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千悦立刻低头装死。
又忍不住偷偷看陈云澈。
对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直接走进办公室。
完全把她当空气。
阮千悦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时间总是忍不住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发呆。
大概是见她心情不好，李铭没有再凑过来让她帮忙。
中午在食堂吃饭，许曼和周乐乐饶有兴致地讨论着哪道菜好吃。
阮千悦扒拉着饭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小悦，你和我们一起组队准备吗？”
“啊，组什么队？”
阮千悦回过神，见许曼和周乐乐都盯着她，不好意思道：“我刚才走神没听清楚。”
“就是年会啊，刚才通知已经下来了，每个部门起码得准备两个节目，我真服了，凑时长也不是这么凑的。”周乐乐喝了饮料，继续吐苦水，“还不如听各位领导画大饼呢，只要在台下跟着鼓掌就行。”
许曼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听说行政那边说了，今年抽奖的奖品特别丰厚，而且专门在五星级酒店包了场。”
周乐乐：“我去，下血本啊，去年抠搜得我都没眼看。”
“不过我总觉得奇怪，”许曼放下筷子，表情变得疑惑，“今年公司的收益和去年勉强持平，至于花这么多钱准本办年会吗？”
周乐乐嗨了一声，无所谓道：“管他的，反正花的是公司的钱，总不可能是鸿门宴吧。”
许曼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周乐乐十分积极地拉着她们准备节目，甚至把李铭也拉进小群，美名其曰给他安排个反串角色。
阮千悦庆幸有这件事转移注意力，不然一想到学姐还是心乱想哭。
这算什么？
冷战？
分手？
她不敢问学姐，不敢去面对。
明知陈云澈的恶劣性格，却还是在心里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她和陈云澈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小悦小悦？”许曼拍了下她的肩膀，“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太冷了，我让他们把暖气开大些。”
“不用了曼姐，我只是、只是有些不舒服。”阮千悦随便找了个借口。
许曼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你最近脸色一直不好，还老是走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事情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阮千悦咬着下唇摇头。
许曼叹了口气，递上一杯热水，“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请假歇歇吧。”
“不行！”
阮千悦立刻拒绝。
现在只有沉浸在工作里，才不会去想学姐。
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全是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像一张张网把她包裹起来，陷入回忆的深渊。
阮千悦推了推眼镜，将杯子里的浓缩咖啡一饮而尽，夹杂着酸涩的苦味让她没忍住打了个颤，“唔……许曼姐，你今天不是要和家人聚餐吗？快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帮你搞定。”
“哎？”许曼愣了一下，解释道：“小悦，我是真心在安慰你，不是为了让你帮忙故意暗示。”
“我知道的，许曼姐，谢谢你的好意。”阮千悦说着已经打开文件，“但是，我现在必须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许曼盯着她看了片刻，大概猜到在阮千悦身上发生了一些不方便告诉她的事。
“好吧，那你不要熬到太晚，早点回去休息。下次你有事，我再帮你处理工作。”
说完，许曼帮她在杯子里倒上热水，才收拾东西离开。
同样留下义务加班的还有实习生李铭。
看他那一脸愁苦的样子，阮千悦赶紧扭头，心想要是对视上的话，他肯定会来问关于转正的事。
几分钟后，一道阴影遮住她的视线。
抬头望去，李铭正站在电脑后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阮千悦正打算实话实说，以她现在的关系，别说像学姐和徐总打听事情，就是心平气和说上一句话都困难。
出乎意料的是，李铭并没有问转正的事，而是掏出手机，饶有兴致道：“点外卖吗？我有券！”
“呃……好。”
没来得及吃晚饭，现在还真饿了。
大概是离得近，外卖很快送过来，两个人一起到茶水间边吃边聊天。
大部分时间都是李铭在吐槽周乐乐给他安排的反串角色太夸张，阮千悦偶尔回两句。
“没想到我们还有单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李铭的语气颇为感慨。
阮千悦好奇地看过去，“为什么想不到？”
是觉得她不好相处吗？
还是李铭没信心通过转正？
