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面包店，三人沿着街道走到广场中心，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着一间古典奢华的两层楼奢侈品店。
阮千悦还在看招牌上的艺术字体，辨认是哪家品牌，门口店员见到徐安妮，立刻推开门毕恭毕敬地把她迎了进去。
“走吧小悦。”
陈云澈没有回头，笑着夸赞店员新换的发型很适合她，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
阮千悦轻轻“嗯”了一声，想去拉她的手，但手指只够到学姐的衣角，就轻飘飘从指尖滑走。
店员引着她们来到二楼VIP包房坐下，又送上咖啡和点心，中途看到阮千悦手中的打包袋，抬起眼皮上下打量她几秒，没有说话，拿了两份介绍图册，打开放在陈云澈和徐安妮面前。
“徐小姐，陈小姐，这些都是本季的新品，请看看有喜欢的款式吗？”
徐安妮跷着腿，一手拿着精致的描金咖啡杯，一手慢慢翻看图册，表情看不出喜恶。
见她不说话，店员将目光投向陈云澈，笑眯眯地套近乎：“陈小姐有段时间没来了，是工作太忙了吧，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按时将新品介绍册送到您家里。”
边说边推开阮千悦放在桌子角落的奶茶，“这是新进口的咖啡豆，口感醇厚，阮小姐试一下合不合口味呢，还有——”
陈云澈打断她的话，“请问贵店只有两份介绍册吗？”
明明在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轻描淡写一句话吓得店员立刻放下咖啡壶。
旁边的经理连忙上来打圆场，“实在是不好意思，剩下的介绍册在其它包房，马上去拿。”
接收到眼神示意的店员快步退出去，陈云澈垂下眼眸，将介绍册推到阮千悦面前，“小悦，你帮我选。”
阮千悦连忙拒绝，“我不会看这些，学姐你挑就是了。”
“可是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陈云澈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顺手拿起打包的奶茶，“可以给我喝吗？”
阮千悦愣了一下，点点头，又低声道：“刚才那个人说这个咖啡很不错，学姐你不试试吗？”
陈云澈摇了摇头。
徐安妮斜眼看过来，“阿澈，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么甜的饮品来着。”
“是不喜欢。”说着将吸管插进杯子，喝了一口冲着阮千悦笑道：“但是小悦喜欢的，我都想尝试。”
“……”徐安妮无语地翻白眼，“行了，搞快点挑，我待会儿还有别的局。”
“小悦，你觉得哪件好呢？”
陈云澈靠过来，阮千悦瞬间身体紧绷，偷偷抬眼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在看她们，才松了口气，“这个怎么样？”
阮千悦指着图册上的一串项链，经理立刻派人去保险柜中拿过来。
黑色的绒布盒子里，紫宝石和钻石闪着细碎的光泽，方形边缘切割细致，结尾处的吊坠做成一枚晶莹剔透的蝴蝶，精巧但是不够大方。
“是挺好看的。”陈云澈抬头看相徐安妮，“伯母她会喜欢这种材质和款式吗？”
徐安妮头也没抬，懒懒道：“只要是漂亮值钱的珠宝，她都喜欢。”
陈云澈“哦”了一声，淡淡开口，“可你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说伯母很挑剔吗？”
徐安妮脸色僵了僵，重重放下茶杯，“咳……那得分人。”
陈云澈勾起唇角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将盒子放回桌子上。
经理一时摸不准她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连忙介绍道：“这串项链名为‘幻梦’，是年轻设计师的作品，用的是庄周梦蝶的典故，紫宝石和钻石交相辉映，如梦似幻，仿佛沉浸在虚幻梦境之中难以自拔。送长辈的话确实不太合适，要不看看翡翠和珍珠的款？”
听完经理的话，徐安妮抬起头，盯着阮千悦，声音冷冷，“你可真会选啊。”
阮千悦咬了咬唇，正要道歉，陈云澈先开口，“小悦她又没有预知能力，怎么知道这条项链的设计理念是庄周梦蝶。”
陈云澈让经理把其它适合的款式的拿上来，最后敲定一款吊坠是翡翠的珍珠项链。
刷卡的时候，陈云澈顿了一下，让经理把‘幻梦’一并包起来。
“好好好。”经理笑弯了眼睛，亲自送她们到门口。
回去的时候，徐安妮先打车离开，阮千悦跟着陈云澈来到停车场，忍不住开口问她：“学姐，这两串项链多少钱啊，怎么介绍册上没写？”
陈云澈随口回了一串数字，吓得阮千悦咋舌，差不多能把她现在租的公寓买下来。
“主要是送伯母的项链贵，‘幻梦’不贵。”陈云澈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发动车子。
阮千悦看了看学姐，想问她为什么要临时起意把幻梦买下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扭头看向车窗外。
夜幕初临，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她的归宿。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啊。
