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精虽然觉得“林木森”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只是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立刻便被对方身上不加遮掩的充沛运势所吸引。
“哪儿的小瘪三，不认识。还不快给本座报上生辰八字，能让我帮忙提取运道，那是你的福分，多少人求着才有这个机缘呢！”
林木森：“……”
他看了眼在场还未清醒的众人，一时间有些怀疑他们的智商——就老鼠精这话术水平，居然也能让这么多人赶过来上当受骗。
祈越道：“没办法，防诈APP只防人骗人，妖怪行骗没人拦着，他们可不就上赶着去了。”
就差说这群人丝毫没有分辨能力，闻着腥味就往这儿凑，丝毫不管是不是自己身上在流血。
林木森：……
是，是这样的吗？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流，让老鼠精颇为愤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让你看看本座的厉害！”
虽然只知道一个名字，就算抽出运势他也用不了多少，虽然对他来说依旧得不到什么好处——但能让这小子吃瘪，就是最大的好处！
至于会不会失败？那不能够啊，他从帝都到榕城兴风作浪……哦不，兢兢业业修炼这么多年，从没遇到什么岔子，甚至还做大做强打出了自己的名声，靠着信众的一带一，都发展成了现在这般规模。
更何况，这小子的名字里全是木头，自己可是老鼠！就算对方也是修炼成精的妖怪，那自己也有属性克制，难道还能怕了这个小白脸不成！
老鼠精大喝一声：“来！”
它的话音刚落，矮小的房间中竟凭空生出一阵狂风，席卷之处，盘腿坐着的“信徒”都东倒西歪，终于清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仪式失败了吗？”
“我的公司明天上市，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能出岔子！”
“祈总，您怎么也在这儿。”
而被众人注视着的二人，却是身姿挺立——也不完全挺立，这里实在太矮，祈越没能彻底站直——没受半点影响。
“怎么可能！”老鼠精神色惊恐，看着自己的法宝中运势空空如也，居然是一点都没能吸取成功。
但他很快找到了借口：“肯定是因为你是无运之人，彻彻底底的倒霉蛋！我这可是——”
林木森一挥手，便将他手中的“法宝”召到自己手中。
“城隍印落在你的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说着，见一旁的祈越十分好奇，便递了过去：“你要吗，要不送你？”
祈越：“……”
这么随便的吗？
对面那妖怪看上去都快气到暴走了。
但说实话，林木森的“双标”，实在令人受用。
“行，那就当先借我玩玩。”
纵使是他，也很少见这么好的料子与雕工。
老鼠精气到须发直抖，也顾不上在信徒面前的高人形象，四肢落地飞奔而来，便要去抢祈越手中的印：“好大的狗胆，还不快把本尊的东西还来！”
林木森冷睨了他一眼，将祈越护在了身后：“那是你的东西？见不得光的野妖，也敢染指神印。”
他伸出手，原想把这东西变回原型，但想了想老鼠这种东西……原型只怕还带病毒，自己和翡翠葛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一想到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尤其是祈越也是人类，便只好改为伸出一根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圆。
眨眼的功夫，飞速扑来的老鼠精瞬间被束缚在了原地，除了一对险些找不到的招子惊恐乱转，浑身上下竟是一动也不能动弹。
直到此刻，它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回碰上硬茬了。
翡翠葛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刚一回到本体，便看见面前斗大的一张脸，仔细回想半天，终于想起来最要紧的事情：“大人！这里有古怪！这妖精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强占了城隍印，还打算吞了我，要不是我藏得好……”
林木森眉心一跳，连忙捏住翡翠葛的叶片，打断了它未说完的话。
虽然已经带人见识过类人的精怪，但一段藤蔓开口说话什么的……
然而祈越接受良好：“它是你的……下属？”
“不是，朋友，或者说，算是晚辈吧。”
翡翠葛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准确来说，有好多好多人啊！
它不会又给大人添麻烦了吧！
林木森没有计较太多，仗着祈越已经知道，毫无心理负担地把翡翠葛唤了出来：“这东西给你了，别弄得……太难看。”
翡翠葛小声“哦”了一声。
它在脑海里想了半天怎样下狠手揍这老鼠，才能让自己出气，许久之后才反映过来，林木森话里的意思是把这东西给它“吃”！
“好的大人，谢谢大人！”
下次它还想要！
林木森嫌弃地将他扔了出去：“不许见血。”
短时间也别再来找他。
随着翡翠葛细小的触角蔓延开来，老鼠精心中的惊恐才终于到达了顶峰。
