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是去哪里？”姜琦撑着胳膊坐起来，看向车窗外。
文珂透过后视镜看过来，“去医院啊，你不是生病了吗？”
“回家，我不去医院。”说完报出一串地址，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导航带着文珂一路驶向城郊，居民楼下没有停车的位置，只能停在街道外面。
推开陈旧的铁质大门，文珂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老式居民楼。
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墙角，昏暗闪烁着的声控灯，水泥台阶上还残留着不知名水渍。
穿过狭窄的楼道，来到姜琦租的房子面前，从门口花盆里面掏出一把钥匙开门。
“啪嗒。”
温馨的暖光照亮房间。
屋子不大，打扫得很干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正蹲在沙发上打量着她们。
姜琦强打起精神往猫碗里添了把猫粮，才从柜子里拿出药片就着冷水服下，“随便坐啊，我先去洗个澡，厨房在那边，请便。”
比起阮千悦的拘束，文珂倒是毫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一把抓过橘猫撸了起来。
“真可爱，摸着比我家那只还圆滚。”
阮千悦去厨房拿水壶烧了热水，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鸡蛋。
文珂凑过来，“我也饿了，刚才看到街那边还开着好几家小吃店，我去买点。”
阮千悦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还是点外卖吧。”
“啧，这个点等外卖要等好久，我去打包回来，很快的，放心！”说完，文珂冲她摆了摆手，“记得给我开门！”
文珂走后，开水正好烧开。
阮千悦倒了两杯热水，放在茶几上等变成温水。顺便蹲下摸了摸橘猫的下巴，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心情也跟着放松。
“咚！”
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阮千悦连忙过去敲门，“姜琦，是你摔倒了吗？”
好半天，里面才传来姜琦虚弱的声音，“真倒霉，一脚踩滑摔了，疼死老娘了，嘶……没事，我马上出来。”
等了几分钟，里面一直没有动静，阮千悦怕她出事，担心道：“我进来帮你。”
“……好吧。”姜琦叹了口气，放弃挣扎。
推开门，白色雾气漫上眼镜，等阮千悦擦干净镜片，看清倒在地上的姜琦后，瞬间红了脸。
“咳……你衣服呢？”
“在你背后的篮子里。”
“哦哦。”阮千悦低着头，转身从篮子里拿衣服，一个没注意，踩在瓷砖上，直直向前滑倒在姜琦身上。
“……”姜琦被撞得发出一声闷哼，有气无力地看着阮千悦，“你是进来帮忙还是添乱的？”
“抱歉！”阮千悦又是推眼镜又是急着把换洗衣服从地上拿起来，一时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搀着姜琦从浴室出来，才发现衣服都穿反了。
“我就说脖子咋这么勒，还以为闹鬼了。”姜琦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床头，拉着衣服下摆就要脱。
正好敲门声响起，阮千悦以为是文珂回来了，连忙一溜烟儿跑去开门。
门打开，出现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陈云澈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昏暗的楼道灯光落在她脸上，看不清眼神。
在看到阮千悦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陌生的外套后，指尖微微收紧。
沉默片刻，直到声控灯熄灭，都没人主动开口。
“开个门开这么久？”
身后传来姜琦的声音，她换了一身吊带睡觉，懒洋洋靠在墙上，越过阮千悦看到门口站的是陈云澈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声控灯再次亮起，陈云澈勾起唇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有些扭曲。
她深吸口气，轻声道：“很晚了，回家吧小悦，别在这里打扰别人。”
姜琦挑了挑眉，“我不觉得打扰啊。”
说完，毫不意外收获一道来自陈云澈警告的眼神，她从沙发上抱起橘猫，留下一句“你们随意”，转身走进卧室。
见阮千悦站在原地不动，陈云澈叹了口气，去牵她的手，“手这么冷，回车上暖暖吧。”
“学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陈云澈的手同样冰冷，阮千悦心疼地握紧她的手，内心涌起一股歉疚，“山庄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我和陆熙泽她们谈过，你不用管。”
陈云澈牵着她下楼，身后房门缓缓合上，带走最后一抹光亮。
回想起不久前在温泉山庄发生的一切，阮千悦有很多话想问，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低声道歉：“对不起学姐，给你添麻烦了。”
陈云澈脚步顿了一下，“谁都有任性失去理智的时候，很正常。”
“学姐觉得我刚才是在发疯？”阮千悦难以置信的反问。
昏暗中，陈云澈的声音有些疲惫，“别说得那么难听，我的意思不是你在发疯，而是太过冲动。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得罪上司，还用了最能激怒对方的方式，实在是不值得。”
