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夏今心,你想听听关于我的故事吗
看着柜中那套红衣,夏今心只觉胸腔里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渐渐开始在愈合。
“你不喜欢红色吗?”
夏念看夏今心盯着衣服不说话,脸上表情还冷得骇人,心道:喜欢的话,为什么还整日只穿素白。
她果真是醉糊涂了,晕乎着就将衣服拿出来,“那,那我扔掉好了,我也不想穿两件一样的衣服。”
可是还没走半步,她便被雪松气息环住,夏今心从后抱住她叹息道:“朕没有不喜欢,只是……朕以为,我们之间就要桥归桥,路归路了。
是啊,这才是正解。
而自己刚刚又是在做什么?
夏念心里一沉,顿了顿,把禁锢在腰上的手用力掰开,“我送你衣裳,是希望你别去找那老板娘的麻烦,并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
“你就不能让朕愉悦得久一点吗?”
语气像是质问,又像是在向她委屈抱怨。
手指抓紧的红衣顿感千斤重,夏念干脆松了手晕乎乎地转过身,淡笑道:“夏今心,你想听听关于我的故事吗?”
撩人的月色从窗外晃进来,照在窗前的人身上,仿佛给她染上了一层寒霜。
夏今心却不敢再向前,怕她突然像之前那样一翻窗就跳了下去,然后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她。
只静站在她身后半步远,听她淡淡道。
“我不同你的阿念是个孤女,我有爱我的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
“她们对我也非常好,常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说着,她忽然扭头看向自己,眉眼带笑,然语调却惆怅万分,“可是有一天我却莫名其妙来到了涼国,来到了一个仅从出土文物了解到的国家,还险些送了命。”
她笑着问自己:“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害怕吗?”
夏念想,地牢醒来的那刻,应当是她二十几年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
但她仍是笑眼弯弯跟怔住的夏今心说道:“明知私藏文物犯法,而我为了换见你的机会,居然把那两样东西全给了别人。”
“因为我想,我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封土堆等我去挖,怎么能够就这样死了。”
夏今心看她说完这话之后,猛地往左边一晃,险些摔地上,欲要上前抱进怀中,却见她用手撑住石墙,脸上的笑意全无,只剩痛苦。
“但现在我发现,活着其实才是最痛苦的事,尤其还是用别人的身份活着。”
夏念不再看夏今心,转过身撑住窗台,眼里顿时一片水汽弥漫。
不过她没有哭,她讨厌哭,更深谙哭不能解决问题这个道理。
所以她闭上眼,忍着越来越浓烈的醉意,笑道:“不妨再告诉你一点更私人的故事吧。”
“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谁,而那些对我有好感的男生,也全被我喝趴在桌上回不了家。”
夏念笑了笑才又重新回头看着夏今心,“你知道为什么要跟他们喝酒吗?”
从没听她讲过这些,夏今心眉头皱得愈发紧,连出口的声音都变紧绷,“为何?”
夏念将摇晃的脚站稳,仔细想了想,但没想出来,摆手道:“也许是拒绝的话太伤人了吧,想着,他们喝酒喝不过我的话,自然就不好意思再来烦了。我不擅长干伤人的事,只擅长挖坟刨土。”
“你不擅长干伤人的事,却知道哪些话最能伤害朕。”夏今心看了她良久,才沉声道出这句话。
夏念直摇头,“你不能这么说我,因为我学的专业是挖坟刨土啊!”
又不像那些搞艺术的人,有着用不完的浪漫细胞。
听她一直说“挖坟刨土”,夏今心终于生了点好奇,“你学那个做什么?”
夏念耷拉着头回道:“自然是为了能去挖墓道那些夯土层什么的。”
墓道?
是那些大墓的墓道吗?
夏今心眸光更沉地锁住半步开外的人,“你还想去盗墓?”
“盗墓!”
夏念没好气地走上前,将夏今心那好看却不会说话的嘴给按住,“我们是专业的考古工作者,才不是,才不是那些毁坏文物的强盗。”
按在唇上的手指暖滑细腻,夏今心定定望着贴近自己的女人,只见她面色酡红,眼神迷离妩媚,而那若隐若现的两个酒窝又有点显得憨态可掬。
轻柔地将唇上指尖包裹在掌心里,她像哄不再喝酒那样,温声道:“是朕曲解了,你别怪朕可好?”
夏念觉得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所以原本还有点生气的,听夏今心这样软声细语,她又拽着握住手的那人坐圆桌旁,“算了,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不怪你。”
然后她又抬起头看向夏今心,“我这些话都是真的,没有骗你,如果你相信的话,在我找到莫尧确认之后,就放我自由好吗?”
