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韶姨
陆仁贾拱拳接下,“属下谨记。”
宋叶清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陆大哥一路顺利。”
陆仁贾欣慰一笑,“叶清妹子,这段时日殿下便托付与你了。”他退后两步拱拳,“诸位后会有期。”他纵身跃上马车。
“后会有期。”众人目送他离去,直到马蹄声渐远,她们方收回视线,宋叶清道,“曹氏那处不知殿下如何作想?”
“不急。”乔简回神,“曹启元既能悄无声息的一路紧随陆兄至此定然是有所求的,既如此我等安心待他寻上门便可。”乔简笑得狡黠。她心想此子功夫不错,该是与陆兄不相上下的,若非这附近早被她埋下暗卫,他定少不得要给她们来个出其不意的。时下正值用人之时,若沈韵推测不假,那么曹启元或许可以一用。
三人闻声对视一眼。
林中人影窜动,奔走的曹启元拖着昏沉的身子一头跪在了江边,他乏力的舀水浇面,试图用外力减轻迷药的作用。他额头青筋凸起翻身倒在了地上,直到眼前的天空由明转暗,夕阳只剩余晖他方再次睁眼。
远方的云霞将他裹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他揉着脑袋从地上站起,一看时辰面上瞬惊,他转身朝着山下赶。末禹县已是灯火通明,街上往来者络绎不绝,曹启元来到一家茶馆前,馆内的小二闻声行来,话还未出口便一把被曹启元推开。
他环视了一圈茶馆,随即架起轻功上了二楼。踹门声才起便将小二惊的再顾不上疼,他龇牙咧嘴的奔上楼。
屋内坐着的正是曹坚,他见及来人丢下茶盏便行了出来,正好撞上赶来的小二。
曹启元将曹坚护在了身后,冷冽的眸打量着屋内,“阿爹你可有碍?”
曹坚眼神示意小二退下,他看向楼下饮茶听曲儿的茶客,转身将曹启元拉进了屋。他不答反问,“启元,你快同爹说说,此去如何?可是见到了……”
曹启元放下警惕坐在了曹坚对面,他蹙眉摇头,“不曾,启元惭愧,在山脚中了迷药。”人他是没见着,倒是脑袋混沌了几个时辰,着实是他大意了。他顿语道,“阿爹,那人可有来?可有为难于你?”
“尚未来。”曹坚叹气,时下已是离他们昨日约定时辰过去半个时辰,那人非不守时之人,今日经陆仁贾这般一闹,沈览释放,刘虎定罪,想必那人多少亦闻到风声,这时还不出现到底是在顾及什么呢?曹坚心中已有答案,他转头望向窗外皓月,继而拍桌而起,“罢了,不等了,启元。”
他对上曹启元,“回府。”他到底放心不下赤莹莹与曹炫之,唯恐那人有所察觉,气急败坏下径直寻上曹府。曹启元会意,父子二人从后门出了茶馆迈上马车。马车颠簸,时间越长车内的曹坚便越发心急如焚,他敲了敲车板催促道,“再快些。”
车夫未有应答,马车依旧平缓。曹启元闭着的眸陡然睁开,他掀开车窗帘这才发现不是回曹府的路。他一惊,回头之时曹坚脖颈下已是被长剑挑起,而握剑之人正乃那不知何时换上车夫衣衫的张士诚。
“阿爹!”曹启元大骇,他眸中尽是怒火。
曹坚咽下口水,对上男子未曾遮挡的面容那刻他心中所想彻底落定。他梗了梗脖子,“张公子这是何意?”
“看来曹大人还记得士诚。”张士诚有些意外。
“那是自然,昔日曹某初入仕途时承蒙张大人提点,曹某怎敢忘?曹某记得初见张公子那时你尚不及我腰高,如今一晃已是数年。”
“提点?”张士诚冷笑,“士诚可不记得父亲曾给过大人何的恩惠。倒也难怪,曹大人若是得了恩惠又怎会在父亲落败之时置身事外?”他眸中一狠,“废话少说,《松鹤延年》何在!”
曹坚摇头,“曹某没有。”
“没有!”张士诚怒不可遏,“看来曹大人是忘了昨夜与我的交易,如此便莫要怪我。”
“且慢。”曹坚不慌不忙道,“张公子便不问问曹某为何未得到公子所求便将那沈览放了?”张士诚耳尖微动,林中风声不断。
曹启元道,“阿爹,有人来了。”曹坚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张士诚将剑刃逼近,曹坚眼睑微颤,忙不迭道,“公子可知晓尚方剑?”
