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丫头,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夏念只恨自己没把公主府的格局图搞到手,也太过不仔细,居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关键细节。
不过懊悔归懊悔,这时候她还不能乱,必须保持理智。
所以桂苑会在哪个朝向,哪个方位呢?
她回想自己来的时候,是从大门那边绕了一圈过来的,也就是说这地方多半在整个公主府中心的位置,而她的右手方应该是前殿。
而且既然是苑,那必定是个供人消遣放松的地方,很有可能还种着桂树。
夏念想着探出头去,只见堆叠的假山后有一条长廊连接着她的左右两边,于是趁无人时,她提起包袱就往左手边移过去。
公主府桂苑。
叶萃还是不敢相信,她这一路会如此顺利。
出红香园大门的时候,她还以为无恨会问东问西再派人跟着,结果一路上她回头数次都没瞧见什么可疑人物。
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仍按姑娘的吩咐在药铺里坐了片刻才从后门离开,接着便一路跑到公主府的柴房院墙,而后翻身进了来。
黑暗里,她屏住呼吸靠在门框上,仔细去听院外的声音,只听见秋风扫过树叶,一阵窸窸窣窣地响。
忽然,门板被人用力一推,一道黑影如蛇那般滑了进来,然后又迅速合上了门。
叶萃看清来人,捂着嘴惊喜道:“姑娘!”
夏念一听到丫头的声音,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喘着气。
叶萃连忙从她带的包袱里翻出水囊,“姑娘,喝口水歇歇吧。”
接过水,夏念低声道:“谢谢,只是我得缓一缓再喝。”
是啊,太惊险刺激了,从翻窗到上船,再到翻墙跑来这桂苑,她一路上就没歇过一口气,也害怕哪一个环节被人发现了,又拿刀往胸口上刺。
还好,还好她成功和叶萃汇合了。
子时三刻的公主府大门外。
值夜的侍卫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高,直到一众人影消失在前殿,他们才小声交谈。
“你说女帝这时候不在宫里休息,回公主府做甚?”
“都说圣心难测,我怎知道为哪般?”侍卫说着看了看随行的丝绒和无仇还有无恨,又道:“但定是有大事发生。”
“大事!”
夏今心进府之后,并没有先急着找人在哪里,而是让人把府里的灯烛挑亮,又叫丝绒泡了壶茶来。
她想,那人满打满算也有一年没回府了,总该给点时间好好回忆回忆。
桂苑。
夏念觉得她这辈子都没今日这般不讲究过,翻墙翻得浑身是灰,头上到处是竹叶和汗水,屁股还直接坐地。
她嫌弃地从地上站起,拍干净衣裳,又摸着黑用包袱擦了擦放着纸笔墨的桌子,然后坐了上去,再压着声招呼叶萃一并坐过来。
叶萃听她的话,乖乖坐到边上,小声问:“姑娘,无恨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接下来又怎么办?”
“明天我会给你化个妆,扮成个小孩童,等天黑后再用这身翻墙离开。”夏念从包袱里拿出船家给的那套小孩衣服,递到叶萃手上,颇为自信道:“放心,不说以假乱真,但也保准不会叫人立马起疑。”
闻言,叶萃险些惊呼出声,姑娘怎么连这都会!
但一看四周,她赶紧收好衣服,点头答应。
夏念捂着胸口靠到身后的墙,闭上眼,“只要夏今心不找来这里,我们就是安全的。”
叶萃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
今晚月色柔和明亮,从糊了一层轻纱的窗子打进来,看着让人意外的静谧安心。
“丫头,问你个问题。”夏念忽然想起一事,“这桂苑是夏今心的寝殿还是书房?”
叶萃将这句话琢磨了好久,也恍然地看身边人好久,最后抱着衣服叹了口气,“这是姑娘之前住的地方,女帝的寝殿在另一头。”
了解了,夏念又问:“夏今心跟你家姑娘同吃同住外,还在这里干过些什么?”
倒不是她好奇八卦,而是四周太过寂静,总让人心底发慌。
叶萃已经不想再去猜这人是真忘了,还是真的已变成另一个人,她只知道不管是哪个‘姑娘’,她都没有害自己,甚至在逃走的时候还带着自己一起跑。
于是她伸手指了一下窗,反问道:“姑娘刚才进来可见到那里有一棵桂树?”