“学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家。”
“可是……”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陈云澈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带你回我家。”
脑海中瞬间炸开，阮千悦愣了好一会儿，不断地想着买什么礼物，学姐的父母看到她会不会满意……
“学姐，你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可现在是晚高峰，不太方便停车。你要买什么，说不定我家里有。”
阮千悦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水果和补品，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
“买这些干嘛？”陈云澈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出声，“小悦，我家就我一个人住。”
“这样啊。”阮千悦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原来是她想太多。
陈云澈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挤在车流里缓缓挪动，一只手伸过来，在阮千悦脸上捏了捏，“小悦真可爱。”
阮千悦感觉她的脸更烫了。
“学姐怎么突然想到带我回你家啊？”
“在面包店看到你的时候似乎状态不太好，送你回公寓的话可能一直想昨天发生的事，所以临时决定带你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谢谢你学姐。”心里一暖，阮千悦鼓起勇气抓住学姐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还好有你在……”
陈云澈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再说话。直到车流恢复，才收回手握住方向盘。
手机提示音响起，阮千悦拿出来，看清屏幕后松了口气。
周乐乐：“小悦，能不能麻烦你把会议文件发我一份，我的忘在办公室了。QAQ”
阮千悦：“抱歉乐姐，U盘我放公寓里了，现在还没回去。”
周乐乐：“那你回去后能发给我吗？真的是急用，拜托拜托。”
阮千悦：“可是我今天不会回去，要不你找许曼姐问问，她那里也有。”
消息回过去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就在阮千悦准备给许曼打个电话帮忙问问的时候，突然收到一串感叹号。
周乐乐：“！！！！！！”
周乐乐：“小悦，你是不是在外面约会啊，难怪上次玩游戏你说你没有现任，原来还在暧昧期嘿嘿嘿，好好享受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哦，你懂的→.→”
明白过来后的阮千悦瞬间脸颊发烫，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甚至有些期待晚点可能发生的事，自从离开温泉山庄，她和学姐再也没一起睡过。
阮千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陈云澈的声音突然传来，“怎么了，脸突然这么红？”随即手心贴上她的额头，“有点烫，不会是感冒了吧。坚持下，马上就到了。”
“学姐我没事。”阮千悦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学姐是好意带她放松心情，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实在是太不应该。
陈云澈踩下油门，一路飞驰，很快回到家中。
这里跟阮千悦想象中差不多，干净整洁，清一色的黑白灰家具，看上去过于冷清了些。
“学姐，平时你一个人住吗？”透过落地窗可以俯视夜晚车水马龙的A市，阮千悦只看了一眼就头晕，连忙退回来。
“嗯，还有只猫，”陈云澈睫毛颤动，“放在宠物店还没带回来，下次给你看。”
阮千悦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陈云澈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先去洗澡吧，我来做饭。”
“学姐我帮你吧！”阮千悦对别的没有信心，唯独做饭这件事很拿手，毕竟母亲生病后，所有家务活都是她一个人承担。现在有了学姐在身边，也想让学姐尝尝她的手艺。
“学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阮千悦说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荡荡，只有几瓶矿泉水。
陈云澈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将冰箱合上，“抱歉小悦，最近太忙一直在外面吃，忘了家里的菜早就吃完了。”
可是……
阮千悦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收纳架子上除了水杯，没有任何调料，难道也用完了吗？
“好啦，小悦快去洗澡吧，我来点外卖。”
“哦……”
