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大手一挥揽过宋予然腰肢，“实在抱歉，在下已成亲。”她纤细的指抚摸上了宋予然发红的脸，“沈某此生只心悦我家娘子一人，还请杜姑娘如此回与那三位姑娘，沈某多谢三位姑娘抬爱，若无旁的事那我等便告辞了。”
她伸手，“曦儿。”小丫头言笑晏晏的凑了上去。
杜彩云无比尴尬的跑远。
小丫头捂嘴偷笑，沈韵看她，“曦儿你笑什么？难道我适才演的不像？还是说……”她收紧揽住宋予然腰肢的手，凑近她耳畔道，“娘子觉得我说的不对？”
小丫头忙捂住眼，宋予然嗔道，“我可不记得自己何时成了你娘子的。”
“怎么，难道予然忘了我们可是拜过堂、入过洞房的？”沈韵勾唇，“还是说你还未习惯阿兄那声‘妹媳’？”她垂眸，“那看来再见着阿兄我得同他说说多唤你几声。”
宋予然羞煞，她昨日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同沈韵说过沈览是怎么称她的！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嘛，她就说沈大哥啥时候研究出这种称呼了，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啊！慢着，那昨夜岂非……
“阿音你使坏！”宋予然跺脚。
“我可没有，昨夜分明是予然你急……”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宋予然捂住了嘴，看着沈韵那得意的模样宋予然才惊觉这人竟学的这般腹黑了！她咬牙，“胡说什么呢！曦儿还在！”
她们可不能教坏小孩。
小丫头耳朵灵光，闻声忙接话，“曦儿什么都没听到，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听到。”她脑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二人轻笑出声，沈韵松开手揉了揉小丫头脑袋。她们迈步朝似水年华而去。
堂中坐满了来客，堂上是舞姿曼妙的女子，古筝、箜篌，各色乐器相互共鸣。
小二郎见势迎来，“少爷与夫人是头回携小姐来咱们这似水年华吧？三位可曾预定包厢？”
沈韵道，“不曾。”
“那三位请随小的这旁来，咱们三楼尚有雅座。少爷与夫人是寻个热闹点的位置还是……”
“不必了小二哥，我们是来辛姑娘的。”宋予然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劳烦小二哥通传一声。”
“三位可是来自东篱下的贵客？”小二郎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二人颔首，他继而道，“三位这边请，东家事先已同我等叮嘱过，若是逢见东篱下的贵客造访无需通传。”
东家！
三人瞬时瞠目结舌，谁都未料到这辛姑娘竟会是似水年华当家的。小二郎在前引路，几人出了楼阁顺着廊道漫步于假山亭台之间。远处的云霞漫天，池中粉嫩的荷花随风摇曳，蜻蜓点水，锦鲤摆尾，皆带起圈圈涟漪。鲜丽的花争相开放，引得无数花蝶飞舞。
不知名的雀儿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叫个不停，满园的花香萦绕在几人周围。
出了廊道便是一家雅室，室门微阖，打开的木窗前孤身坐着一女子，此人正是辛画屏。她笔尖着墨，不时眉宇微蹙，不时嘴角挂笑，似在写在什么。
小二郎停在门外朝沈韵一行作揖，“三位稍待，小的这便去唤东家。”三人颔首看着他推门来到辛画屏桌前请示，女子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她目光朝窗外看去。
小丫头伸手朝她挥了挥，她眉笑眼开，挥舞着毛笔三人道，“稍等片刻，小女子这便出来！”她说完一口气将最后几字落下这才丢下毛笔大步出了屋，小二郎跟在她身后，待迈出门槛后方俯身退到了远处。
“许久未见，小女子可算将你们给盼来了。”辛画屏依旧熟络的上手拉着宋予然，“二小姐今日可是得闲？小女子这便令人去备下午膳。”
她热情的回头去寻小二郎。
宋予然忙打住她，“辛姑娘好意我与阿音心领了，午膳便不必了。近日庄内忙的很，正好曦儿这两日休沐，前几日听老三说他赶集之时遇见姑娘你，便想着将曦儿送来你这处见见世面。”她抽回手握住小丫头的肩头，“今日便有劳辛姑娘带带这丫头了，待晚些时候予然差川柏来接。”
“无妨无妨。”辛画屏闻声这才看向沈韵，她陡然反应过来，拉住沈韵便道，“原是四夫人！小女子眼拙，适才还想着二小姐何时做了人家夫人呢！”她越看越觉沈韵男装俊俏的紧。
宋予然面上微红，眼巴巴的盯着二人紧握的手。
辛画屏松了手招呼小丫头过来，“既如此那小女子便不强留二位了，待何时得闲，二小姐定要再携上大小姐与庄内众人来小女子这似水年华赏乐。二小姐万莫同小女子客气，那日多得诸位割爱。”
