驾着马过去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他嘟囔了一句,挥起马鞭,“驾!”
*
“烦。”
姚千波皱起眉,袖子一挥便将躲在树后的人给逼了出来。
偷袭者见自己已经暴露,便挥着刀冲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近身,便被人一道掌风击倒在地。
“换了身衣服就以为我看不出来了。”姚千波收回手,淡然道,“虫子始终是虫子,手脚再怎么锋利还是只能爬在地上。”
“被自己人背叛。”成怀啧啧几声,“你这个宗主做的可真是憋屈。”
姚千波斜了他一眼,一个被自己亲师兄打下山崖的人也好意思说这句。
显然后者领悟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
“我不是他师弟,他也不是我师兄。”
姚千波撇过脸:“这话不是在这种时候说的。”
“是是是。”成怀无所谓道,“咱们也得加快点速度了吧,照这样去千魔宗的人可就不剩多少了。”
“无妨。”姚千波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的能耐,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成怀盯了他半晌,也正色道:“太叔怀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
“当初你见到他的时候,一个幻境会影响到多少人?”
“这又是千魔宗的秘密了。”姚千波淡淡道,然而态度强硬,让人无法继续再问下去。
见状,成怀也不打算自讨没趣。
就在两人闲庭散步似的走在山野之中时,一只灰鸽扑愣着翅膀飞了过来。
姚千波取下一张小纸条,看了几眼。
“来了。”
成怀脚步一顿:“他来了?”
“嗯。”姚千波手指一抿,纸条顿时被粉碎。
“比想象中的快。”
成怀阴恻恻一笑:“毕竟他迫不及待想要第二次杀我。”
“走吧。”姚千波运起内力往前掠起,“别让人等急了。”
“呵。”成怀摇摇头,“你倒是从来不落下任何一场好戏。”
*
有人等着好戏,有人想看好戏,有人上演好戏,不过也有人什么都没捞着,光顾着着急了。
“哎呀这这这……”
手里的东西是个烫手山芋,何清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了吧,现在又出不去;不拿吧,感觉又可惜。
他盯着坐在地上的骷髅,叹了口气。
“前辈啊前辈,你若是在天有灵,想把这门子功夫传下去,就赶紧之名方向,让我出了去吧。”
当然出去之后自己一定好好处置这本秘籍,否则江湖中没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何清宴无聊的翻了翻,确定自己真的一点都看不懂后,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胸前的衣襟里,和记录自己这几个月经历的小册子叠放在一起。
“喂!小子!”
这时一道不远不近的声音突然响起。
何清宴一愣,继而跳了起来,大叫道:“我在这里!”
上面的人显然听到了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何清宴猜对方正在往里摸索。
想至此处,他赶紧找了些杂草枯树叶将盖在了骷髅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这里有具尸体被发现了,少不得生出事端。
何清宴没有意识自己的想法和任是非隐隐有些相似,他只是站到洞口附近,翘首以盼。
果然过不了多久,一颗脑袋便出现在了头顶上方。
“他娘的!”大熊哥啐了一口,“你可真能找地儿。”
何清宴往边上一跳,躲过了从天而降的口水。
他讨好着笑道:“失误,失误。大哥你带绳子了吗?”
“绳子?带个屁!”大熊哥嗤了一声,“既然你自己跳下来去了,那就安心待着吧。”
“什么?”何清宴笑容一僵,“你不是来救我的啊。”
大熊哥翻着白眼:“杀你还来不及,救你做什么?老大已经知道我把你抓来了,不过现在没工夫管你,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说完他就要走。
何清宴赶紧喊住人。
“等等!你要走也行,先告诉我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这没准是最后一次听到任是非的消息了。
大熊哥不耐烦的重新探出头:“哎呀不就是乱打一气嘛,有什么情况好说的。”
“你知道任是非现在在哪儿吗?”何清宴怕他不认识人,又指手画脚的说了一通外貌特征,“挺高的,拿着把剑,挺神奇……”
“这是你姘头还是咋地,这么上心?”大熊哥看来是真的说不清现在这群江湖人的情况,“不说了,我还得看热闹去。”
“哦对。”好在他临走前良心发现,又扔下一包东西,“看你喊了声大哥的份上,咱也不亏待你,吃饱了再上路吧。”
这下他是真的离开了。
不管何清宴在底下怎么喊,也没有听见他的回音。
完了。
何清宴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看了看被遮挡起来的骷髅,手脚一阵冰凉。
连这个山贼也走了,看来自己真是要被困死在这儿了。
正值年华的何清宴头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死亡的恐惧,心态已经接近崩溃了。
他哆哆嗦嗦的又掏出秘籍,强迫着自己看下去。
万一就和话本里一样突然开了窍,融会贯通练成绝世功夫了呢?
邪点就邪点,总比活活困死在这儿强。
不过现实就是现实,再怎么看,他还是看不明白里头的话。
半晌过后,他颓然的捂住脸。
哎,好没用啊。
不过就在他消沉的时候,外面的动静还是没有停。
何清宴早在一开始就试过了,不管自己怎么喊,外面的人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个洞,看来是听不见的。
眼下他虽然躺在地上,但耳朵还是自动接收着外面的信息。
有人在大吼,有人在哀嚎,还有人在狂笑。
何清宴:“……”
这时候还笑得出的一定是千魔宗那群怪人,比如鬼猢狲。
“咚!”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石壁。
何清宴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有小孔的地方。
接下来又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这下何清宴躺不住了,迅速爬起身往边上跑去。
一边不停的拍打着:“有人吗?!有人吗!我在里面!听得到吗!”
然而没有人回话,只有撞墙的声音偶尔传来。
何清宴强迫自己静下来。
他转动着脑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又想起之前那个山贼出现在上方洞口时背后的场景。
何清宴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
难不成另一边是悬崖?
刚才那些声音都是有人掉落时撞在石壁上的动静?
他越想越瘆人,赶紧推后了几步。
等等,如果是悬崖的话……
何清宴冷不丁的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难道这个骷髅就是成怀?!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成怀现在不是还和姚千波在一起嘛,是个大活人!
但这一想,千魔万哭掌的掌法又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他心头一突,难不成这个骷髅是姚千波?
听说姚千波早在几年前受过重伤,随后隐居了好久,该不会就是躲这儿来疗伤的吧?
然后疗着疗着就把自己辽死了?
想想好像也说不通。
啊啊啊啊!
他揪着头发,迫切的想要见到任是非寻找答案。
不过此时的任是非正忙着对敌,并且状态逐渐焦灼了起来。
*
“我说,千魔宗来来回回的就只有你们呢几个人了是吗?”
任是非看着堵住自己去路的人,不出意外里头有好几张老面孔。
“小子,你以为杀了我兄弟就能这么算了?”娄千里呵呵一笑,“我不是说了吗,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这人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任是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可送上自己的人头当谢礼。”
娄千里往掌心里吐了几口唾沫,抡起流星锤便冲了过来。
“那岂不是太客气了?!我看还是你的人头摘下来给我当锤子使吧!”
见人来势汹汹,任是非不敢大意,当即挥剑抵挡,招招凌厉。
几招过后,娄千里心下吃惊。
这小子功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任是非在他脸上又划了一道,不客气道:“是你太弱了。”
当秋水剑法大盛,甚至盖过了流星锤的招式之时,娄千里终于倒了下。
“你……”他吐了口血,这不可能,没道理这么快就败在他的手下。
任是非长剑指地,冷冷道:“告诉你也无法,之前我一直受着伤,所以让你多活了一阵。”
“现在,请你送上人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