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单手支颐：“随你表现，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那你就留在这里当我的试药童子。”
苏瑾：……
苏瑾不敢再马虎，她专注处理起食材。
将雷纹兽肉切成薄片，用灵泉水泡了会儿，再用灵蜂蜜和茱萸粉腌制，肉片在炭火上滋滋作响，还有一些雷光噼里啪啦。
苏瑾愣了一下，这就是修仙的科技吗？
那边的男子不再那么冷静，那一股股奇异的香气直灌入鼻腔，他原本慵懒的姿势渐渐绷紧，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锁住那滋滋作响的肉片。
雷光与油脂相交映，他瞳孔微缩，发现自己那死了多年的食欲，竟然被她勾起来了！
苏瑾小心地给他夹着一片肉，男子盯着那片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他张嘴叼走，雷光在舌尖绽放，一股奇异的味道席卷而来，男子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迷醉。
“好吃吗？”苏瑾忍不住问道。
男子凤眼一眯：“尚可。”
就这还是尚可？
苏瑾也不知道他是吃过更好吃的东西，把嘴养叼了，还是脾性就是如此。
也不影响她继续烤别的食材，没想到这雷纹兽的双掌也是个好东西，用灵泉水泡过之后，口感更别具一格。
“好吃吗？”苏瑾忍不住再次问道。
男子凤眼一眯，回的还是同样的话：“尚可。”
辛辣的香气与焦香的气味相撞，苏瑾手腕一抖，险些把肉片烤焦。她额间渗出细汗，不对啊，之前让系统做也没这么累，难道是自己亲自亲为的原因？
苏瑾还在沉思，手里的活却停了一拍。
炭火突然噼啪炸响，一道雷光窜上她的指尖。
苏瑾刚觉得指尖酥麻，案几突然被推开，白色衣袖略过她眼前，那男子竟直接握住她手腕，舌尖轻舐过她被电麻的指尖。
苏瑾僵在原地，看着他动作完也没有尴尬神色，难道自己想多了？
也许，这对他来说就是很正常的动作吧？
“前辈，有冰晶果在，你无需如此，”
“哦。”
苏瑾觉得这位前辈身上，有点兽性未泯的感觉，这个兽性指得非贬义，只是个形容词。
“继续。”他的声音低沉缥缈，“这雷纹肉不是用雷火烤的？”他蹙眉问。
苏瑾回过神，摇了摇头，雷火烤出来的肉，雷光不会消失，可苏瑾刚刚烤好的肉，雷光却尽数褪去了。
“那是怎么烤的？”
苏瑾不知怎么回答，没想到这肉这么讲究。
“前辈如果觉得味道不错的话，那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苏瑾指尖活动一下，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从储物袋取出一小瓶冰晶粉，均匀撒在烤肉片上。
“滋啦——滋啦——”
雷光与冰色相碰，炸开很小很美的火花，肉香里也混入一股清冽雪松气息。
男子呼吸一滞，他眯起眼，嗓音微哑：“冰晶果，你个小弟子倒是舍得下本钱。”
苏瑾抿唇一笑，没有多言，只是将烤至金色的肉片翻了个面，又迅速淋上一点茱萸果酿。果酿一遇热，立刻化作薄薄的雾，蒸腾而起，酸甜的香气裹挟微醺的酒气，在空中逐渐弥漫开来。
苏瑾不信，能有人抵挡得住这个诱惑。
他喉结一动，终于坐不住了。不再是等待苏瑾端上来，而是倏然起身，袖袍带起一阵风，眨眼间就到苏瑾身侧。
“让我尝尝。”他低声道，语气不容拒绝，“顺带，那个酒酿，也给我来一杯。”
苏瑾刚想递上烤肉夹子，去见他直接伸手，修长的手指捏起一片肉，根本不在意那滚烫的温度，径直送入嘴中，雷纹兽肉入口的瞬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外焦里嫩的口感，加上茱萸果酿的酸甜酒香，冰晶粉的清凉又恰到好处……压下肉里的燥热，最终化作温和易吸收的灵力，流至四肢百骸。
他微微闭眼，似是在品味，等再次睁眼，眼底的暗芒涌动。
苏瑾觉得烤肉单调，她想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所以将剩下的肉弄碎包了馄饨。馄饨皮用的灵麦粉，薄如蝉翼，隐约透出内里紫阳草馅的莹润光泽。更绝的是蘸料——茱萸粉混着灵蜂蜜，在碟子里凝成琥珀色的晶膏。
苏瑾将馄饨轻轻滑入滚烫的灵泉高汤——这也算是下了点血本，没办法，这里没有别的水源。
薄如蝉翼的馄饨泛着光泽，苏瑾已经迫不及待了，眼睛亮得惊人，只是被人挡了去，“既想要出去，就由我来尝。”
苏瑾睁大眼：“可这是我给我自己做的——”
“你的？”他呵呵一声，“现在是我的了。”
说罢，他优雅舀起一颗馄饨，光是看神色就知道美味无比。
“不错，”苏瑾松了一口气，却见他倾身一步，低声道，“只是还差一步。”
