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好意思用这个词?
夏知晴无可无不可地说:“我父死了有二十年了,你要想认领,也得赶早。”
“但你真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男朋友了。”
她拍拍陈沐夏的后腰,随意道:“进来吧?”
霍司礼一马当先地走进去,夏知晴看着陈沐夏脸色泛红,倒不像是心理医生,完全像个被心上人调戏的小男生。
但进去之后他就很快承担了自己的义务,跑前跑后的张罗起来。
霍司礼坐在那儿,挑剔的眼光看他前前后后照顾夏知晴……真是碍眼。
陈沐夏的主动让宣情和夏知晴都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三个人坐在那儿成,像是三只等待喂食的幼鸟。
夏知晴虽说要照顾他,但她除了陪他也没什么大用,更多时候都是他在帮她,梳理她消极情绪。
有时夏知晴感慨,他如果喜欢一个更好的人,肯定幸福得多。
陈沐夏笑了笑,安慰她:“你是合适的。”
夏知晴看的很清楚,她慢慢的对陈沐夏产生了依赖,毕竟陈沐夏能提供相当大的情绪价值。
在陈沐夏的努力下,夏知晴一点点的培养起了信心——她是配得上爱的。
因而在这时,她能够体面地面对霍司礼,哪怕气氛看起来不好。
宣情痛苦地面对这一切,他们四个人在这里无论哪两个人组合,都是不同的作品,而大杂烩更是地狱一样的景象。
每人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她特别想要司言过来主持一下大局。
过了三分钟,她抛弃了理智,决定做一个和稀泥人士,努力恭维霍司礼,霍司礼好似切换了人格,像是长辈一样体面的面对这一切。
宣情毛骨悚然地看这份合家欢的假象。
霍司礼在这儿呆了半个小时,手机便有了许多未接来电。
但他如一个定海神针戳在沙发上,直至夏知晴的手机也开始响。
“霍先生,你忙里偷闲也忙里偷闲也该够了,快回去吧,公司上上下下都该不安了。”
夏知晴起身送客,在起来时却被绊了下,夏知晴顺着自己的手指看到有点担忧的陈沐夏。
她同陈沐夏递了个笑,脚步轻快地去送人。
两人站在门外,门自然而然地被带上。
夏知晴知道霍司礼肯定有话要说,怎么说也有了这么长时间段默契。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霍司礼捏住了她的手腕,冷白的手指一点点抚摸上去,像是一根漂亮的触手。
夏知晴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你总是这样啊。”
“总这样望我,总是好像对我有占有欲,总让人有被爱的错觉。但最好像个花瓶一样任由你把玩,但这样实在太累了。”
夏知晴淡淡地说:“不能动很累,一直笑很累,看着你出现在新闻上,站在我面前都觉得很累。”
关在笼里的猫,每日面对鸟,会羡慕,会嫉妒,有无数的感情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刺破了脆弱的外皮。
“其实我很恨你啊,我怎么会以为那时我是在爱你呢?”
她没忍住,用爱怜的目光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所以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无所谓,但别再这样看我,我会很难过的。”
“那么,再见?”
夏知晴转过头想要开门,却被霍司礼拦腰搂住。
他只用一只手,就能让夏知晴动弹不得,她拉了拉霍司礼的手,一点也挣脱不开。
“你说你恨我。”
他压制她的动作很轻松,胸腹贴着后背,身上独特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像溺死水鬼扯住她的腿,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说你想放弃。”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夏知晴下意识地颤抖了一。
“你知道你是怎样看我的吗?”
她像陷在他的怀里,他抬起手,准确地按住她的唇。
他的手掌不小,单手能盖她半张脸。
夏知晴张开嘴唇,用力也没办法呼吸,窒息感充满了四肢,最后冲向脑袋。
人人都有求生本能,她下意识就抬起手,抓住了霍司礼的手背,指甲几乎在他手背划出了血痕。
不过,等一下。
她想到什么,失了力气闭上眼睛,手重重地落了下来,身体软得像面条一样。
如果不是霍司礼的手还放在她腰上,她会直接倒在地上。
霍司礼这才反应过来一样,放开了她。
夏知晴踉跄两步,手撑在墙壁上,伴随着呛咳,差一点就跪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站直了,转过头问:“不继续吗?”
