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沫沫起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熟睡的慕迟卉,少女柔软的脸庞躺在她的膝上,还没褪下的婴儿肥在她的膝盖上被压出一点褶皱,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平静的垂下,慕沫沫用手细细地勾勒着她的轮廓,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她从来没说过,慕迟卉像极了没进宫之前的样子,天真又烂漫。
那时候她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才子只要参加科举就能一飞冲天,有情人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家里人的宠爱都是真的宠爱。
然而一顶小轿就将她此生判定,从此深宫墙垣,她只能和一群女子互相争斗去求得一个普通男人的宠爱。
“卉卉啊我的卉卉。”她喃喃地说着,“你尽管追求你想要的日子吧,剩下的有姑姑顶着呢。”
扬州府内,魏福众人正好提到她,“老朽有……一事不明,会长可否……解惑?”李扶摇盯着沙盘上的布局,“魏爷爷总是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不明您请讲。”
打从他回到瑶族来,信息情报这一块李扶摇就让他全权负责了,魏福看着书简上对于慕沫沫的评价和过往,“慕沫沫这个贵人……素来不争宠,而且和慕家的……联系一向很淡,看起来因为昔年……这个情郎的关系,好像都和……家中都不联系了,更何况慕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会长怎么会觉得……她因为慕家和梅妃争斗呢?”李扶摇本就思考事情,如今被魏福的几句话打断了思路,她轻叹了口气,“魏爷爷,柳星源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把你的嗓子治好,不出意外,明天我们的小神医就到了,到时候让他一定把你的嗓子治好了,不然听你说话总觉得我有点喘不上来气。”
魏福呵呵干笑两声。
“首先,一个人想要摆脱家族就真的能摆脱吗?你猜我为什么能通过季思衡来挑起两家争斗?”提到季思衡,李扶摇别过头去,不想再看魏福的双眼,“他的姓氏就决定了他和他的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慕沫沫是一定会去争宠的,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她自己。至于你说慕家还没到山穷水尽地步,这倒是,但我们可以给她给慕家造成这种错觉,比如说依附慕家的几个臣子相继出事呢?况且她还有个大把柄呢,当年的那个小情郎,如今可是不得了了……”
说到这儿她饶有兴趣地问银月和魏福“你们猜猜看,梅妃和慕沫沫谁能更胜一筹?”
银月想了想两个人的画像,“梅妃。”
“为什么?”
“好看。”银月惜字如金。
李扶摇看向魏福,魏福沧桑的脸上难得有些尴尬,“老朽一生未涉男女之事,哪里知道谁更出色?”
“说说嘛!”李扶摇调笑,“年老的男人不也是男人吗?宫里的那些太监不应该也是男人么?”
“他们不是。”银月斩钉截铁,“没根,不算。”
“也算。”李扶摇不服气,“曾经拥有过怎么不算?”
魏福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两个人斗嘴一样的,现在话题已经转变成太监到底算不算男人了,他忙把话题扯回来,“我站慕家的。”
“我也站慕家的。”李扶摇了然一笑,看着还是很疑惑的银月,说道:“你啊,就是不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梅妃那种固然能招皇上的喜爱,但是像慕沫沫这种媚骨天成的才能长宠不衰,毕竟美人总会老,但是身体上的熟悉感可是改变不了。”
银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魏福心中奇怪,不知道这几年族长经历了什么?怎么好像对男女之事都格外精通。
李扶摇还没等将手中慕家这些幕僚的贪腐证据呈上前去,叶文林就给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慕沫沫在一个深夜独自放花灯,“恰好”遇见了批完折子出来透透气的皇上,“恰好”又失足落了水,御花园的池子不深,皇上还是进去救了自己这位常年称病的贵人,月色下少女含羞带怯的双眸,还有经过水的洗礼,本就遮不住什么的纱衣,里面更是春光无限好,她丰腴的身子抱起来手感更是回味无限。
慕沫沫半推半就地就这样和皇上回了寝宫,第二天再起床的时候就变为柔妃了。
梅妃气的在自己的宫殿大发雷霆,砸碎了不少东西。
于是乎年宴上,众大臣就愣愣地看着皇上左手边坐着一个梅妃,右手边坐着一个柔妃,两个人美的更有千秋,更不要说慕沫沫最近才得宠,皇上正是新鲜感最足的时候,梅妃一双眼睛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将慕沫沫千刀万剐,后者慵懒平和,没骨头似的依靠在椅子上,高下立见。众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宰相和慕风平都不在,但是这身边坐着的慕沫沫位同副后,日后说不准能成为皇后,这般看来宰相是不是一时半会倒不了?
