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适得其反，勾的季家对你有了防备。”叶文林一针见血，李扶摇歪了下头，“叶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差点以为长安城都是季家那种蠢人了。”叶文林垂下眸子，“长安城定是有许许多多的聪明人，只是这些聪明人掌不了权罢了。”
李扶摇点点头，科举晋升的道路倒不是走不通，只是有钱人就能在好的书院学习，贫穷的人就只能在破旧的书院学习，也得不到什么举荐名额，所以平民蹉跎一生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这就是你最近要做的事情了，我希望你能将手下的人派往各地寻找一些人才资助他们，至于钱财么。”她勾了勾手，魏福将一个木质的令牌形状的东西放到了她手上，她将其转交给叶文林，“喏，所有的支出你尽可以凭借它在我鹏飞号下的所有商行取钱。”
叶文林拿到令牌在手中细细磋磨着，这令牌是用檀香木做的，散发出淡淡木香，木牌上只刻有一个“飛”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花纹，看起来极容易仿造，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李扶摇用手指沾了些茶水递在木牌的下半段，叶文林惊讶地发现，茶水滴上去的时候，以茶水滴上去的地方为中心，迅速扩散，一排小字出现在了木牌之上，那是一句诗歌。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叶文林收起令牌，拱了拱手，“多谢，如今我还有一个疑问望李姑娘解答。”
“请说。”
“姑娘是如何知道洪延是我的人并且邀你见面的人是我。”
“我并不知道洪延是你的人。”她将叶文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我只有五成把握是你，因为说起来我只是放了饵，至于上钩的是谁其实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上钩的是同样想要扳倒四大家族，而且希望与我合作的人就行，我在赌，赌来的人是你叶文林，很高兴我赌赢了。”
叶文林笑起来，“李姑娘抬举叶某了，我猜一下，李姑娘说五五开，那么这个饵除了我，钓的另一个人不会是沈如吧。”
“不错。”李扶摇用茶杯撞了一下他的杯子，“沈姑娘能以女儿身占据家主之位牢牢不放，可见其心智胆识，只是我更希望是你，毕竟她到底还是有些软弱了，若是我，定不会给沈青玉从中搅局的机会。”
“可她也是女中豪杰，整个长安城拎得清的怕是只有这一人而已了。”
李扶摇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叶公子倒是和我接触的所有公子都不一样，你好像并不认为我在痴人说梦，而且你似乎也极为赞同我的观点，不因为我是个女子而轻视我，你言语中对沈如也很是赞赏。”
叶文林挥挥手，“我从不轻视女子，甚至我佩服所有如李姑娘一般的女子。不要说你身后这位一开始就给了我一个难忘的下马威的老者，他的武功在整个玄武大概都找不到能与他一打的，更不要说你的鹏飞号在整个南部都已经遍布了，而且虽然我还没查到，但怕是长安城内也有不少商户是你的人吧，不然姑娘也不可能只身一人来长安城开启这么大的棋盘。”
李扶摇笑起来像只狐狸，狡黠美丽，动人心魄，“我的选择果然没错，知我者，叶公子也。”
叶文林脱口而出，“那季家的小公子呢？”
话一出口叶文林就后悔了，两个人虽然是盟友的关系，但是自己这句话多少有些越界了，可话已经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他只能端起茶杯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李扶摇到是没计较，大大方方地回应，“我本来也不是这么安排的，本来是想用别的招数对付季家，没想到季家小公子自投罗网了。”
叶文林嘶了一声，“你就没想过一直沿用慈姑这个身份么，你假如嫁入季家，借季家的势扳倒剩下的几家不是更好吗？”
“同样是借刀杀人，你觉得我借季家的刀好用还是借我们当今圣上的刀好用呢？”李扶摇意有所指地看向他，叶文林撩了撩衣摆，“确实，这样说来嫁入季家的束缚也颇多，不如我有用处。”他扁扁嘴，“李姑娘好算计。”
“过奖过奖。”