夏念心说能找到这里全凭那棵树,但嘴上并没这么讲,“怎么,这树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叶萃回忆道:“那桂树是女帝母后亲手种的,听说就在种下的第二年她便去了。女帝当时悲痛万分,连着几日不吃不喝就看着那树,这府里又没人敢上前去劝,最后无恨和无仇就来找了姑娘。”
像听睡前故事一样,夏念重新阖上眼,“然后呢?”
“姑娘去劝女帝的时候,女帝将她抱得紧紧,说这世上在意的人又少了一个,问姑娘愿不愿永远跟她在一起。”
夏念‘噗嗤’笑一声,“永远?只怕机器人都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变心,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顿了顿,她收起笑又问道:“那你家姑娘答应了没?”
叶萃垂下眼看地上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听丝绒姑姑说,姑娘不仅答应了,后来还系了根红绳在树上许愿俩人永不分开。”
不是吧,连玄学都用上了!
而且搞半天不是夏今心霸道强求,反是“她”先给了人家希望,又转手把誓言当成了儿戏。
这可真不地道啊!
夏念好久没听过这么纯爱又狗血虐恋的感情故事了,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一丝同情夏今心的想法。
“所以事实证明,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玄学上,更不要随意相信一个人的许诺。”她硬着口气道:“因为人心本就善变,因为这世上万物都抵不住时光消磨。”
膝盖蜷缩在胸前抱住,叶萃将下巴抵在上面,喃喃道:“可我相信姑娘是喜欢女帝的,不然她不会许那样的誓言。”
“既然是这样,那她去莫尧的府邸里一待就是一年,还伙同他要杀夏今心是何意?”夏念觉得她一个局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也许……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完的那瞬,叶萃的眼睛一下红了。
虽然夏念自认是个看苦情励志片都能笑着出电影院的人,但她并非对人类的情绪不敏感,相反的是,她听出了叶萃话里的忍耐和难过。
她想,那人毕竟把丫头从土匪窝里救了出来,仍对“她”存着善良的滤镜也无可厚非,自己此刻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调调了。
犹豫了一阵,她还是伸出两个指头碰了下丫头的肩,“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为此难过伤心。”
眼泪愈发吧嗒吧嗒往下落,叶萃蓦地转过身,一把抱住靠墙的人,“姑娘她到底为何要那样做?是女帝待她还不够好吗?”
她将听来的话抽泣着重述道:“丝绒姑姑说,公主是在大街上遇见的姑娘。那时候姑娘被打得浑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是拼着最后一点意志抓住公主的脚让她救自己。”
“公主那时还是个小孩,在宫外没有府邸,又不能带她回宫,就让丝绒姑姑在帝都买了套宅院,自此之后她就住在那里养伤,而公主一得空就出来见她,还教她防身的剑术。”
夏念被丫头抱得不敢动,只木愣地转着脑袋,看向窗上那斑驳的树影,“就是这个院子对不对?”
“是。”叶萃哽咽道:“其实外头那棵桂树,也是公主央求她母后种的,想姑娘得到长辈祝福,往后就能像她一样平安顺遂。”
怎么办,这个睡前故事听得叫她有点想骂人。
而且夏念试想了一下,要是她在路上捡到条受了伤的流浪狗,把它带去医院医治又领它回家管着吃喝拉撒,还让父母去寺里求个平安健康福挂它脖子上,结果某天它却跟外头的狗跑了,还伙同那条拐跑它的狗来咬自己……
“你家姑娘是人吗?!”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压着嗓子怒道:“夏今心好心救她,管吃管住还教她习武,不说知恩图报,也不该联合别人来杀救命恩人。”
她越说越气,连着胸膛都不停起伏,也把叶萃从身上拉开,“还有,夏今心这个钱多又极度恋爱脑的傻女人,人家都这样对她了,居然还执迷不悟地想跟那人重新开始!甚至还把送的东西带进地下陪葬,我真是,真是想现在抡起两巴掌拍她脸上,把她给拍醒!”
叶萃刚开始还不停哽咽抽泣,直至看到身边的人咬牙切齿,又双手握拳,渐渐的,她也平复下来。
“虽然叶萃听不太懂姑娘说的是什么,但好的不灵坏的灵,您还是把那句‘现在抡起两巴掌拍她脸上’的话收回吧。”
她说完看了看窗,“万一女帝真找到桂苑来的话,咱俩可就……”
夏念一怔,是的,现在可不是她打醒恋爱脑的时候,开始做深呼吸来平静情绪。
可做着做着,她却感觉窗外有了不该出现在深夜里的动静。
“丫头,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外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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