阮千悦松开陈云澈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有失去理智，相反，我是经过认真考虑才泼的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琦被这么欺负。”
“姜琦，又是她。”陈云澈抬眸看向半掩着的房门，“别闹了小悦，我很累。”
阮千悦不动。
陈云澈的语气逐渐不耐烦，“你难道不是仗着我会一直在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才越来越任性。”
“……”阮千悦浑身发冷，血液温度一点点褪去，比她在山上吹着寒风的时候还冷。“学姐，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不是原因，那就只能是……”陈云澈顿了一下，迈步靠近阮千悦，直到逼得她后背抵在墙上无处可退的时候，才抬起眼皮，在她耳边冷声道：“你喜欢上了姜琦，才会这么在意她，甚至为她发疯得罪徐安妮。”
“我说得对吗？”
阮千悦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云澈冷笑一声，按住她的下巴，继续说：“刚才我敲门前你们在干什么？头发那么乱，衣服也湿了，姜琦还换上了性感的睡衣从卧室出来，不会是好事被我打断了吧？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啪！”
响亮的耳光落在陈云澈脸上。
先是愣住，随即脸上表情褪去，面无表情地盯着阮千悦，眼中燃起怒火。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阮千悦。
此时的陈云澈不再伪装，也不再隐藏，将最真实的恶劣性格展示出来。
“看来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陈云澈嗤笑，“还找什么朋友之类的借口，真能装。”
阮千悦看着自己的掌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一巴掌打了过去。
只觉得学姐的话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刺痛她的心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学姐，你误会了，我和姜琦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连忙解释道。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呢？刚才在山庄我给过你机会，可你每一次都很坚定地选择了姜琦。”
陈云澈哼了一声，将垂在耳边头发随手抓到脑后，“知心姐姐扮久了，你还真把我当傻子敷衍啊。”
说完转身就走，阮千悦连忙去抓她的胳膊，却被用力甩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云澈离开。
片刻后，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鬼鬼祟祟出现在楼梯口，文珂提着装满小吃的袋子靠近，“阮姐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好撞上了不想打扰你们。”
没想到吃到这么一口大瓜。
文珂小心翼翼瞥着阮千越，见她垂着眼眸，泪水正一滴滴顺着相睫毛滑落，手上不得空，只能叫道：“别哭啊，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了，陈姐现在在气头上才会这么胡说八道。我看她才是失去理智的那一个。”
听到动静的姜琦开门出来，“在楼道大呼小叫什么呢，当心隔壁老人报警说扰民。”
在看清阮千悦的表情后，叹了口气，一副了然的模样，“先进屋再说吧。”
阮千悦思绪混乱，既后悔不小心扇了学姐一巴掌，又气愤学姐说话难听还冤枉自己。
满脑子都是学姐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是要跟自己分手吗？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感觉心脏像缺失一块，空荡荡灌着冷风，难受到无以复加。
见阮千悦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姜琦只能拉着她回卧室，“今天就将就一晚，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谢。”她现在的确无处可去，所有东西都在学姐家，只能的合租的房间也早就退租。
躺在陌生的床上，阮千悦原本为自己会失眠睡不着。
却没想到经历过这么一天大起大落后，听着门外姜琦和文珂边吃东西边闲聊的模糊声音，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阮千悦醒来揉了揉眼睛，胸口闷得慌，一看压着文珂的手臂。
对方像章鱼一样，手脚都压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起床来到客厅，昨晚的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一时间心痛到又想哭。
“发什么呆呢，收拾收拾吃早饭。”姜琦推开大门，手上拎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和小笼包。
精神奕奕的模样和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阮千悦形成鲜明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