宋予然不好意思起来，其实那几大箱胭脂水粉她们也用不完，与其浪费还不如成人之美，彼时也是阿姐听这辛姑娘说起自家姐妹众多，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多法。还得是阿姐，她可没做什么。
“好。”盛情难却，宋予然只得应下。
几人挥别后二人便还是被适才那小二郎领着往回走。再次穿过廊道之时碰巧迎面撞见几个正搬挪着青花瓷的汉子。宋予然顾着同沈韵说笑，一时未注意，直到那汉子抱着瓷器几乎与她擦身，沈韵方手快的将人往怀里带了去。
小二郎见此忙不迭致歉，“是小的之过，夫人可有碍？”
沈韵摸了摸宋予然的臂膀无声询问，宋予然嘿嘿摇头，“不碍事，没撞着。”宋予然揽住沈韵，“多得阿音眼疾手快。”沈韵噙笑，她余光扫向那抱着瓷器无措的站在原地的汉子，“这可是江南来的瓷？”
宋予然循声也看了过去，只见通透的陶体之上纹饰着青蓝色盘旋而飞的喜鹊，鹊儿周身有花簇围绕。
“少爷好眼力。”小二郎笑着接话，“此乃东家特托人从江南烧窑世家寻得的青花瓷。”
“阿音对瓷器感兴趣？”宋予然没什么概念，许是在宋府待久了，好货见的多了吧。
沈韵摇头，“只是觉得这瓷上的纹饰同你带的那套有些相似。”
“我带的那套？”宋予然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初来东篱下时从宋如月姐妹手中讨回的那套双鱼耳瓷。那都有小半年了吧？话说她带来后其实也没用上几回。
沈韵颔首，“前几日无意中瞧见翠儿将它们又拾掇了出来，许是近来庄内瓷器紧缺了。”
双鱼耳瓷，双鱼耳瓷……
宋予然口中念叨着这四字，她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让自己给忘了。她记得离开宋府前一日本是要去寻宋如月姐妹要回瓷的，半路却撞见了这二人鬼鬼祟祟……
慢着！她们当时好像还吵起来了，是因为？宋予然想破脑袋总归从犄角旮旯里翻出那段记忆。是了，是张士诚！她当时还特意问了小辛夷这人是谁来着！宋予然心中一声“我艹”冲天。
她一把抱住沈韵，“我知道了阿音！我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宋如月姐妹此番会甘心听从那老头的安排到咱们东篱下来！”她激动的捧住沈韵脸颊，踮脚在她左右脸上分别吧唧了一口。“她们才非真心实意想要替那老头探探阿姐的心意。”
沈韵茫然的望着她，全然未领会她话中之意。
宋予然挽住她将人往似水年华外领，她渐渐加快脚步，甚至都小跑了起来。虽只是猜测，但张士诚这段时日突然消失，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庄内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张士诚从哪低价收购的？
演技差的着实叫人没眼看。
宋如月姐妹的造访绝非偶然！
宋予然急于将心中猜测与宋叶清说，二人才上马车，沈韵便默契的什么都没问驱车朝东篱下赶。待远离似水年华沈韵方往后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总觉得好似有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们。她不敢久留，策马加快速度。
宋予然按耐不住，她坐在沈韵身侧解释起自己适才那话。她将那日在宋天德院外偷听之事讲与她，加上自己的推测。
直到马车驶出末禹县县门宋予然方收声。沈韵道，“予然的意思是，怀疑四小姐她们此来不仅是受了宋老爷的意？还有……张士诚。”她掌心一紧。
宋予然颔首，“虽是猜测，但我确定她们此来目的绝对不在苏家与宋家结亲一事上。那日我便觉她二人翻墙之举鬼祟，被我撞见后更是难得的好声好气问我来此作何。这要是搁往日她们定不会放过倒打一耙的机会，便是耗上几个时辰都要与我诡辩一番。”
“时下再想，我只觉她们当日打的便是那《松鹤延年》的主意，说什么去瞧那老头皆是假的，的亏阿姐早早派人守在了老头那院门口。”宋予然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沈韵思忖着点头，“予然此话有理。”复又道，“但我觉得四小姐她们那时许不是冲着食谱而去。”
宋予然疑惑，“不是食谱那会是什么？”
沈韵道，“玉盒。”她说出心中猜测，“沈韵觉得四小姐与五小姐毕竟出自大夫人，大夫人对宋老爷的情谊如何宋府上下皆知。食谱动辄可牵动整个宋府，在此之前知晓者寥寥无几，甚至连予然你初闻之时亦是在那晚宋大小姐多番询问苏姑娘下。四小姐与五小姐没理由在那时便晓得食谱所在，退一万步讲，若是当时她们便知宋老爷手握此等隐秘之物，便是再糊涂亦不会选择将宋府给卖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