圣意难测,但是身边的人还是可以测一测的,所以难得出现在年宴之上的叶文林,就成了众人打探的目标,叶文林陪着假笑,心中暗骂:这老皇帝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早知道他今天也要把柔妃带来他就不来了。
端了酒来的右仆射在一旁笑得极为不值钱,“今天还真是佳节伴佳人,这柔妃可真是第一次看见,不知道叶监丞如何看啊?”叶文林看着这老不死的满脸褶子,心下就烦躁,如何看如何看?你他凉的看什么,半只脚都快进棺材了,还想着升宰相不成?
他面上温和有礼,“仆射说笑了,我倒是觉得柔妃和梅妃美的更有特色,我一般都用眼睛认认真真地看。”
右仆射挠了挠胡子,“嗯?”
叶文林四两拨千斤,“仆射不是问我如何看吗?我一般都用眼睛认认真真看。”说着说着他凑上前,右仆射以为他要说什么认真的话,赶忙凑上去,叶文林的语气认真,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开玩笑,“但是吧,也不能看太久,看太久了皇上会不高兴的。”
右仆射“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对着叶文林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澄澈面孔只能冷哼一声。
季宏放从看见柔妃开始,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他都快忘了慕家在后宫还有个慕沫沫呢,不说这人一向不争宠么?不说跟家中不和么?怎么还能坐在皇上身侧,怎么还能成了柔妃了呢,可惜自己没有女儿,不然送进宫去,也未必比她慕沫沫差,他气哼哼地想着,恨不得将季思衡阉了送后宫得了。
“季大人怎么一个人在喝闷酒?”叶文林拿了酒杯和他碰了个杯,季宏放受宠若惊,叶文林可是公认的天子近臣,今天有不少想要从他这儿打探消息的,他都顾左右而言他,如今主动过来和自己搭话,他忙不迭地拱拱手“叶监丞。”
“哎。”叶文林姿态亲昵,“叫什么叶监丞?季大人是我朝老人了,想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你就在其左右,说到底你是开国功臣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不得不承认,虽然不知道叶文林意欲何为,虽然觉得他不怀好意,但是季宏放还是觉得他这几句话说得心中一阵舒畅,“嗨,我算什么开国功臣,一个小兵罢了,皇上要我打哪我就打哪罢了。”季宏放虽喝了不少酒,但是心中还记着他是天子近臣,话里话外都是尽忠职守。
叶文林笑着点头,“那倒是那倒是,咱们能有什么想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他“嘶”了一声,“就是替季大人有点抱不平,现在看来季家的处境有些危机四伏的意思,总觉得季大人要是不出手,好像季家往日的辉煌就难复了。”
“辉煌?”季宏放苦笑,“季家何时辉煌过。”
叶文林全当没听见这句,“我倒是觉得季大人的思路走窄了,为什么总是等着机会掉到自己身上来,你想想,皇上的差事就那么多,干得多的就能升官,干得少的就只能平庸一生,众人都争着抢着的,自己若是不争取,机会不就落于他人之手了吗?何时才能出头啊?”
“何时才能出头?”季宏放好像被人点醒了,“你是说……”
“官员如今肯定是满的,就算是皇上心里向着你。也不可能就直接对这些老臣说谁下来,你顶上去,说到底还是要自己争些政绩,季大人别忘了你本是武将,武将出头要比文官容易得多啊。”叶文林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宏放喝了酒,思维有些迟缓,愣愣地重复“武将出头……武将出头……”他眼中有精光闪现,他激动地抓着叶文林的胳膊,“是不是,是不是皇上叫你……”
“哎。”叶文林安抚地讲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拽下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季宏放哈哈大笑“好好好,不说不说,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个人觥筹交错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