“因为你之前误会我是给你送蛋糕的人啊！”
李铭大咧咧道，阮千悦猛地被提醒这事，差点呛到。
她喝了口水，“抱歉，当时是我弄错了。”
李铭大手一挥，表示没事。
“还有……关于你转正的事，我真的不清楚，就算问了，徐总和陈总也不会告诉我。”阮千悦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我跟她们，现在关系其实不太好。”
“无所谓啦。”估计是最近陈云澈一直把阮千悦当空气看待太过明显，就连例会报告也故意跳过阮千悦，办公司的人全都看出来了。
阮千悦鼓励他道：“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一定能通过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铭弯眼一笑，看上去少了几分书呆子气息，“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就是对这家公司没信心。”
“什么意思？”阮千悦放下筷子，莫名觉得李铭话里有话。
李铭四处看了看，见茶水间里里外外只有他们两个人，勾了勾手指，阮千悦连忙把头凑过去。
听见李铭压低声音道：“我一哥们儿在陈氏工作，他告诉我陈氏已经着手收购这家公司了，大约在春节前一周就能完成。”
春节前一周……那不就是举行年会的日子？
难道还真被许曼给说中了，不是鸿门宴，而是散伙饭……
李铭继续说：“总之新官上任三把火，到时候肯定会大裁员，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咯。对了，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可千万要保密啊。”
阮千悦点点头，还在思考陈氏为什么要收购这家公司。
学姐和徐安妮关系不是还可以吗？
还是说，这是公司其他人的决策，与学姐无关？
脑子里有太多疑问，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都没注意到。
直到温柔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聊什么，可以让我也听听吗？”
是学姐！
阮千悦瞬间吓得浑身一抖，握着筷子的手逐渐收紧。视线里只能看到学姐被皮靴包裹着的小腿，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色。
刚才说话的声音很小，学姐应该没有听到吧？
毕竟这种公司机泄露出去，肯定会引起员工恐慌。
李铭的反应比她还大，吓得直接叫了一声，看清来人后磕磕巴巴道：“陈、陈总，今晚我和阮千悦加班累了，就点了外卖在这里吃，不会打扰到您吧？”
茶水间距离陈云澈的独立办公室隔了好几个拐弯，怎么也不可能打扰到那边去吧。
大概是被李铭狗腿子一样的恭维态度取悦到了，阮千悦听见学姐轻笑两声，声音愈发柔和，“原来是这样啊，加班辛苦了，这顿的餐费去财务那里报销吧。”
李铭忙道：“不用了陈总，我用了优惠券没几个钱。”
陈云澈又笑了，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阮千悦一边低头猜测，一边默默将外卖盒子盖上。
“只是吃饭吗？”陈云澈顿了一下。
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要是现在对视的话，恐怕会窘迫到无地自容吧，阮千悦自嘲地笑着。
“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培养感情呢。”
此话一出，阮千悦身体僵住，缓慢艰难地抬头看向陈云澈。
明明这一星期每天都能看见学姐的身影，可现在的她却给阮千悦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笑容，温柔客气，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和感。
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李铭着急忙慌地解释：“陈总，您别开玩笑哈，我和阮千悦真的就是搭伙点外卖的同事关系。要不我把转账记录给您看？要是真追求女孩，我肯定不能让别人跟我A钱啊！”
他挠了挠头，“您说我没关系，我就一呆不久的实习生，可她是正式员工，万一传出去什么闲话，对她一女孩的名声可不好。”
陈云澈没有理睬李铭，而是将目光投向阮千悦。
四目相对的瞬间，阮千悦忍不住颤抖起来，紧紧拽着手指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见她反应这么大，陈云澈脸上笑容更深，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了，我开玩笑的，别这么激动。再晚就不好打车，别加班了，赶紧回家吧。”
说完，陈云澈转身准备离开。
阮千悦终究还是没忍住，“难道误会别人，给别人带来伤害后，就可以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靠。”李铭叫了一声，连忙去拉阮千悦的胳膊，低声道：“多大点事啊，就随口一句话，又没真的传出去，别闹了。得罪了上司，以后可没你好果子吃。”
陈云澈脚步顿住，片刻后转过身，眼眸深沉。
“对于不听话的孩子，这是必要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