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晚果真每个人都在演戏
夏念拽着夏今心走到红香园门口,以为她会上去坐坐再走,结果竟然主动松开了手。
“你上去早点歇息,朕先回宫了。”
夏念有一秒错愕,不过很快便做笑脸相送:“你回去把朝堂的事安顿好了,尽快来找我。”
然后,率先转身进了红香园的内院。
看着人影消失不见,夏今心握紧空落的手,这才返身往回走。
红香园里,还是一派像要倒闭的冷清态势。
以至于夏念刚走进去的时候,许二字还把她错看成是客人,扭着腰胯就朝她扑来,“哎哟,公子是头一次来吧,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许二字身上的脂粉香味快把夏念熏得喘不过气,她把人推离开后,冷声问道。
许二字心想你是我财神爷你是谁,可是下一瞬她却看那公子抬手将发髻上的布带一扯,如墨的长发便自后背散开,竟变成了一个有些似曾相识的女人。
不过她又觉得不对,那人从营业起就在楼上未出来,而她一直守在大门口,怎会对她穿这身衣裳出门的印象半点都没有呢?
夏念之所以扯掉布带,一是不想许二字借此问东问西,二是,这布带实在勒人,扯得她头皮似要和脑壳分离。
但显然还是把许二字的好奇勾出来了,眼睛瞪得像铃铛样不断上下打量她,嘴唇微张就要开口。
“你什么也别问,因为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夏念抢先一步遏制那好奇心,随后甩着黑布带告辞,“我先上楼睡觉了,许老板继续加油。”
“加油?”许二字有些木讷地看着上楼的人,“她今夜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并且刚送走一个,身边又走来一个,也还是一身的黑灰。
但这人身材瘦小,性格也较之前走的那个要温和,许二字一把抓住她,悄声问道:“叶萃,你和你家姑娘是不是去当贼了?”
叶萃抱着包袱,先是用手肘拐开许二字,然后皱着眉回道:“许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跟姑娘只是换身衣裳去赏月而已,哪就成你口中的贼了?”
说完就气鼓鼓地走了人,独留下许二字站门口风中凌乱。
三楼靠楼道口的房间。
夏念推开门后,里面的灯笼竟然还亮着,立柜上的绑绳也还在,看样子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没人进来过。
她走至窗边,凉丝丝的风自湖面来,吹得她睡意全无,索性复盘这次行动,到底是从何处开始就已让人察觉。
“会是叶萃那里先出了纰漏吗?”
没有亲眼见到经过,她只能先从身边的人怀疑着走。
“但是夏今心又怎么知道我是翻窗走的呢?按常理分析,她不应该派人盯着那两辆定下的马车,或者大门后门吗?”
夏念看向河对岸,那里既没住宅,又没店家,仅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山坡,而夏今心今夜仍旧是那一身素白,不可能躲在那里她还看不见。
所以到底是她太过自信忽视了?还是叶萃和茴香已经提前把行动的细节给透露了出去?
更或是夏今心本就不放心红香园的眼线,在外又另外布置了几批?
越想越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也越想越觉得挫败。
夏念双手撑住窗台,自嘲一笑道:“辛苦忙活半天,你以为自己的计划保准成功,可结果却是,人家坐在马车上兴致盎然地看了场表演。”
“怎么样,这个看似恋爱脑的女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吧?”
复盘一通后,夏念犹如霜打过的茄子,垂头丧气地往床榻走去,刚要扒拉掉身上的衣服,却见床中央还摆着那套鹤顶红。
没错,正是那天被制衣店老板娘忽悠做的那两套。
面料如血,摸上去也软滑细腻,穿在肤如凝脂的人身上想必妖冶美艳至极。
她定定看了会儿,然后拿起衣服就一股脑往立柜里塞,“要杀就杀吧,我都被人耍得团团转,哪还有本事用这破衣裳去保护个卖衣服的。”
也不知是塞得累了,还是奔波了半天本就太累,夏念感觉浑身无力,靠着柜子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蹲成一团。
叶萃推开门进来,起初都没看到她,叫了两声姑娘,她应了之后,才寻到边上。
只不过,这丫头一来竟又跪在面前。
夏念还没来得及出声让她起来,便听她带着哭腔道:“姑娘,叶萃对不起您,不该提议去桂苑,还讲那些旧事来试探您。但请您信我,逃跑之事,绝没有泄露出去半字!”
原来那些故事还有试探之意吗?