她的声音沙哑:“霍氏的继承人,怎么也不该是个杀人犯吧,你要真的想做点什么,也该认真谋划一下吧?”
霍司礼的手背被划破,流了一点血,他低头瞟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不要再做过分的事了。”
多有意思呢,到底是谁在做过分的事情啊。
“你才是,既然对我没什么想法,又为什么要生气的想要掐死我?”
两人对视着,眼神焦灼晦涩难言,夏知晴才继续说:“我和他不会结婚,他很清楚……所以你也不要用什么手段,我不是你有兴趣才来宠幸一下的宠物。”
“你自己再想一想吧。”夏知晴对一言不发的霍司礼说:“不然我真的也会想让你去看心理医生的。”
她的脸上有明显印子,一副被揉搓过得样子,她过了一会儿才进去,却还是被陈沐夏发现了端倪。
他走过来,着急地从她的脸颊往下,又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他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样?”
“还好。”
夏知晴反而有点新奇:他还会这样做,她说的那几句话刺激真有那样大啊?
还是说是因为陈沐夏本身呢?
“他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你们不都是目击证人吗?”
她这幅随他去的样子,简直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宣情比陈沐夏更快的开口:“你不能这样,那是你的命啊!”
夏知晴完全莫名其妙:“那我也打不过他啊,应该也跑不掉吧。”
陈沐夏和宣情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都没什么脾气了:“你真的很容易引起分离焦虑啊。”
“一个很危险的女人。”夏知晴总结,单纯地说:“但也是个笨蛋。”
霍司礼也是笨蛋,他要是幸运一点可能都没这么一出了。
第二天,她又被陈沐夏送去见医生,但医生却不在。
“我这里并没有信息,是突然有事情吗。”夏知晴问陈沐夏。
作为学生的陈沐夏,因为夏知晴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老师了,但老师也说不会给他穿小鞋,最后还是需要别的患者评价。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医生,但夏知晴并不想对着别人再重新描述一遍,就和陈沐夏一同离开了这一层。
人都已经出来了,夏知晴不想那么快就回去,便和陈沐夏讨论了一下,从医院转向了水族馆。
工作日里水族馆的人不多,两人都没有排队,就直接走了进去。
玻璃屏障后面缓缓游过一条条鱼,因为整个空间都非常暗,有一种世界只剩下两人的错觉。
暖昧感非常自然地在空间里流淌。
宣情对这份感觉了如指掌,但她并不需要这份暧昧,而是很有精力地在各个展区转,用手机查阅这些鱼的品类习性,看起来十分有求知欲。
硬生生地被她改成了学生旅游现场。
“你很喜欢鱼吗?”
“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讨厌。”夏知晴非常耿直地回答:“我只是对这些知识很有兴趣。”
借着这个氛围,她向陈沐夏随便讲了讲自己的过去。
她的成绩确实不好,现在总想着补救,有时候显得非常直头愣脑的,但反正也只有宣情在,她对此并不在意。
“这不是很好吗?”
陈沐夏想,她确实应该在家里一段时间,便积极的鼓舞她:“你有没有想过自考大学?”
“以前确实有这个想法,但现在没有那么认真了。”
她有很多遗憾,但夏知晴非常习惯于面对遗憾,以前她在霍家看书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她在学习。
在他们看来,夏知晴这个人也就那个样子,老爷子喜欢就在这儿留着,她没必要有梦想,何况这个梦想还那么可笑。
“现在你不是有很多时间吗?”陈沐夏却说:“如果你觉得不好,那么就往前走,不会有人嘲笑一个认真的人。”
真是阳光的人,但是并不是所有认真的人都不会被嘲笑,夏知晴就见过真的一家人。
夏知晴想,如果霍司礼和陈沐夏换一下出现的时间,她就不会这样痛苦的面对霍司礼了。
但他说的很对,她应该把自己的遗憾补全,而不是呆在这里自怨自艾。
现在不是在霍家里,不会有这样的人了,她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冷嘲热讽。
所以什么样都可以。
这句话和陈沐夏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心中豁然开朗。
夏知晴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怎么能在这里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