废话,他能不知吗?尚方剑在当今三殿下李钰手中,慢着,李钰!张士诚掌心收紧,难道说李钰已到末禹县了!该死,怎地这般快!他犹豫不定,曹坚不会无端变卦,这背后势必有比他更让曹坚畏惧之辈,若是对上李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届时便是那李玥歌都再难保自己。
风声愈发急促,林中树叶飘落。
“张公子若是再不走便当真走不了了。”曹坚气定神闲起来。
留给张士诚选择的时间不多了,曹坚所言是真是假他不敢赌,他反手收剑纵身跃出马车。黑衣人落地,他们将马车包围起来。曹坚掀开车帘,为首那人跪地,“属下来迟,大人恕罪。”
曹启元错愕,“阿爹,他们是?”这些人自然不是李钰的人,曹启元识得其中两三个眼熟的,是他们衙门的人。
曹坚看向张士诚离去的方向,“速回曹府。”他放下车帘坐了回去。万幸他赌对了,亦留了一手,否则今日他曹府便在劫难逃。张士诚如何诈死脱身的他不知,但昔日的张世昌追随二皇子李驰党,而今东宫无主,皇子间的争权夺利愈演愈烈,他只求明哲保身,可现下看来大抵是不可能了。
曹坚眸中晦暗难明,他骗得过张士诚第一次不定能骗过第二次,最保险之计唯有将那张士诚的行踪透露给李钰党,假以三殿下之手彻底铲除张氏!
“启元,你今日可有留意那陆公子最后往何处去了?”
曹启元思忖道,“启元记得昏去前陆公子尚在马车内,是与与宋府之人同行。”
若是未有改变该是在那东篱下的。
曹坚碾着胡须,“夜已深,启元,明日你便代爹跑一趟东篱下,亦好探探那陆公子可在那处。”曹启元不疑有他,他抱拳应声。
东篱下。
月色如水,榻上的李钰辗转难眠,她一臂枕于脑后,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她耳尖微动。那人身子曼妙,一头青丝散落肩后,她左手打着白玉佛珠,右手握着一盏烛灯止步于李钰屋外。
屋内灯火摇曳,她伸手欲敲门,伺机而动的暗卫倏而拔剑而来。
利剑出鞘之声让李钰从榻上弹坐而起,她疾步行去,屋外被从内拉开,李钰对上来人波澜不惊的眸子瞬间呵斥暗卫,“放肆!还不退下。”那暗卫惊得收剑退去。
“手下之人无知,让韶姨受惊了,韶姨快些进屋。”李钰将人带到了桌前,“韶姨此时来寻钰儿可是有何要事?”她拾壶斟茶,“韶姨坐。”
韶卿卿立于桌前环视了一圈屋内,整洁的就像是无人逗留过一般,见李钰连外衣都未除便叹了一口气,“无事,只是许久未见钰儿了。”她将烛灯放在了桌上。
李钰放下茶水,她眸中满是欣喜,嬉皮笑脸道,“韶姨可是想钰儿了?”她在韶卿卿眼前转了一圈,“钰儿一切都好,您瞧,这回手脚皆还在,没丢半点儿。”
韶卿卿没好气的拉住了她,“你呀,何时才能正经些?”她望着李钰右手食指发怔。李钰朝她挥了挥手,“钰儿何时不正经了?”她撑起下巴晃着脑袋,一如那年。
韶卿卿只觉眼前的李钰与记忆中那个木讷少年的身影重叠,她心疼的握住了李钰的手,眸中蓄满泪。李钰见势忙掏出帕子去擦,她宽慰道,“韶姨莫要忧心钰儿,关姑娘的易容术甚好,我虽只习了三分,但亦足够了,旁人断是瞧不出来的。”
韶卿卿攥住帕子摇头,“这断指之痛又怎能是易容可消磨的?钰儿,韶姨这几年总是想,当年是否不该将你拉入这深潭?”如今她是得到了自由,李钰却永远被囚在那冰冷的深宫之中。
“韶姨莫要这般想,当年之事乃钰儿所求,钰儿在决定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便做足了要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到底是那何氏害了你啊!”韶卿卿痛心,“罢了,你既已有所谋,韶姨时下再说什么皆是无法改变的。钰儿,你定要护好自己。”
“钰儿知了。”李钰望向那帕子,“韶姨可还记得,昔日出宫之时钰儿曾同你说,待见到这帕子之时便是钰儿归京之时。”见帕如晤,这帕子便是在向韶卿卿保平安。
韶卿卿抹去泪水,“怎会不记得?也亏得你这般费心。”那是将这帕子假以宋予然之手带进了宋府,让她瞧见。她伸手拂去李钰面颊碎发,“瘦了,亦黑了。”
李钰握住她的手,“不打紧,这长安城风光养人,待养个几年便又能白回来。还有,钰儿这可不是瘦。”她不依了,硬是要卷起臂袖秀上一秀那肌肉,奈何外衣繁琐,她卷了三五圈便卷不动了。
韶卿卿破涕而笑,她制止住李钰,“好了,韶姨晓得你能耐。”毕竟那巾帼大将军的名头可不是天上掉的,这一路她尝见了多少鲜血韶卿卿最是明白。李钰被夸得难为情,她清咳一声拾杯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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