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样大的舆论风波中,官方下场是非常谨慎的,哪怕霍司礼的公关文稿都是
而霍琰却没有这想法,他不仅下场,还乐得和评论互动,不吝于给这舆论添一把火。
面对大家的疑问,他主打一个已读乱回,网友问他对夏知晴什么想法,霍琰:“关系讲究一个水到渠成,可惜某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话被许多人都解读为嘲讽夏知晴,评论区很快聚集起了人,都想从他那里挖出更多的料来,谁不喜欢看狐狸精攀附富二代之后倒霉呢?
在满评论区狂欢中,霍琰又四两拨千斤地嘲讽:“我可没说这个‘某人’是谁哦~”
评论区:……
所以,这个某人是指的……霍司礼?
是霍司礼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没有成功?
网友们的脑洞开得不亦乐乎,霍琰最近开了家公司,也乐得引流,于是说的更多。
网上的风向瞬息万变,骂霍司礼的,骂夏知晴的,骂霍琰花花公子的,骂霍琰引流的,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这番莫名其妙的搅混水之后,火力倒是被分散了不少,平静的速度更加快了。
这份快乐没有传到宣情那儿,她把家里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夏知晴的……她就连手机都没有带出去!
她着急地给司言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就没忍住哭腔:“怎么办啊,夏知晴不见了……”
小两口讲了几分钟,司言才劝住了未婚妻,不让她报警浪费警力。
“她不小了,这怎么会走丢呢,很快就会回来。”
“你不知道啊,她这几天的精神压力很大的,网上那些人那么说她啊,想象一下都难过死了。”
司言依旧温言安慰:“这样,你在家里再等半个小时,如果还没有她的踪迹,我就联系霍司礼。”
想到霍司礼,宣情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那还是不要了,他每天都那么忙呢,我们自己找就好。”
司言:“好。”
宣情在家里坐立难安了一刻钟,中途夏知晴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穿着前段时间才买的家居服,头发梳的很整齐,表情看着非常平静。
宣情从椅子上蹦起来,按着她的肩膀问:“你跑到哪里去了啊?!”
她话语中的担心,简直像是个孩子走丢了的父母,夏知晴并不讨厌这种关心,她随后说。
“散了个步。“
“散步怎么能不带手机呢?”宣情道:“你是不是现代人啊?”
夏知晴:“我不想看到网上推送的新闻。”
……这话说得简直该死的有道理!
宣情心中绷紧的弦骤然放松,一时间也没在意为什么夏知晴要穿着家居服出门,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诉说自己的担心,夏知晴带着浅淡地微笑默默听着。
实际上,她出去之后是爬楼梯上了楼顶。
安全楼梯每隔层都配有消防工具,楼梯因为太久没有打扫过而散发灰尘的味道,她爬了三十多层,腰酸腿疼。
这一段时间呆在家里,她的体力完全不够了,锻炼好像完全失去作用,但爬楼梯的过程,让她好好整理了一下心情。
她是带着一种死志往上走的,今天的天气很不好,正适合用来告别。
但走到顶楼,她发现那个铁门是锁住的。
铁门后展现出了被分割成十几块的围栏和天空,天空呈现出浅灰的色泽,乌云一层层的贴在其中,显得更加浑浊。
应该是她的心情很不好,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知晴转头往下走,她记得下面一层楼就有消防斧头,但消防柜里的开关完全被毁坏了。
她硬着头皮再往下,更下一层的消防柜玻璃碎了,消防斧不翼而飞。
夏知晴:……
她一层一层往下找,等到找到一个可以打开的消防柜,刚取出消防斧,转头看到楼层——如果她要从这里上去,就要再爬二十层。
夏知晴拿着斧头尝试着走了五层,又默默把消防斧放了回去,走近了电梯。
她当然不打算把这点心思告诉宣情,不然小姑娘肯定要忧心忡忡地劝她去看心理医生。
看心理医生,这应该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任何熟人。
“你担心什么?”夏知晴微微笑着看着宣情:“我的命很贵的,目前还不打算去死。”
“目前”。
在网络上看到好多对于公文里“目前”分析的宣情心里一个机灵,加上她又打电话跟霍司礼吵了一架,她立马说:“嗯嗯,这样很好啊,你做点开心的事情,比如说……”
“比如说。”夏知晴慢条斯理地说:“谈个健康的恋爱。”
宣情:“啊?你真的打算走出来了?”