阮千悦被按着肩膀推进浴室，台子上放着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全新未拆的，就连垃圾桶也是空的。
完全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学姐她……平时真的住这里吗？
阮千悦后背莫名一凉，解扣子的手顿住，随即晃了晃脑袋，肯定因为这间是客房浴室才会这样。学姐她平时忙工作，不在家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洗完澡，阮千悦对着镜子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外面没有开灯，阮千悦走得很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来到客厅，才发现学姐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
学姐的身影高挑纤长，跟杂志上的模特剪影一样。
阮千悦往前走了两步，想叫她，却透过玻璃反射出的光芒看到学姐脸上的淡漠的表情。
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可望不可及的模样。
阮千悦顿住，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陈云澈也透过玻璃看到阮千悦，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为温柔的笑容。
“过来小悦。”
她一开口，阮千悦就立刻没骨气地小跑过去。
陈云澈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小悦，让我抱一会儿。”
阮千悦轻轻“嗯”了一声，看着高楼下渺小的车辆和行人，没忍住颤了一下，然后咬着牙闭上眼睛。
“小悦恐高吗？”
“有一点。”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阮千悦抖得更厉害了。
陈云澈笑了笑，“可是我很喜欢这种站在高处俯视的感觉。”
说完轻轻咬了下阮千悦的耳垂，吓得她“啊”一声惊呼，往陈云澈怀里缩，“学姐！”
“害怕吗小悦？”
“不怕。”
“撒谎，明明刚才都怕得发抖。”
“真的，有学姐在我不怕。”阮千悦轻轻握住陈云澈搂在她腰间的手，“学姐喜欢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陈云澈低声重复这两个字，随即轻笑一声，“小悦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我没骗你，真的！”阮千悦急切地解释道：“学姐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今天说的话！”
说完后，陈云澈沉默良久才低笑出声，“小悦，你会这么说只是因为现在的我在你心目中是温柔体贴的学姐形象，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温柔也不体贴，甚至是一个很可恶的坏人，肯定会迫不及待地逃走。”
睫毛颤了颤，阮千悦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其实自己才是那个坏人……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们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保守秘密。
玻璃窗上倒映出陈云澈靠在她肩上的脸，对视的瞬间，心跳加速，大脑有些发晕，分不清是因为恐高而害怕，还是担心秘密被发现而害怕。
如果被学姐发现自己的秘密，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阮千悦不敢想。
无声叹了口气，她垂下眼眸，正想解开学姐的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突然落在耳垂上。
阮千悦敏感地抖了下，忍不住开口道：“学姐……？”
陈云澈没有说话，沿着耳垂一路往下轻吻，留下一个个粉红色的痕迹。
身体越来越热，想要化了一样，阮千悦依偎在陈云澈怀里，扬起脖子，手指紧紧抓住陈云澈的手，才不至于双腿发软跌倒。
“阮千悦。”学姐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不同于动作上的温柔，呼吸急促，声音冷淡，反而让她更加兴奋。
“学姐我……”
阮千悦转身勾住陈云澈的脖子，舔了舔嘴角，主动吻了上去。
陈云澈愣了一下，按着她的腰压在玻璃上，逐渐加深这个吻。
后背是冰冷的玻璃，面前是学姐温热的怀抱，阮千悦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飘在空中，脚踩得不踏实。就在她鼓起勇气，双腿缠上学姐的腰，门铃响了。
陈云澈动作顿了一下，并没有分开的打算，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
一个陌生的电话，应该是外卖。
阮千悦理智回来些许，“学姐先去拿外卖吧，别让人家一直等。”
“好。”陈云澈深吸口气，松开阮千悦，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脸不爽地走去开门。
