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天都在赶路,陈遇受不住颠簸,不得不选择飞一段等一段。
看方向,是往都城临安而去。
戌时二刻,天将暗下来,轻寒将车停在路旁,到河岸舀了几口水喝。
本来想随便吃点干粮,见水下有鱼浮动,砍下根长树枝削尖,往水里边一插,鱼被穿腹而过。
陈遇看到有鱼,有点兴奋,竟然嘴馋起来。可他只捉了一只怎么够,她施法让深处的鱼慢慢游到他面前。
“求求了,帮我烤一只。”陈遇双手合十祈求。
鱼自动送上门来,轻寒轻轻松松捉下。将枝条立住,他随意找来些柴火生火,而后将鱼插在两根枝条上往火山烤。
陈遇坐在他旁边,贪馋地吞着口水,就等他烤完后偷偷吃几口。
估摸还要十分钟鱼才熟,河边吹来的晚风令人惬意,她往地上一趟,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
今晚的月色很美,印在湖中依然明亮而完满,几声虫鸣与鱼油滴在炭火中的滋滋声相映成趣。虽然有蚊子嗡嗡地在人耳边转,但她隐了身,所以咬的都是别人。
真是欣赏夜景的好时刻。
不知不觉鱼已烤好,她看见轻寒拿着鱼往自己鼻子上闻,应该在判断是否熟了。
她蹭地站起,以蓄势待发的模样说道:“我以神仙的身份担保,绝对熟了,你烤得非常好!”
“你再不吃我就先吃了!”她来回搓手,眼睛死死盯着那条更大的鱼。
可谁想他拿起鱼直接往马车走去。
“哎,那是我的鱼,你干什么呢!”她在身后急道,可惜对方根本听不见。看到他拿了一条给高大人,愤道:“凭什么给那个贪官,是我让你捉的。”
作为神仙,她也只在原地生闷气,不敢真上去抢,不然就成灵异事件了!
“算了,我是神仙,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说完又瘫倒在地。
这一躺,听出动静来,两公里外有马蹄声。
“不好,听声是奔着我们而来!”
轻寒又回来坐到篝火旁,正准备咬一口,陈遇知道他听不见仍吐槽道:“都什么时候,还吃鱼?用命吃啊!”
轻寒其实没有咬下去,而是耳朵动了动,然后忽地站起到河边装满一壶水回来往火堆上倒,红彤彤的炭火片刻间熄灭了。
“原来你发现了!”看他这样机敏,她很是满意。
只见他以马车为中心,在百米外设好机关,而后躲到一处埋伏,拔出剑来随时准备应敌。
鱼被他插立在火堆旁,陈遇果断拿走,找了处不会被战场波及的地方观战。对着他背影解释道:“制敌要紧,我先帮你保管,顺便帮你尝尝味道。”
月色明亮,林子中依稀能看到几身黑衣往马路边靠近,都是手拿长剑蒙着脸,步履谨慎。忽然“呼”的声响几片竹刀射来,三人接连中刀。
原来有人触碰到了机关,课件清寒心思之缜密,连这一群夜行客都不能躲开。
五人不知粗心还是有意,又有人触发了机关,不过这回全都躲了过去。
陈遇咬了口鱼后自说道:“他们想通过暗器判断轻寒的位置和本事!”
接连试探,似乎所有机关都被试了出来,几人不被伤分毫。
陈遇惊叹清寒能在如此短时间整出这么多机关。
一人朝马车行去,一把真飞刀射来,这回没多来,瞬息间要了他性命。
几乎同时,轻寒从暗处现身,又一剑了结一人性命,剩余三人两个中伤,搏斗几回后全丧命于他剑下。
看轻寒功夫如此好,陈遇放下心,认真吃起雨来。
轻寒喘气的时间没过,四周一片死寂,一点风也吹不进来,十几名黑衣已从四面把他包围住。
陈遇在认真吃鱼,根本没注意到这场面,等锦囊提醒她时,轻寒已经被四人围堵,身体被刀划伤了好几处。
四周还环绕着几人,伺机而动。另几人则朝马车而去。
“以他的身手,能脱身!”陈遇不太想理会这只锦鸡。谁只它用了力,拉着她前进了好几部。“你要我救高大人?”她反应过来。
锦鸡继续将她往前拉,陈遇不耐烦道:“好啦,我知道了!”
