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看下去了吗小悦？”
阮千悦摇头，即使隔着人群，阮千悦也能感受到从程昱身上传来的低气压。
想起程昱之前在会所和酒店张狂的模样，她只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程昱在她们这些普通人面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活该，谁叫他老难为人，这就是报应。”
“是啊。”陈云澈收回眼神，不经意打量阮千悦一眼，低声道：“做错事的人早晚都会有报应，谁都躲不掉。”
“学姐你说什么？”
阮千悦没听清，抬头看过去的瞬间，陈云澈立刻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我说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回家。”
“嗯！”阮千悦长舒口气，露出放松的表情，终于要从这种社交场合解脱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家里，换上拖鞋睡衣，好好睡一觉。
两人牵着手，快步穿过层层人群，微风吹起阮千悦裙摆上的亮片，像浮动的紫色星河。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她和陈云澈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走到大门外的时候，陈云澈突然被叫住，“陈总，话说您父亲今晚怎么没来？”
“他身体不好，在住院。”
“这样啊，关于……”
这是阮千悦第一次听学姐谈论家人，可惜下一句就转移话题谈论关于生意上的事，阮千悦只好独自到车边等她。
“你和陈云澈是什么关系？”
冷不丁一道男声传来，吓得阮千悦一抖，立刻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程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阮千悦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在冰凉的车门上，才开口道：“我和学姐什么关系，跟你无关吧。”
“学姐？呵呵。”程昱冷笑两声，阴测测道：“在温泉山庄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举止过于亲密，今天还在大庭广众下牵手，难不成真是同——”
“闭嘴！”阮千悦又急又恼，连忙打断程昱的话。
“这么急？看来我猜中了。”
“胡说八道！学姐她和我只是好朋友而已，朋友之前牵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跟你这种人说了也不懂。”
阮千悦说完急匆匆想要离开此地，程昱快步拦在她面前，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朋友的话，陈云澈为什么会送你这么贵的项链？”
阮千悦下意识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看着程昱脸上露出得逞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套话了。
阮千悦懊恼地咬着下唇，听见程昱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就说她怎么从来不接受安排的相亲，私下也少跟男人往来，原来是喜欢女人啊，不错。”
“轮得到你来评判学姐吗？给我让开！”
阮千悦皱着眉头，这次程昱没有再阻拦她，摊开手将路让出来，“放心，我不会评判她的取向，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会抓住这一点，好好利用。”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又轻又慢，阮千悦心中涌起一阵不安，这个程昱到底和学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了解学姐的私生活，还要想尽办法针对她？
阮千悦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得十分开心的程昱。
“你想做什么？”
程昱“嘁”了一声，没有说话。
阮千悦低头绞着手指，虽说现在社会的包容度很高，可学姐跟她不一样，学姐有事业有社交圈子，传出去难免会造成负面影响。
“不管你和学姐有什么矛盾，能不能用别的方式解决，你不觉得利用私生活来打压她，这招太卑鄙了吗？”
阮千悦有些心烦意乱，知道自己这么说多半帮不了学姐，可是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正如汪临所说，她这种普通人，根本就不会被更高阶层的人放在眼里，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程昱拿学姐的性取向去威胁学姐。
程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开怀大笑出声，“不是，我还以为你是装纯，没想到是真的蠢啊。我服了，陈云澈到底看上你哪一点，长相身材脑子都没有，她眼光居然这么差。”
跟程昱这种二世祖是讲不通道理的，只能拿筹码交换，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
阮千悦颓然地低下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程昱说：“要我放过陈云澈也可以。”
他顿了顿，故意吊阮千悦胃口。
“什么？”明知程昱没安好心，阮千悦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你帮我把她手头上负责的几单生意弄黄，我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阮千悦无语地指了指自己，“程少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公司里的小职员，触碰不到商业机密。”
程昱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别妄自菲薄嘛，自古以来，这枕头风都是最厉害的。”