“什么？”苏瑾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在下苏瑾——是前来领外门弟子福利的，误入此地，还望师叔指明一条明路。”
如今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不过如今吃饱喝足，倒是重新坐回去，单手支颐，愿意听她讲话。
“你这手艺，只当个外门，那不是可惜了？”他似笑非笑，“不如来我座下当个试药童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苏瑾：“……”
“不了，师叔，我比较喜欢脚踏实地。”
他闻言轻笑一声，似是觉得她天真无比：“脚踏实地，如今这世道，脚踏实地有多难你知道吗？”他慢条斯理起身，“那你可知，这世界之外有多少是你未能见过之物，你跟着我，总比困在这一隅之地强。”
苏瑾正要回话，便见他袖袍一挥——四周景色变换，全是她未能见过的景象，有朱红的朱雀翱翔于云海之巅，有玄龟驮着万人在沧海遨游，甚至，日月星辰，古树古木，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大道符文，时间真理。
苏瑾瞳孔地震，不自觉后退半步，好厉害、好真实的3d影像。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侧，似是在等她的回答，苏瑾沉默了几秒——
“的确，我是没有见过，可你怎么知道！我会一直困在这一隅之地？朱雀玄龟也不是生来就庞大，它们也是从弱小开始，一步步成长的。”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着他：“师叔，你现在所见的外门弟子苏瑾，即使未必是来日的苏瑾。”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低笑出声：“有意思，”他忽然抬手，一道青光没入苏瑾眉心，“那就由我来看看你的决定，是否对与错，也让我来看看，你这雏鸟能飞多高。”
苏瑾只觉得灵台清明，没有发现意外，再抬眼，他人身影早已不见，“三年后的宗门大比，若你等宗门能以晋级，我便收回今日之言。若不能……”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便乖乖来上清，当我的专属小厨娘。”
“至于你的福利，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
苏瑾走出紫竹林时，发现不远处就是执法堂主殿。殿前广场上人来人往，哪还有什么千级石阶？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面前多了个储物袋，掏出来竟是好几张雷符，还有整整齐齐码着不少块的桂花糖，每块桂花糖下面都垫着类似祥云符的纸，应该出自那位前辈之手。
还有一张小字条：“每日一块，可祝你这个小短腿跑快点。——容昕”
苏瑾气得差点笑出声来，这人的嘴怎么比变异紫心草还毒。正要收起，忽然发现储物袋还刻着行小字：“若遇生死危机，摔碎此物。”
她怔了怔，抬头望向云深不知处的执法堂方向。晨光穿透云层，正好将那座最高的山峰镀上一层金边。
“我是美食博主，谁要当什么专属厨娘……”苏瑾小声嘀咕着，不过储物袋不要白不要。
三年之后是吧？依她现在好好卖灵膳，那测评包能过的。
山风掠过她发间，泛起一丝温热。
远处执法堂客峰，有人倚在云榻上假寐，面前正映着白衣人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屈指弹了弹案上玉铃：“有事说事，别半天憋不出一个话来。”
白衣人支支吾吾：“师叔我是不是来晚了……？你没有吃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她问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就她师叔这个豆腐胃啊，随便吃点东西，就能把他击得溃不成军。
“师叔，我替你试过了，”白衣人笑得谄媚，“这可是膳堂一把手，你肯定满意……”
“弄走。”榻上人眉头紧锁，略微不耐烦，榻上人广袖一挥，水镜中苏瑾的身影顿时消散。白衣人还欲再言，忽见案上玉铃无风自动，叮咚脆响中，一道禁言咒已贴上她的唇。
再接着窗外惊雷炸响，白衣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几片被雷劈焦的衣角飘落在地。
垂眸看向掌心，那里正静静躺着一块与苏瑾一模一样的桂花糖。
糖纸背面，女子清秀的字迹依稀可辨：“望师叔保重身体，莫要再吃冷食。”
他忽然捻碎糖块，任由金桂香弥漫满室。
“小没良心的，唬你一下就跑得这么快？”
山风穿堂而过，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