她盯住掉落在地的竹刀,心念“动”,刀便随她双眼朝那黑衣人胸口偏上一点的位置射去,人即刻呜声倒地,握着刀想起却起不来。
于此同时,紧跟着的刺客掀帘跳上马车,搜查车内是否有人。
高大人以为是来救他的,眉开眼笑,含糊地哼着求他松绑。那人却直接剑指他咽喉。
高大人赶紧朝一旁倒,惊险躲过,那人提剑再次砍来。大人被五花大绑着无力动弹,眼里只剩下对死的恐惧,睁圆双眼在地上使劲扭动摩擦。
也只有一瞬,刀光如一把弯钩锁住他。高大人心想,命休矣!三魂六魄已离了身。
陈遇危急之下,只能用法术,一掌把那人击飞出马车。
高大人看自己还能活,大喜过望,全身绑着麻绳也不觉得疼了。
几名刺客不得不更加小心,没想到附近还有如此深厚内力的人。
轻寒趁机突出重围,可惜人多势众,对付完这群刺客,他也受了不少皮肉伤。
剑上沾满了鲜血,他以剑支撑,跪坐在地,靠着剑柄暂时打了个盹。
夜晚再次变得死寂,只是此时此刻无比阴寒,青草上躺满了一地尸体。
陈遇以为结束,正要过去看轻寒的伤势,一把暗器忽地朝他背后射去,穿进了他左肩。
清寒咬紧牙往后转,一把飞镖了结了那人性命,确定那人再无气息,再支撑不住,自己也翻到在地。
那发暗器的正是陈遇起先想放过的刺客,她自责自己当时不该心软,急忙跑过去探轻寒的气息。
锦囊比她还急,跑得她差点拉不住车。
探鼻尖,还有呼吸,只是身上的伤太重,好几处一直在往外渗血。
陈遇正要用法术给他医治,他身子却又动了动,撑着身体想要站起,她只能先暂停。
他朝河边走去,外衣里衣一起脱下,漏出好几道瘆人的刀疤来。他咬紧发白的嘴唇,运力朝左肩上拍,那枚暗器慢慢退出来,涂满了带黑的血。
他抖着手打开酒壶,朝那几处伤口倒,好几处都倒不准。陈遇只能用法术帮忙,又怕他包扎时间太久,点了他睡穴,自己用法术变出纱布和治疗外伤的药,给他包扎伤口。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还是位男子,穿过他结实的胸膛时不免面红耳热,紧张得有些手抖,包扎的技术就只勉强能看,好在血止了。
毕竟事关人命,她无比小心,涂药包扎完,已经到五更天。
而后将手按在他心口,施法加快他恢复的时间。这一按却发现了异样,身体里正有一团黑气往五脏六腑侵蚀。
“那把暗器伤涂了毒!”扩散之快,想来毒性极强。
她发现时已经有些迟了。她怪自己点了他睡穴,不然他应该会提前运力控制。
更后悔自己没有经验,不知道跟太上老君提前要几颗解毒丹药,不然对这种情况也不至于慌乱。
她只能施法先控制毒性,给他多争取几天去寻找人间的医者医治。
轻寒感觉到陈遇运的力,身体动了动,已经睁开了眼。
陈遇虽然包扎完,但还没给他穿衣,她看着他看过来的眼睛,通红了脸。她先前将他靠在树旁,脱光了上衣,而自己为给他穿衣,几乎紧紧贴着他。
她羞恼得又给他点了睡穴。
真是,他明明看不见她,怎么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而这个人,生命力实在太强!
给他穿好衣后便起身,贴在他身上的锦囊被拉开,锦鸡那双眼睛也瞬间暗了光。
轻寒适才觉得好多疼痛在慢慢减弱,意识便也一点点清醒,睁眼时面前模模糊糊的画面渐渐清晰,现出一张典雅秀气的脸来。
他不知她什么来头,很像那日在马车上见到的姑娘,应该是她帮自己包扎的身体吧!
正要张口问,就被她点住睡穴,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透亮,他感觉自己好了很多,试运气,身体里那股毒气却还在,只是被暂时封印住。
去往临安还要五日车程,通过昨晚便知路途的凶险不会少,他得先找人医治才行。
马车上的高大人卷曲着身体酣睡,打呼声不断。轻寒用剑尖拍他脸颊,高大人用手来拿开,指尖被划出一点血,疼得他颤抖着身体醒来。
“不要杀我!”高大人高声喊,看到轻寒那张脸后才平静下来。
陈遇在一旁观看,忍不住咯咯笑。
“你不会真要杀我吧!”见他没收剑,高大人惊道。
“我们谈谈!”轻寒拿剑一勾,给他松了绑。
“好!”高大人连连点头,他反正逃不掉,如今还得考他的功夫保自己性命。
“以高大人之见,您觉得昨晚这些是什么人?”轻寒收了剑,立在车旁问。
高大人走下车来,拍拍身上灰尘:“还能是什么,来救老夫的!”
“是吗?昨晚有一人逃脱了,要不现在我把您送过去?”
“别,别!”高大人赶忙摆手,“苏公子不要吓我,我跟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