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日生死
“说来听听!”轻寒道。
“他们,想必是太尉派来的,取你我性命,永绝后患!”
“想不到高大人都衣锦还乡,还摊上这样的事!”
“还不是你那本册子,牵扯的人太多。我被抓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到临安,他们怕我嘴不严,拉他们陪葬!”高大人气道。
“若不是你,我又怎会遇到这样大的麻烦!”轻寒轻笑一声,而后道:“高大人,现在是你有求与我。其实我不是非要取你性命,我只求份公道,还我父亲清白,至于你,一切交给廷尉府判决。”
这是他的真实目的,只求官府抹去父亲的罪。至于母亲,他永远记得她死去那抹笑,而后驾起祥云飞身往天上去,半空中还有一位男子前来迎接。
当年他年纪太小,以为是母亲的冤魂,可看她与那男子有说有笑,升起一股怨来,他也不知道怨的什么,却拿起刀割了自己的手,幸亏门外叫卖的婆子看见,救了他的命。
父亲这桩案子很多证据当时就被烧毁,这些年他能找到的也不足以定高大人的重罪,他才不得不以贪污的罪抓高大人送往临安,以求判决时逼他道出实情,得官府一纸状文昭告天下。
他当然希望能定高大人死罪,但眼下不能这么说。所以他抛出一个诱饵,让高大人能站在他这一边。
高大人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心里琢磨着。
太尉想斩草除根的心很明显,回临安这一路必定凶险,有轻寒保护才有几率安全抵达临安。哪怕轻寒也想让他领罪,但只要到了临安,一切都了转机。他临安深交的大人物不少,关键时刻是能用得上的。
他和气地同轻寒说:“这样,我这一路绝不逃,你就莫要绑我了吧,被官兵发现你也有苦吃。只要你能安全的……让我俩到临安,我一定实话实说,还你父亲公道。”
他又咳嗽一声道:“而且,我这张老脸还能卖些人情,路上盘查能省很多麻烦,保你顺顺利利进临安,不出一日就让廷府审到你的案子!”
轻寒就等他这些话,面色却依然平静,反问:“我怎么能保证大人会信守承诺?”
“这…”高大人为难了。“大不了到临安你在将我绑起来,这一路我决计不跑。”
轻寒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点穴、喂药、解穴一气呵成,后道:“断肠散,三日发作一次,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
“三日一次?”
“放心,前几次没那么痛!”
高大人无奈,为了能活到临安,只有认下。
两人乔装打扮后再次上路。
清寒体内有毒,目前虽说不伤性命,却也限制了他部分内力,若再遇上昨晚那么多人,他未必逃脱,何况现在还带这一个高大人。
不得不绕一段路到附近的云阳县找大夫医治,而他记得此地确实有位名医——张大夫,只是有些怪脾气,他不喜欢的一律不见。
高大人看到那气派的大门,疑惑起来:“张宅!我们来这做什么?”
“二叔,您只管跟着我走就是,其他不要多问!”
这是轻寒跟高大人商量好做的决定,榜样叔侄赶往临安探亲。高大人一开始还想跟他扮演父子,占占便宜,轻寒眼里一把寒刀射来,他力气改口成叔侄。
总归他演长辈,能占一点便宜。
敲开门,里面冒出一个约九十岁的童子。轻寒客气作揖,说明来意。那童子道:“你可以,他不行!”
高大人反驳道:“凭什么?”
“我家今天不接老人的诊!”
高大人老脸涨红,正要骂其不公,童子瞪起他来:“那我说直白点,我家不喜欢当官的,特别是高官。也不是不能进,就是得束手束脚的进!”
轻寒怕他趁机逃了,拿出布条笑道:“对不住了二叔。”
高大人便这样被绑着带进,然后被丢在宅子刚进去的院子里。
陈遇早他们一步进去打探,只觉里面大有乾坤,看出这位大夫很热爱生活,对医学和命理学应该很有研究。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头正在药房里研究新药呢,就见童子走进来道:“师傅,你今天说的一老一少已经来了,就在偏房等着。”
张大夫经过厅堂看见高大人蜷曲着身体躺在那,也不奇怪,捻着胡须走了过去。
见到轻寒,简单问遍情况便开始诊脉,却被吓一跳。
“你这毒种了多久?”
“已有一天多!”
“幸亏有人帮你控制住了毒性,可惜还是晚了些,最多支撑三天。活这么久,这样恐怖的毒我竟从没遇过。”大夫摇头道。
“可有得治?”
