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宓以丹想委婉一些询问,但是这个男人如此警惕,长相也比较凶神恶煞,宓以丹看出他不是那种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问,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
男人瞪着她,语气暴躁道:“你这个外来人胡说八道什么?我母亲好好的,谁跟你说她死了?”
宓以丹感到奇怪,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对面,难道张问雁说的话是假的?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家里说你母亲好好的,那让我见见她。”“
凭什么让你见?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这样下去,恐怕一天一夜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宓以丹干脆抱起程施施,大步向屋里走去。
还没走进屋里,她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她微微皱眉,将程施施的脑袋紧紧摁在自己怀里,往里瞥了一眼,立马扭头离开这个地方。
她看清了屋里的情形。
屋里有一具尸体,从腐烂的程度来看,可能已经过了十几天。那人大概便是张问雁口中男人的母亲。
不过宓以丹有些疑惑,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他母亲还活着而且好好的,还让尸体留在屋里,难道他闻不到臭味吗?
“师姐,刚刚好像有什么臭臭的味道。”
程施施抬起头看着宓以丹。
宓以丹刚想敷衍程施施两句,就听到程施施问道:“是不是尸体?”
宓以丹愣住了,瞪大双眼问道:“谁跟你说是尸体?你……听到尸体不害怕?”
听到她的话,程施施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她说的不是什么死人。
“我应该害怕吗?”程施施迷茫地看着宓以丹,“可是我们修炼的人,不就是会经常见到尸体吗?”
程施施是真的不理解。她对修真界的规则并不知晓,但是经常见到尸体这一情况她还是知道的。
不管是杀人夺宝还是替天行道,再或者是被别人找麻烦,有时候打得你死我活,总会见到血腥。
再见到死人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她在福利院捡到的那只小鸟一样。
小鸟不知怎么地在地上受了伤掉在地上,程施施将它带回去养了几天。
本来小鸟已经好了,可是一不小心没看好那只麻雀,它就被福利院的其他孩子扯断翅膀,血流了一地,没撑过多久就没了动静,尸体渐渐变得冰冷。
经常见到尸体没错,宓以丹微微皱眉,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可是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这般淡定。”
程施施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道:“师姐,我要是不这么淡定,不早点懂事,我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她如此消极,宓以丹很想安慰她两句,但也只是想想。程施施说的也没错,若是她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怕是在碧云仙门就会被那些杂役弟子欺负到死。
即便如此,宓以丹仍旧期望程施施能够单纯一些。她神色郑重道:“别怕,往后有师姐在,无人敢伤你。即便师尊欺负你,你也无需畏惧,只管来找师姐。”
程施施凝视了她片刻,半晌才回应道:“若真有人欺负我,我必定来找师姐。只盼师姐届时莫要嫌我频繁叨扰。”
“自然不会。”
宓以丹轻柔地摸了摸程施施的脑袋。如此可爱的孩子理应每日笑容满面,而非整日如小冰碴般冷冰冰的。
自年轻人家中离开后,程施施摸出那个干馍馍。终究是饿了,咬了一口,随后望向宓以丹,眼神中满是询问,是否可以再喝一口灵水。
若在平时,宓以丹定会纵容她。然而如今,此事关乎她的性命,宓以丹不能心软,决然说道:“不行,方才你已喝过,需等一日之后方可再饮。”
“真有这般严重吗?”程施施一开口说话便被呛到,咳的惊天动地。
好不容易将干馍馍咳了出来,只觉喉咙干得好似要冒烟一般。
宓以丹轻拍着程施施的后背,满心疼惜,“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程施施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擦拭着眼泪,眼眶红红的,可怜兮兮问:“真的不能再喝一口吗?就一小口。”
看着她此刻这般可怜的模样,宓以丹闭了闭眼,依旧摇头。
“师妹啊,与你说过了,不可多饮,你就莫要为难师姐了。”
“好吧。”
程施施终于打消了向宓以丹讨要灵水的念头。她看得出来,宓以丹是真的不会给她了。
程施施眼珠一转,说道:“师姐,我们去井里打水吧。”
虽然张问雁说井里没有水,可她却不死心,总觉得张问雁有所隐瞒。即便她隐藏得再好,从她说话之时,程施施便能察觉出不对劲。
要么张问雁说了许多谎言,要么只说了一点谎。不管怎样,她说的井里有无水,去看看便知。
宓以丹无异议,不过是去瞧瞧有无井水罢了,若有,便可为程施施解渴,若无,大不了去别处找水。
她们寻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屋子,走进去查看。
程施施径直来到井边,往井里望去,清澈的水中倒映出她们的面庞。程施施与宓以丹对视一眼,宓以丹打水上来递给程施施。
程施施刚要喝,突然一个黑影扑来。
宓以丹一时未反应过来,那黑影将程施施扑倒在地,程施施手中的水洒了一地。
那黑影不大,程施施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孩。
殷乐之皱着眉头说:“这水不能喝。”
程施施看着地上的水,并未看出有任何问题,可殷乐之却坚称:“这水有问题,不能喝,喝了会死人。”
“这水看着并无问题。”程施施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又望向殷乐之,“你为何说水有问题?”
