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堵了两个小时，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阮千悦摇下车窗，安静地看着天际最后一抹夕阳被黑暗吞噬。
湿润的夜风吹起刘海，在眼睛上扫过，有些痒。
该找个时间去理发店了，阮千悦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陈云澈。
学姐一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看着路况，脚下油门一踩，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小悦。”
“诶？学姐。”
陈云澈勾起唇角，笑得温柔，“把车窗关上吧，天气冷，晚风吹多了容易感冒。”
阮千悦想说车子里有些闷，开着透透气也好，犹豫了一下，默默按下按钮。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大半张脸都陷在雪白的毛领里。
陈云澈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空气这么湿润，这两天可能会下雪。”
“下雪？”阮千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查天气预报，“真的，天机预报说明后天迎来大降温，局部地区会达到大雪！”
陈云澈跟着笑起来，“山上气温低，到时候雪堆起来，景色一定特别漂亮。”
A城很少下雪，记忆中的雪景都特别动人。
阮千悦还记得小时候，每当大雪将世界染成雾蒙蒙的白色，母亲总会带她去锦山上的别墅住。
别墅很大，很冷清，里面的装潢却很奢华，那时候她不懂为什么母亲只偶尔带她过去住，每每问起母亲也只是无奈地摸她的头发。
阮千悦只能眼巴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白雪堆在雪松上，被压弯的枝头时不时落下簌簌雪花。
雪一停，她就会缠着母亲出门堆雪人，打雪仗。
玩到快天黑的时候，车灯从道路尽头照过来，男人会笑着从车上下来，一边和母亲说话一边伸手将她抱起来，然后一起有说有笑地往别墅里走。
“A城已经好些年没下大雪了。”阮千悦眨了眨眼睛，回过神轻声道。
“是吗？”陈云澈略一挑眉，手上方向盘左打，温泉山庄的大门的出现在眼前。
雕花大门向后拉开，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去。
“哎呀，陈小姐阮小姐终于到了！冷不冷，路上是不是堵车啊？”章灵笑眯眯地迎上来，冲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过来帮忙，“快进屋里暖暖吧，东西让他们送房间里去。”
陈云澈点点头，将行李袋递给其他人，然后自然而然地牵上阮千悦的手，“其他人全都到了？”
章灵瞥了一眼她们扣在一起的手，然后搓着手哈气，“是啊，都来了，热闹得跟过年一样，人好久都没聚这么齐过了。”
“那是我们迟到了。”跟章灵语气中的热情比起来，陈云澈明显平静许多，脸上表情也看不出情绪。
章灵眼珠一转，笑道：“没迟到，刚好呢！文小姐她们从麻将桌上下来，说是晚上可能下雪，想吃火锅，陆小姐作为牌局唯一的赢家，主动开车下山买食材去了。刚走呢，就前后脚的功夫，你们在山路上说不定还遇到了。”
这么说，在转弯处碰到的那辆打着大灯的车，里面坐着的就是这位陆小姐。
阮千悦脑海中浮现起那天学姐当着徐安妮的面打电话的场景，手指无意识地缩紧。
陈云澈垂下眼眸，安抚性地握紧阮千悦的手。
玻璃门推开，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先是聚焦在陈云澈身上，片刻后，才留意到她身边的阮千悦。
今天阮千悦穿了一件带毛领的浅蓝色羽绒服，脚上蹬着运动鞋，镜片因为温差蒙上一层白雾。
即使看不清，也能感受到那些打量着她的目光。
“快坐下休息，这里有刚泡好的热茶，喝了暖胃。”一个戴着眼镜身形高挑的女人靠近，递给阮千悦一张纸，“擦擦眼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