天字号房内两人交谈到华灯初上，叶文林待李扶摇走后坐在原地喃喃自语，“除了鹏飞号之外竟查不到她半点其他关系，究竟是何人呢……知墨，除了鹏飞商号之外，竟查不出她的半点关系吗？她的家人都有谁？她来自哪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那旁边立着的小厮闻言也有些疑惑，“公子确实没有，天机阁的兄弟们查了她的所有过往，她就好像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扬州盘下了一个铺子，然后办了个书肆。当时她个子特别小，那个原铺子主人说她就只有桌子这么高，自称十四岁，但是感觉只有十一二岁，后面跟着个小姑娘，冷着一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她说话声可甜了，自称是家中失火，央求他低价出了铺子，给她和妹妹一个容身之地。”
“妹妹？”叶文林皱起了眉，“这么说来……她真有妹妹？”
知墨搜肠刮肚地将所有关于李扶摇的消息说来，“是啊，但是左邻右舍都再没见过她妹妹，书肆启肆的一个月后突然有一天她带来了几个孤本，说是高价收购的，然后将孤本印出来，这其中就有《福清贴》。”
“《福清贴》？”叶文林惊叫，“你是说李老先生的《福清贴》？”
“是啊。”知墨没读过太多书，哪里知道《福清贴》作为李老先生的得意之作，是众多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存在。“她将那几本书活生生从孤本印成了大家人手一本，而且价格极低，几乎整个扬州城读书人都有一本，其他家书肆虽然也眼馋，但是无奈价格没什么油水，也就不屑去争抢，结果从那次开始，她的书肆每天都很多人。”
叶文林对这个结果并不奇怪，人都喜欢随大流，刚开始是奔着孤本来的，可来了总想着再带点什么，买着买着习惯了就总懒得去换一家，更何况这些书生看她肯将孤本成批印出来，恐怕还对这女子很是钦佩，人带人，这样的书肆开不起来才奇怪呢，“接着说。”
知墨挠挠头，“再就也没什么了，她第一家书肆开起来了之后就开了第二家第三家，很快扬州城就有好几家书肆是她的了，逼得几个开书肆的掌柜都有点开不下去了，然后她就在这个时候找上了这几个掌柜的，说是她可以出钱帮他们保住书肆，甚至可以给他们交租，他们以后也还是掌柜的。但只有一点，就是要签个文书，加入鹏飞商号，以后每个月书肆赚的钱五五分。”
知墨越说越佩服，“你是不知道啊公子，几乎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整个扬州城八成的书肆就都归她了。后来更是多了很多别的铺子，什么药铺啊善堂啊，什么酒楼啊戏园子啊，除了青楼她不涉足之外，其他很多生意都有鹏飞商号，现在南部鹏飞商号和其他商家五五开，甚至有可能是四六哦。”
叶文林示意知墨闭嘴，“发家史就讲到这儿，我更关心她妹妹是怎么回事？咱们的人帮她善后，慈姑就是她的另一个身份，那个妹妹是怎么回事？”
知墨摆摆手，跟着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啊，天机阁就查出来这些，说来倒是有人问过她妹妹呢，她就说去别处做生意了，也没见过她提到过妹妹，时间久了就没人问了，更不要说后来鹏飞上号下面的商家越来越多根本就看不到她人，天机阁的人能查到她是鹏飞幕后的掌柜都废了好多劲儿，顺着她文书上的地方一件一件去找，知道慈姑的人少之又少，还是有个书肆老板说好像她说过她姐姐叫李扶摇。”
叶文林头疼欲裂，不知道李扶摇这样的人存在对于长安城，对于玄武来说是福是祸，知墨偏偏在一旁雪上加霜，“公子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就答应和她合作呢？她要是说了不算怎么办？”
叶文林有些不耐烦，“那你让我怎么办？她如今知晓我所有的底牌，而我对她一无所知，我不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况且……”他揉了揉眉心，猛地张开双眼，“她不一定会输，你知道她的计划周密到什么程度吗？连那个晋鑫娘子的梅子都是她差人在街边叫卖的，就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将庞飞宇摘出去。我有预感，我们可能是一类人，不出意外，她的底牌就算和我的不一样也差的八九不离十。”
“啊？她也是为了自己的亲眷？”
“不知道。”叶文林眯起眼睛，“这姑娘像个谜团一样，可从目前来看，起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
“成功了你就是皇夫了，我们做大的！”知墨举起拳头给自己家公子加油鼓劲。
“滚！”叶文林拂袖，“回家！”
“好嘞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