这下满屋子的旖旎氛围消失不见，再加上肚子确实饿了，两人干脆就这么坐在地毯上，把外卖放在茶几上，边吃边聊。
只是谁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
徐安妮父母宴会的那天正好是星期五，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阮千悦就收拾好了东西，打算换了衣服再和学姐会和。
许曼打趣道：“小悦今天下班怎么这么积极，平时你都是最晚走的那个。”
阮千悦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每天下班都很积极啊！”
周乐乐也跟着凑过来，“是跟上次短信里那个男人约会吗？发展迅速哦小悦，什么时候带出来介绍一下。”
“咳……”阮千悦假咳一声，“不是。”学姐是女人，这样也不算撒谎吧。
周乐乐：“还说不是，你今天都化妆了。”
阮千悦：“我明明经常化妆！”
许曼“啊”了一声，“可是小悦，你眼妆都花了。”
“什么？！”阮千悦惊呼一声，这可是她今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对着视频精心学的妆。
阮千悦连忙从包里摸出化妆品，一抬头看到周乐乐和许曼憋笑的表情，才意识到刚才是在跟她开玩笑。
“好啦，不逗你了，玩得开心哦小悦！”
下班时间一到，许曼和周乐乐挽着手离开。
阮千悦在卫生间对着镜子补好妆后，深呼吸几下，理了理头发，刚要离开，就看到学姐正站在门口微笑看着她。
“学姐。”阮千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
“好看。”
“什么？”
阮千悦抬眸，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正对上陈云澈的眼睛。
学姐表情认真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脸红心跳加速，才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唇角抚过，“我是说小悦今天化的妆很好看，就是口红颜色有点重，不太适合你。”
“那我赶紧换一种颜色。”
阮千悦正要去摸包里的口红，陈云澈按住她的手，动作暧昧地轻轻摩擦几下，“正好我还没补口红，小悦分我一点吧。”
“啊？怎么分？”阮千悦呆愣愣地看着陈云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正想说学姐是不是忘带口红，用她的就好了。
陈云澈突然俯身勾住她的下巴，温柔地亲吻她的嘴唇。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浅尝辄止，赶在阮千悦头晕目眩前，陈云澈笑着拉起她的手腕，“走吧，先去吃饭。”
阮千悦懵懵地任由陈云澈拉着她来到停车场，车子发动后才反应过来，“不是要去宴会吗？”
“宴会8点才开始，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再买些适合的礼服。”
“不用了学姐，我包里有一件准备好的礼服。”
陈云澈瞥了一眼她那个鼓鼓囊囊的包，“你确定这么放不会皱？”
阮千悦抓了抓头发，“可能会有一点吧，应该不明显。”
说完从包里把礼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尽管放的时候已经很小心，裙角还是皱巴巴的很难看。
阮千悦失落地低下头，不过现在距离宴会还有2个多消失，找个地方熨一下也来得及。
在商场简单吃完饭，来到顶楼的服装店，说是帮学姐选，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堆裙子在怀里。
阮千悦看着吊牌上的价格，倒吸一口冷气，就这么点布料这么贵，想说不试了，又怕扫了学姐的兴，硬着头皮穿上一件最便宜的黑色裙子。
“小悦好了吗？”
“好、好了。”阮千悦走出来，扭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还不错？学姐走过来后，顿时泄气，自己穿一点都不好看。
“要不还是别试了吧学姐，我身材不好，不适合穿裙子。”
阮千悦低头扣着手，陈云澈略一沉思，让店员把那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拿过来。
“小悦，试试这件吧。”
“学姐我……”
阮千悦有些为难，但是看着学姐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拿着裙子再次回到试衣间。
只是穿了一半，后背的拉链拉不上，努力伸长手够了半天都够不到，只能低声让学姐进来帮忙。
陈云澈进来后，狭小的试衣间顿时有些拥挤，阮千悦低着头，感受着学姐的指尖在她后背划过，拨开层层叠叠的下摆找到拉链拉好。
“小悦，你看很美。”
镜子的阮千悦穿着正好合身的连衣裙，淡紫色活泼优雅，衬托得她皮肤白皙莹润，灯光打下来，裙摆上的亮片闪着细腻的光芒。
阮千悦怔怔张大眼睛，“学姐，裙子真好看。”
陈云澈笑了笑，将她耳边散开的头发拨到耳后，“是小悦好看，不过还差点什么。”
“差什么？”阮千悦不解地扭头，就看到陈云澈从口袋里掏出熟悉的黑色丝绒盒子，将那串由紫色宝石和钻石穿和而成的项链取出来。
在阮千悦惊讶的目光中，陈云澈将‘幻梦’戴在她的脖子上，然后握着她的肩膀，看向镜子，笑道：“这下就完美了。”