大夫摇头道:“我也没有这把握,这毒蔓延得快,恐怕我弄出药时公子已心脉腐蚀而死。若是毒性控制早些,把毒逼出来也不是不行,可如今的位置已到心脏,时间晚了些,除非……”除非有神仙帮忙,或许还有救。他第一次这般无奈,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要去临安,或许那里的名医能治,我开几服药先控制住,保你能坚持到临安!”
轻寒被桌上的桃花酥吸引,拿起来咬了几口,边吃边听他们讲。
“张大夫可听到咬东西的声音?”轻寒问。
“没有啊!”张大夫以为他病入膏肓。
轻寒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垂头问:“大夫,我还有多少时日?”
“若不治,两天后心脉被打开,毒即刻攻进五脏六腑,最多一日便流血身亡!”
高大人趴在门外,听到这几个字后慌了心,轻寒已保护不了他,他是不是该偷偷逃掉?
怕他们发现,又偷偷挪回了原位置。
轻寒满腔悲痛不知如何发泄,他的仇还没报,父亲的罪名还没除,他怎么会……就要成快死的人!
从这到临安最快也要三日,顺利的话等官府出除罪的布告也要四五日,而他却连这点时间都凑不出来了。
眼里困顿、悲愤,最后又化为平静,他问:“大夫,若您开药,还能帮我撑多少时日?”
“最多五日吧!”大夫叹道。
“不能再多一点吗?”他攥紧了拳头,心骤然痛起来。
“若意志坚强,或许还能多两日吧!”
七日,他已满足,还够他赌一把。“那便麻烦您了!”他作揖道。
陈遇听到这个消息,口里的桃花酥忽然难以下咽,心里难受,怪自己让他错过治疗时机。
大夫看到那叠桃花酥,奇怪怎么会少了三四块,明明这位公子也没吃,会是谁?那是他的最爱!
看到院外的高大人,理通了逻辑,遍骂道:“好你个狗官,竟然还干偷鸡摸狗的事!”
抄起一根木棍便狠狠打了三下。
轻寒却好似明白了什么,难得在悲痛中有了一丝笑意。
原来她一直在他身边。
高大人被打那几下,暂时不敢再想逃跑的事,老实跟轻寒走了一两日,只等他病痛发作,找到解药后逃走。
轻寒为了能快点到临安,两日里赶马车更加迅疾,身体劳顿,毒性发作的频率也越多,不得不又放慢下来。天黑之时,看到家客栈,自己需休息,正好高大人又抱怨了一路,便打算借宿一晚。
订房时他在开一间还是两间中犹豫。
陈遇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在墨迹什么,便吐槽:“两个大男人,当然开一间就够了,你不怕他跑,或者有人偷袭?这么热的天,我还不如一晚在房顶吹风看星星。”
轻寒还是开了两间。
高大人看他跟自己进一个房间时,惊讶道:“你不应该住隔壁那间?”
“我有我的道理!”
“我又不会跑!”
轻寒道:“离临安越近一步,越要多一分防范!”
高大人反驳不得,先一步到床上躺了。轻寒推窗打探外头,看无异样后回道木椅上坐着闭目养神。
屋里闷热,去房顶吹风的主意不错,他有此打算,又怕高大人独自一人有危险,不得不作罢。
这十年,他靠杀人为生,哪一次不是隐藏在夜色中独自来往,一个人看星星是他最喜欢的时光,是他无边寂寥生活的一点慰藉。
他不得不过这样的生活。师傅于他有救命之恩,哪怕师傅遭江湖人唾弃,自己也得听命于他,用最好的年华来偿还他的恩情。
其实他早已厌倦,办完父亲这件事,他终于能解脱。
用死来解脱!
他无奈地笑,心口又疼痛起来,如淬火搓在心口。
毒又发作了,他只能强忍,咬紧牙不发一声,额头鼻翼挂满了虚汗。
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按在他胸前,他倏地睁开眼,几乎同时手抽出袖口的飞镖,正要反击。
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位前几天救过她的姑娘。他及时收手,把刀偷偷藏回袖间。
她想要救他?
陈遇用手感知毒性,手按下去时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她能感受到他那片刻的紧绷。
按理说,神仙隐了身,所做的一切凡人几乎感受不到才对,他能如此敏锐?
还有他那双眼睛,为什么睁开时杀气那么浓,而现在却变得如此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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