可是夏今心却瞬间别开了头,甚至语调都冷得让她后背发凉。
“等找到莫尧确认了是不是再说,朕现在还不能肯定答复你。”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夏今心可是爱她这副身体爱得要死呢,怎么可能凭她三言两语就愿意放手。
夏念长叹口气,又去挣开那紧握住自己的手,“我困了,想睡觉。”
她不是为赶夏今心走才这么说,她是真的又晕又困。
但夏今心还是那么蛮横霸道,不仅不松手,还把她抱在怀中,慢步往床走去,“朕等你睡熟了就走。”
躺在床上,夏念只觉天旋地转,根本不敢睁眼,不过手上那握紧的温暖却又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没过多久,她便枕着潺潺流动的水声晕乎睡着了。
窗外此刻月影如纱,但关上之后,任那再美的景致终是无法穿透进来。
夏今心走回床边,又看了床上的人许久才熄掉床旁的烛台,问道:“怎么样,看够了吗?”
无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在夏念开柜门的时候就赶紧出去,反而像被人用铁水焊住了双腿,一动不动地站门口。
直到听见主子冷如寒冰的问话,她才如梦初醒过来,“无恨请主子责罚!”
放下帘帐,夏今心脚步轻缓地走至圆桌旁坐下,并将酒瓶里的酒倒了些在碗里,而后就着那粗糙的碗沿喝了口。
这酒虽满馥桂花香气,但入口时却如针刺喉。
夏今心不觉皱眉,冷声道:“你不让她喝醉是对的,朕该赏你才是。”
放下碗,她看向跪地的那身冷黑,“说吧,想要什么?”
无恨看着眼前那双似雪缎鞋,“属下只要主子安好,别的都不要。”
“你和无仇几个都是与朕一起长大的人,有这份忠心朕自是相信。”夏今心沉着眸起身,走到那人面前,“但朕希望,日后你与夏念再有什么事别只顾着瞒,懂了吗?”
“属下并非故意隐瞒主子。”无恨站直后,压着嗓子回:“而是有些怕,怕主子知晓夏念跟属下一起玩闹后,会不高兴。”
夏今心坐回桌边,又端起碗喝了口酒,眸光也变得更暗,“所以朕在你眼里,还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又善妒的那种人?”
“属下嘴笨,并无这层意思。”
手指摩挲着碗沿,夏今心冷笑道:“玩归玩,闹归闹,总该有个分寸,无恨你觉得呢?”
无恨垂头应道:“属下明白。”
夏今心抬了下手,“你先出去吧,朕再坐一会儿就回宫。”
无了谈天说话,屋里霎时安静下来,甚至静得能听见几声清浅的梦魇之语。
但听不真切,夏今心只好放了碗,轻轻掀开帐帘走近床前。
隔着厚重的帐幔,仅燃一根火烛的光照,还是太弱了,连床上的人影都朦胧模糊。
夏今心最终坐到了床沿上,而床上的人此时正用双手绞着被子,嘴里还喃喃着:“要回去。”
“不在这里。”
“夏今心放我走。”
没头没脑的几句,却又仿佛已经把想说的都说了清楚。
放手吗?
弄丢了一年的人,好不容易重回身边,她可没想过再放手。
至于是不是“阿念”,夏今心将她额上的乱发顺到耳后想,能找回来,若她愿意那就继续疼她爱她。
若找不回来了,一直是床上躺着的这个人,那就重新再爱上她,疼她。
从未自诩自己是个好人,也不屑世人如何看待,又何惧恨和厌恶!
寅时一刻,帝都正街制衣铺。
“大晚上的不睡觉,谁啊?”
不断拢紧身上衣衫的老板娘,骂骂咧咧地把那被拍得震天响的木板给挪开了一块。
门开之后,竟见一个满身裹月的女人站门口。
虽然穿着素雅,但是面容清绝冷艳,看久之后竟有些让人胆怯畏惧起来,老板娘便怯生生问了句:“姑娘,你这大半夜的,是要做衣裳还是……?”
“丝绒,拿锭金子给她。”
金子!
还要给自己!
老板娘以为是她没睡醒听岔了,张口就往手背上一咬,结果疼得她两眼冒泪。
并且咬完松口的一瞬,门外真有个年纪约莫三四十的女人朝她递来锭金子。
那人还跟她解释了给的缘由:“前几天有位穿身月白的姑娘来你这儿制了两件鹤顶红,我们主子瞧了很满意,这是特意给你的赏钱。”
老板娘恍然大悟,正要谄媚两句“我就说那姑娘穿红色好看,你家主子真有眼光,以后常来”这样的话。
然而给金子的女人却搀扶着那位清傲的姑娘很快离开,没一会儿她就听见马蹄疾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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