“学姐，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等宴会结束我就摘下换给你！”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还回来的道理，小悦你难道不喜欢这串项链吗？这还是你亲自挑选的。”
阮千悦急得不行，“不关喜欢不喜欢的事，这太贵重了，学姐，我真的不能收。”
“我不管，它现在已经戴在你身上了。”陈云澈有些耍赖地从身后搂住阮千悦，见她表情还是不安，耐着性子哄道：“小悦，我说过的，你只需要让自己快乐。拥有这条项链难道不快乐吗？”
阮千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谁会不喜欢亮晶晶的漂亮首饰呢，可她从小接收到的教育就是礼尚往来，不能白收其他人的礼物。
这条项链的价格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也就意味着买不起相同价值的回礼。
或许对学姐来说这只是一份寻常不过的礼物，可是对她来说，却是一份负担。
“好啦小悦，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嗯，好。”
阮千悦深吸口气，坚持自己买下这条裙子，陈云澈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抵达山腰上的徐家别墅的时候，外面已经停满了豪车，阮千悦僵硬地踩着高跟鞋，跟在陈云澈身边。
和她的内向局促比起来，陈云澈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地社交。
好不容易穿过层层人群，来到徐安妮面前，阮千悦长舒口气，这里太多眼神各异的陌生人，连带着看徐安妮都和蔼可亲了起来。
“来了啊。”徐安妮一边上下打量着阮千悦，一边使了个眼色让酒保把酒拿过来。
陈云澈自己拿了杯加冰的威士忌，给阮千悦递上一杯果汁。
“酒都不喝，这么不给面子。”徐安妮表情不爽，重重哼了声。
陈云澈：“我们开车来的，不能两个人同时喝酒，要不我喝果汁，小悦喝酒？”
“嘁。”徐安妮翻了个白眼，“喝多了直接上楼睡就行了，又不是没睡过。”
听她这么说，阮千悦抬头看了眼学姐，陈云澈微笑道：“以前我们一帮朋友经常在安妮家里玩，玩累了就直接在客房休息，伯父伯母都知道的。”
说完似有似无地瞥了徐安妮一眼，对方立刻撇了撇嘴。
既然长辈都知道，应该不会是什么出格的事。
正想着，身后传来徐母的声音，“原来你们在这里。”
陈云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客套几句后，徐母将目光投向她身边的阮千悦，“这位是谁家的小姐？”
阮千悦不知所措地抓着裙角，陈云澈连忙解释道：“我朋友，我带她来的。”
“这样啊。”徐母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阮千悦，审视的目光令她恨不得立刻逃走，直到学姐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才稍稍平静。
“对了，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见徐母还想说些什么，陈云澈将礼物拿出来，递到她手中。
“哎呀，好漂亮的项链。”徐母露出笑容，爱不释手地摩擦着翠绿的翡翠，“比安妮送我的那块还好呢，让你破费了阿澈。”
徐安妮嘴里嘟囔几句，“明明我买的那块更贵……”
徐母眼神一斜，看到阮千悦脖子上的项链，笑眯眯道：“哎呀，这位小姐脖子上的项链款式蛮好看的啦，一看就是设计品牌，在哪里买的呀？”
阮千悦说出店名后，徐母继续追问：“那家店我晓得，珠宝只有消费满百万的VIP才能买，我和我们家安妮都是那里的常客，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呢？”
“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我的。”
“哎哟哟哟，真是世风日下哦，小姑娘我看你也挺年轻漂亮的，怎么能为了一件珠宝干出这样的事呢，哎，喜欢的话，我可以让我们家安妮把待腻了不要的首饰送你嘛。”
阮千悦汗都快流下来了，知道徐母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暗示她有不正当的关系才会被送这么贵重的珠宝。
陈云澈脸上的笑意褪去，徐安妮连忙扯了扯母亲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但是徐母眼见阮千悦低着头不吱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就知道她没什么家世，说得更起劲：“小姑娘，你好好的找份工作干个十年八年也能买得起，何必要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呢，真是——”
“真是什么？”
陈云澈微笑着打断徐母的话，背对着灯光，阴影下眸色有些深，徐母原本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串项链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只是一件扑通的珠宝，请问是怎么跟世风日下、伤风败俗扯上关系的呢？”