阮千悦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出来，程昱立刻拧紧眉头，“你笑什么？”
“程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学姐面前总是处于下风吗？”
“说。”
“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对手，”阮千悦低声道：“学姐她如果真的会因为身边人的意见而影响判断的话，她就不是陈云澈，也不会令你这么头疼。”
程昱脸上的表情褪去，面无表情地看着阮千悦，随后翻了个白眼靠在车门上，在包里摸了半天，大概是没找到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不知道你和学姐到底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矛盾，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转身离开，只是原本想象中潇洒果断的背影，因为踩着高跟鞋站太久脚疼，看上去有些狼狈。
冷笑声从身后传来，程昱声音淡淡，“我跟她没什么矛盾，而是跟……算了，我只是想证明我一些东西。”
阮千悦脚步顿了一下，垂下眼眸，知道自己就算是追问对方也不会再说下去，心情复杂地离开。
“小悦，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
刚走出来，看到学姐在对面的路灯下冲着她招手，阮千悦连忙拎起裙角，忍着疼痛跑过去，“学姐，我把车认错了，刚才一直在对面的车子后面等你。”
陈云澈熟练地拉起她的手，“没发生什么吧，手这么冷。”
“学姐，我刚才碰到程昱了。”
“哦？”陈云澈挑了挑眉头，“他没欺负吧？”
“没有，但是……”阮千悦有些抱歉地开口，“程昱他好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要利用这点威胁你。”
陈云澈轻笑一声，“用这个威胁我？他还真是想当然，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阮千悦还是第一次听到学姐用这么刻薄的语气说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学姐和程昱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还有刚才程昱说他想证明一些事情，究竟要证明什么……
坐到车上后，阮千悦忍不住偷偷打量陈云澈，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学姐，我可以你一个问题吗？”
“小悦你是想问我和程昱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嗯……如果学姐你觉得不方便回答的话，不说也可以，我不是想探究你的隐私！”
正好前方路灯变成红色，陈云澈拉下手刹，随手拢了一把头发，露出那颗红色耳钉。
她盯着不断变化着的数字，似乎在想什么，就在阮千悦以为她不想说的时候，陈云澈缓缓开口道：“小悦你玩游戏吗？”
怎么突然聊到游戏了，虽然不明白学姐的用意，阮千悦还是老实回答：“空闲的时候会玩。”
陈云澈笑道：“那你应该能明白，升级路上碰到一个不能彻底杀死，时不时就会蹦出来恶心你一下的小怪，有多让人厌烦。”
学姐的意思是程昱就是她遇到的小怪？
“小悦，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嘛……”阮千悦想了想，“我会尽可能离他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尽量少接触。”
陈云澈笑了笑，扭头看向阮千悦，“果然是非常符合小悦性格的答案。”
阮千悦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那学姐会怎么做呢？”
“如果杀不死的话，我会换一种办法折磨他，让他绝对不会成为我打倒BOSS彻底通关前的绊脚石。”
说完正好红色的倒计时结束，陈云澈一脚油门踩下去，发动车子离开。
在楼下和学姐道别后，阮千悦独自上楼，刚才学姐问要不要回她家，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答应，但是她的东西都在公寓，该回来收拾了。
而且万一学姐只是随口客套呢，自己不能太厚脸皮。
“咔哒。”
开锁进门，阮千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回到这个自己住了快三年的地方，竟会让她感到不适。
还好客厅里没人在。
阮千悦松了口气，正准备拐进厨房倒杯水喝，就和从卫生间出来的梁烬打了个照面。
“小悦你回来啦，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什么？”
想起那天当着梁烬的面和李明芮吵架，阮千悦有些尴尬，“我吃过了，谢谢。”
梁烬笑了笑，似乎并不将那天发生的事放在心上，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她，“跟我这么客气干啥，对了，小悦你今天穿得真漂亮，玩得还开心吗？”
“嗯……挺开心的。”梁烬真诚的笑容让她放松下来，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对了，我那天给你发短信，你说你住在同事家里，是哪个同事啊？”
“就是陈总，陈云澈，你那天见过的。”
梁烬慢慢“哦”了一声，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梁烬眼一弯，在她头上摸了摸，“就是好几天不见你，怕你被坏人骗走了！”
“我是成年人，怎么会轻易被骗。”
梁烬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随口闲聊了几句，阮千悦回到屋子，换上睡衣，将那穿珍贵的项链捧在手里仔细看。
的确是非常漂亮晶莹的紫色宝石和钻石，尤其是蝴蝶形状的吊坠，美得像它的名字‘幻梦’一样，如梦似幻，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庄周梦蝶终有醒来的一刻，而她所处的这场美梦，又会在何时清醒过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