他挣扎了许久，也只挣扎出说话的权利：“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知错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情冒犯了真仙，小的这么多年来，积攒了不少宝贝，大人您放我一条小命，我全部都献给大人！”
翡翠葛嘲讽笑道：“你能偷到什么好东西，最大的宝贝不就是个城隍印，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仙儿了。”
丝毫不见刚才险些被人吃掉，一醒来就拉着林木森告状的怂样。
仗势欺人起来十分理直气壮。
林木森说把这老鼠精给翡翠葛，真就再也没管，他径直往前，本就心虚的“信徒”们，竟纷纷忙着把屁股往后挪。
仿佛他比面目可憎的老鼠精都要可怕。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的笑音。
林木森：“……”
想笑就笑吧，他又不！会！生！气！
祈越轻咳两声，找补道：“你看着太严肃了，他们本就心里有鬼，才会以为你要把他们也处置了。”
林木森语气冷淡：“不可能，都敢与虎谋皮，和妖怪打交道，胆子大得很呢。碰上个更厉害的，难道不该是凑过来，问我出手什么价位？”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说辞，成功说服了祈越。
正常来讲，确实应该如此，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人见识了“妖怪斗法”而心生惧意，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和见了鬼一样，怕成这样。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林木森随口甩锅：“说不定是你的原因。”
祈越：“……”
倒也不至于。
但就林木森来看，虽然是开玩笑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这些人敢看林自己，却不怎么敢去看祈越。
实在奇怪。
眼见时间也有些久了，再这么拖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林木森想着干脆还是全部打晕，等翡翠葛那边“消化”完，原汤化原食，让它来消除这些人的记忆，比自己出手要来的方便。
然而他刚抬手，便有人彻底顶不住压力，直接开始了“自首”。
“大人，我这是第一次来这儿啊，而且我、我可以作证，主动交代，能不能从轻处罚！”
他话音刚落，便收获了一群人的怒目瞪视，反应快的，更是迅速抢过话头：“大人，选我吧！我认识这儿的每一个人，我知道得肯定比他清楚！”
而另一边，老鼠精也鬼哭狼嚎起来：“我这么多年来，只偷吃了一点点气运，从来都没害人性命啊！”
它点怎么就这么背，原以为离开了帝都，从此就是天高海阔称大王的好时候，结果才开张两回，就被妖管司的人抓个正着。
林木森神色古怪，不由得回头去看祈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竟把祈越当做了负责管理妖怪的警察？
且不说，如今法术式微至此，居然还有相应的管辖部门。明明自己与祈越之间，他才是那个动手的人，但怎么瞧着，这些人类都默认祈越才是做主的？
就算他们感受不到法术的存在，就看老鼠精的态度，应该也能看出一二来。
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自己不曾知晓的门道？
而目前更要紧的是：“既然你们知道此举不对，却仍旧知法犯法，自寻死路？”
抢先“自首”的那两人，连忙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大声交代了出来：“我们有分寸的，这老鼠妖虽然能操作运道，但靠的全是那枚城隍印，自己没什么本事，能吸取的运道有限！”
但他们若是能将日后的运道，抽到当前，一时的“好运”，换来的可能就是彩票中奖、公司上市、考试超常发挥，让他们能够进入更好的平台，得到更大的机遇，届时被抽掉的那一点点气运有算得了什么！
祈越这回是真的笑出了声：“我猜你们肯定是网上相信永动机的那批人。”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就有人语气诧异，像是商业机密被人偷取：“你怎么知道我的上市公司要研发的产品是永动机！”
祈越：“……”
他就劳心开这个口。
见他莫名吃瘪，林木森反倒笑了出来，看着温和许多。
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温暖了：“它虽然没什么本事，抽出去的气运也吸收不了多少，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从身体抽出去的血液尚且不会随便回到你的身体里，被别人拿走使用的运气，难道就那么听话懂事，知道怎么寻找主人？”
林木森平铺直叙地说道：“十分感谢你们对环境（法术）保护，做出的突出贡献。但知法犯法，今后你们是蹲大牢还是倒大霉——那我就祝你们好运吧。”
但是很遗憾，这东西他们压根就不剩下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