徐母怔了怔，随即勉强笑道：“我是见她有缘，跟她开玩笑呢阿澈。”
徐安妮连忙跟着打圆场，“是啊，你这么严肃干嘛。”边说边眼神古怪地看着陈云澈，似乎有些疑惑。
陈云澈放下酒杯，“那你们继续跟别人开玩笑吧，我们去后院休息会儿。”
阮千悦低着头，任由陈云澈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院。
跟热闹的前厅比起来，后院的花园清清冷冷，只有几个园丁在收拾花草。
二人在角落坐下，陈云澈看着闷闷不乐的阮千悦，摸了摸她的头顶，“对不起小悦。”
“学姐道什么歉？”阮千悦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今晚不该带你来，你很少来这种场合，一定很不舒服吧。”陈云澈握着阮千悦微凉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像在安抚自家的宠物。
“是有些不适应，不过能陪在学姐身边我也挺开心的。”
“真的？”
“真的！”
阮千悦用力点头，陈云澈笑了笑，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徐安妮她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故意找茬让你下不来台。”
“我知道，所以我不生气。”阮千悦挽着学姐的胳膊，低声道：“社会就是这样啊，拜高踩低，笑贫不笑娼，不管是她还是之前那个店员，都一样，有功夫跟她们较真生气，还不如离得远远的，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那你也要跟我保持距离吗？”
“学姐又不是这样的人。”
阮千悦弯起眼睛，抱住陈云澈蹭了蹭，低声道：“最喜欢学姐了。”
陈云澈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最喜欢小悦。”
微凉的夜风吹过来，阮千悦冷得发抖，陈云澈搂住她的肩膀，“要不回屋里吧，外面太冷了。”
阮千悦想说不，她宁可在外面挨冻，也不想进去挨冷眼，刚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车上拿毯子和外套，很快回来，别乱跑。”
不用学姐说，她也不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跑。
学姐走后，阮千悦看向灯火通明的徐家别墅，有些落寞地想着，虽然学姐为她怼了徐安妮母亲，可是归根结底，她们才是一个阶层的人，自己不该来的。
“阮小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看去，是许绫。
她端着盘子，一副服务生打扮，目光有些惊讶。
阮千悦连忙起身走过去，“许绫，你怎么在这里？”
“这场宴会是汪总承办的，我和同事都过来帮忙了。”许绫顿了顿，“阮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陪学姐一起来的。”
“陈云澈……？”
“对，就是她。”
见许绫脸色瞬间僵住，阮千悦以为她累了，让她先把盘子放下，再继续聊天。
谁知许绫突然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阮千悦一脸莫名其妙，追上去问：“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你为什么突然就走？”
许绫低声说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然后抱着盘子撞开阮千悦的肩膀，“我还要工作，没功夫陪您闲聊。”
阮千悦穿着高跟鞋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么一撞，下意识伸手去抓许绫的胳膊，许绫也愣了一下，腾不出手去扶她，最后被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倒，盘子碎了一地。
清脆的响声将不远处的几人吸引过来，尤其是汪临，饶有兴致地看着阮千悦，“阮小姐也来了啊，那阿澈呢？”
阮千悦扶着许绫站起来，“学姐她回车上取外套了。”
“屋里就有现成的，还专门回车上去干嘛。”汪临啧啧两声，眼珠一转，“你是那个许绫对吧？”
“是的，汪总。”
“愣着干嘛，还不快给阮小姐道歉！”
阮千悦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我自己没站稳，才连累许绫跟着跌倒，该道歉的是我！”
汪临笑得狡黠，“阮小姐这么说可太客气了，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阮千悦听着刺耳，皱着眉头道：“我和她都是普通人。”
“阮小姐可太谦虚了，今晚来参加宴会的都是A城的名流权贵，她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哪能和您相提并论。”
汪临阴一句阳一句，听得阮千悦浑身难受，恨不得让他闭嘴。
“不道歉的话也行，”汪临一脸无辜地摊手，看着许绫说：“那你这个月的薪水可就泡汤咯，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请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