“当然。”夏知晴晃了晃脑袋:“他连在网上维护我一句都不肯,金刚少女心也会碎的啊?“
痛苦是创作的养料,夏知晴缩在家里这么长时间,憋出了不少本子,基调甜腻得过分,任谁都看不出来夏知晴目前的精神状况。
“虽然看不出来,但我是一个很需要陪伴的女人。”
夏知晴自顾自地说:“我长得漂亮,也不蠢,网上都说几百万包我不亏啊。”
“你不能这么想啊,人不可以通过价值来衡量。”
“你还是去一下医院吧……”宣情说这句话非常艰难,“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
“我的精神状态很好啊。”夏知晴面不改色地灌了一口黑咖啡,“你不觉得吗?我现在甚至可以再些三话剧本。”
宣情全面溃败:“……要不,你还是谈个恋爱吧。”
她真的要被这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和创作搞分裂了。
从天台上下去的第二天,夏知晴借着散步猎艳的名义出了门,实际上她带着口罩去了市第一医院。
方士然作为心理医生,技术精湛医德充沛,见过的病患并不少,哪怕见到了奇葩的病患也能很快恢复平静。
更何况那位麻烦的病患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看他了,不知他最近好了没有,有没有认真吃饭睡觉打扰小女生。
他坐在椅子上,面对今天的第一个病人。
对方是个面色苍白戴着口罩的女人,露出来的眼睛流光溢彩,让人不由得想看看她眼睛之外的五官。
夏知晴摘下口罩面对面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医生。
“你好,第一次来需要我注意什么吗?”
对方的态度非常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夏知晴则非常坦诚:“我最近经受了网络暴力,心态不太好,昨天还上了天台,所以我希望能进行一定的疏导。”
方医生为她的坦诚震惊片刻,很快恢复镇定,开始盘问她的状态。
“在这之前我有在网上查过,也推测过自己的压力成因。”夏知晴说:“这些我需要说吗?”
医生向来不怎么待见网上看病,毕竟在搜索引擎查一下。小病也能危言耸听。
何况心理这种无法准确测试的,他只能先给夏知晴安排了一份问卷。
夏知晴安静填了四十分钟,医院填一边和医生闲聊。
她心理书看的不少,也确实自己诊断过,为避免巴纳姆效应的影响才来就医,实际上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
医生对着十分标准的问卷,片刻才说:“你在心里故意引导了答案?心理治疗最重要的是坦诚。”
夏知晴:“我确实是是这样想的,医生。”
“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夏知晴:“我不聪明啊,我很笨的医生,否则也不会走不出来。”
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换个思路。
“你说你尝试过自杀,为什么没有选择割腕?”
割腕和安眠药是通常见的最多的自杀方式——没有持续刺激的情况下,不会直接选择跳楼这样极端的方式,为什么她一开始就选择了跳楼?
“割腕不是不容易死吗。”夏知晴说:“做决定之后就要干脆利落。”
看着她的眼睛,医生有些发毛。
割腕是小说电影里喜欢使用的方式,泡在浴缸里,看着血液一点点流失,最后染红整个水池,同时失去的还有生机。
这样的情景大多时候被渲染的十分凄美,但若不是有技巧的割,死亡的概率并不那么高。
而跳楼不同,跳楼是惨烈而壮观的,是无所保留,无法回头的绝路。
看来此人有点小聪明,但性格较为偏激……和病态,方医生在心里做了阶段性总结。
“你吓到了吗?我开玩笑的啦。”
夏知晴的表情忽而改变,她的微笑一下子让办公室从法制频道转回了少儿频道:“开导我吧,医生,我这样好辛苦。”
方医生也觉得辛苦,或许是他比较命苦。
他认命地开始做话疗,却越聊越是心惊,他发现面前这个人如同橡皮泥一样随他搓揉。
有时候绵里藏针刺他一下,但马上就会缩回去,藏得妥妥贴贴,紧接着再不犯这样的“错误”。
方医生惊觉,面前的这个患者在学习。
她在学习表演成一个正常人。
但一个人不可能百分之百“正常”,看起来“正确”毫无特殊的人,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