“这你无需知道。”
殷乐之拿出一个水袋子递给程施施,“我这里有水,你喝这个吧。”
程施施狐疑地看着她的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小孩,先说井水有毒,又把自己的水给她。
她直言不讳问:“若这井水真有毒,你这水想必来之不易,怎会轻易给我?”
殷乐之欲言又止,思索片刻,拿起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看着程施施说:“我现在喝了一口,并无毒,你可以喝了吧。只要你不喝井水。”
她实在是太过在意程施施会喝井水,程施施看着她面前的水袋,口干舌燥,伸手刚想接过。
宓以丹一把抢过,说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无缘无故你怎会如此好心给我们水喝?”
说着便要将水倒掉,殷乐之急了,连忙扑上去抱住宓以丹的大腿说:“你不喝就还给我,莫要糟蹋。”
“师姐。”程施施阻止宓以丹将水倒掉,“水里可能真的没有问题。”
“她刚刚都喝过了。”
“她喝过的不代表没问题,”宓以丹不满道,“说不定她提前吃过解药。”
程施施说:“师姐,你瞧瞧她才多大,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殷乐之看起来比程施施还要小一点,脸上灰扑扑的,身子也瘦弱,估计连养活自己都艰难,不太可能特意陷害她们。
宓以丹有些迟疑,虽然程施施所言有理,但万一判断错误可是会出人命的。
她思索片刻,自己先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感觉无恙才递给程施施。
程施施难得有水,“吨吨吨”喝了不少,后来想着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不能一下子全部喝完,便将剩下的水还给殷乐之。
殷乐之拿着水袋,发现水袋轻了许多。她长叹一口气,仔细放好,转身就走。
“等一下,”宓以丹拦住她,“你如何知道井水有问题?”
殷乐之支支吾吾道:“你们只是路过之人,喝了水就赶紧走吧,井水有何问题与你们无关。”
她说完不等她们再说话,便匆匆跑开了。
程施施看着她的背影,扭头对宓以丹说:“师姐,我们能偷偷跟过去吗?我感觉她会做些什么事。”
宓以丹点点头,带着程施施悄悄跟在殷乐之后面。
殷乐之径直走进一个屋子,这屋子似乎是她的住所。她走到井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丢进井里。
一个村里的井水是互通的,一个井水被污染,其他人家也无法使用。
程施施也不再躲藏,站出来,开口问道:“你往井里丢了什么?”
殷乐之转身,惊讶地看着她们,身子微微颤抖,下意识去挡住身后的那口井,可她身形瘦小,根本挡不住,何况她们刚刚已经看见她往水里丢东西了。
“我没有丢什么东西,是你们看错了。”
程施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殷乐之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便也不再言语,低着头装哑巴。
“唉,你真是……”宓以丹有些恼火,“你不让我们喝井里的水,自己却又往井里丢东西,你到底想做什么?”
殷乐之依旧没有搭理宓以丹,宓以丹拿她没办法,对方只是个孩子,她又不能教训她,就怕自己一出手,殷乐之瘦弱的身子便先一步支撑不住。
殷乐之先前想让她们离开,也不想与她们多言。程施施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说:“我们是收到信才来到这里,事情未解决,我们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