今晚果真每个人都在演戏,却也都成了别人眼中的戏子。
夏念不由得再自嘲一笑,却并未怪过这丫头,只是柔声道:“我与你家姑娘本就是两个不同个性的人,你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蹲的久了,腿有点麻,夏念拉着叶萃站起身,“可你还是该早些把不信我的事告知,因为,我已经开始往你身上怀疑了。”
“姑娘,我真没有把您的计划透露给女帝!”叶萃恨不得一死自证清白。
夏念看丫头说这话时神情坚定,属实不像撒谎。
而且当时在桂苑,她见夏今心进屋后就不停地发抖,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反应。
“丫头,我信你。”夏念把手放在她肩上,淡笑道:“不过日后有什么想法或猜测跟我直说,别再试探。”
“谢姑娘不追究,叶萃记住了。”叶萃这才放下心,由哭转笑。
然而片刻之后,她却又听到一声叹气。
“此次逃跑行动败露得这么早,还是怪我太着急了,没把计划做周全。”
叶萃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就让女帝找到,但她并不觉得这次行动是她和姑娘之间出了问题。
“莫不是船家和茴香……”
“是又怎样?难道我还能把那二人杀了吗?”
她又不是夏今心。
夏念觉得心力交瘁,也觉得追究下去毫无意义,苦笑道:“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跟着我受苦受累一天了。”
“我还不累。”叶萃把包袱放桌上后,又提起木桶,“我去给姑娘提一些热水来沐浴洗漱。”
夏念伸手去抢桶,“我自己下楼去打水就好。”但丫头像要“赎罪”似的溜得飞快,叹笑一声,她只好坐在圆桌旁等。
并且她暗暗发誓:明日天亮之后,她一定要打起精神,绝不能叫夏今心看轻了她,觉得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云泱宫。
无仇,无恨,还有丝绒的目光都锁着同一人。
而那人负手站在菩提树下,满身寒意,良久之后才道一句:“你们觉得那人的话可信吗?”
无仇看了眼无恨,再看了眼丝绒姑姑,先恭敬答道:“灵魂会不会出窍跑到另一个人身上,属下不了解,也不敢妄下论断。但是那石墙之上既没可供人抓踩的地方,她不会轻功身上又还有伤,竟然只靠根绳索,不靠外力帮衬就下了墙,属下觉得这点确实很可疑。”
夏今心也认同,随后又望向另一人,“你是不是也有些话要跟朕说?”
无恨原是想着过几日才把她与夏念游湖喝酒一事告诉主子,现在这情形看来,只怕已是暴露。
她双膝跪地道:“主子,昨夜夏念曾让属下陪她喝酒游湖,说想学那些文人墨客附庸风雅,属下此刻回想,怕并非这由头,而是趁机去摸排定位。”
“这事朕知道。”夏今心冷冷看着无恨,“因为朕昨晚叫丝绒找人去问过船家了,也还好再问,不然朕怕是也猜不到她会从那窗口逃走。”
果然,主子既信任她们几人,却也从未彻底放心过任何人!
思及此,浑身一凛的无恨,忙将头磕在地上请罪,“属下险些误事,还请主子责罚。”
“你知道自己险些误事就好。”夏今心眸光寒厉地扫了眼跪地的人,又看向丝绒,“那丫头一直跟在夏念身边,不可能一点没看出怪异,朕让你刚才去试她,可有试出点真话来?”
丝绒暗道:还得是女帝深谋远虑,换作是她的话,怕是万万想不到那丫头会在桂苑试探夏念。
她如实回道:“奴婢问过了,那丫头说夏姑娘不知桂苑那棵桂树的含义,更不记得自己还往上系过红绳一事,她确信这人已经不是自己日夜伺候的主子。”
“但她是夏念救回的丫头,连死都不怕,也不是没可能跟着夏念一起骗朕。”夏今心仍然不敢立下断定。
这时,无仇却忽然想起一事,“主子,那日夏念对您动手的招式,还有跟无怨对打时的招式,她去莫尧旧部里问过了,他们都说军中并没有人会这个招数,包括莫尧。”
那晚,又是极快出拳攻她脸和胸,又趁她防上身时而转攻下部的腰腹,每一招虽不殃及性命,却也能让挨打的人痛上好一阵。
夏今心回想起来,眸光的冷意更深了些。
丝绒看女帝拧眉沉思,便示意无仇和无恨先退下。
无恨这才从地上站起身,而后跟着无仇出了云泱宫。
四周又静谧的只剩风声在期期艾艾,今夜,怕是又不得让人安睡了。
夏今心握紧手往殿内走,沉声道:“能装一时,却装不了一辈子,朕陪她去找莫尧的路上,总有机会验证是真是假。”
丝绒随在她身侧,闻言,淡笑应道:“陛下英明睿智,相信此事要不了许久就能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夏今心冷声重复着,突然眸光一沉,“只怕到时的结果并不会将现状转变,反而会往朕也把控不住的方向发展。”
“陛下也把控不了?”
丝绒浑身一震,暗忖,那得是多严重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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