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阮千悦怔怔看着天花板，拉着窗帘的屋内昏暗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出手机。
已经下午两点了。
起来洗漱收拾的时候，正好碰到李明芮从卫生间出来，翻了个白眼撞开她的肩膀离开。
“小悦……”听到动静的梁烬从厨房出来，将水杯递过来，“我们聊聊吧。”
盯着表情担心的梁烬看了片刻，阮千悦才伸手接过水杯。
温热的奶茶，不甜，很清爽。
梁烬靠在墙上，轻笑道：“放心吧，记得你的口味，没加糖。”
“谢谢。”
“刚才是李明芮她情绪激动，说话有些难听，小悦你别生气——”
“不，”阮千悦的手指摩擦着杯子把手，打断梁烬的话，“她说的对，是我的错。我会尽快搬出去，免得连累到你们。”
梁烬有些疑惑，“不是……小悦你什么意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就是带人回来留宿吗，没这么严重吧？”
阮千悦垂下眼眸，咬了咬下唇。
梁烬趁热打铁道：“我知道你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跟我们说这事，李明芮她也是出于安全着想，话说得难听心不坏，难得今天大家都休息在家，有什么话摊开来讲不好吗？”
阮千悦的睫毛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摊开来讲……怎么讲？
告诉她们有变态给自己一直发骚扰邮件，送礼物，甚至还潜入进了公寓吗？
阮千悦的呼吸逐渐急促，重重地放下杯子，靠在墙上捂住胸口，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小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梁烬担心地抓住阮千悦的手臂，扶住她的身体。
“没事，我没事。”
“阮千悦，你到底拿不拿我当朋友？！”梁烬拧着眉，焦急开口：“你这样子一定是遇到事了，说出来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梁烬我……”
“当初我们同时进的公司，又一起合租房子，说好了要互相帮忙，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些你还记得吗？”
看着眼前的梁烬，阮千悦眼眶有些湿润，“当然记得。”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连累梁烬。
她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监控，难保哪天变态又潜入公寓，上次是留下礼物，难保下次会不会对公寓里其她人下手。
“别哭啊小悦。”
梁烬蹲下来，轻轻拭去阮千悦眼角的泪珠，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这件事我帮不了你，那我陪你去报警好吗？别怕，这不是你的错。”
阮千悦抬起头，看着梁烬眼中的自己。
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眼神疲惫，表情怯懦。
梁烬说得没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错，早在上次暴雨天，就该去报警解决。
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直没去呢？
总是有太多理由，等雨停，等工作不忙，等……等变态伤害自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母亲转到了环境更好的医院，和学姐的关系也更近一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能再放任变态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
“梁烬，”阮千悦深呼吸，鼓起勇气抓住她的手腕，“其实——”
声音被手机铃声打断。
阮千悦浑身一颤，晃了晃头，如梦初醒般拿出手机。
【您收到一封来自vhjfkhdsklfhaskdf的新邮件，是否打开。】
“怎么了小悦，脸色这么难看，”梁烬随意瞥了一眼手机，“是通知你回公司加班吗？”
“不是！”阮千悦一把捂住手机，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
梁烬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
阮千悦手一滑，邮件已经被打开。
【小悦，欢迎回来，这段时间我很想念你，你想我吗？
不许说不哦，^^
我已经在见你的路上了，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
听说小别胜新婚，很期待小悦看到我的反应呢。seeyou~~~】
“来了，变态要来了……”
“小悦你嘀咕什么呢？还去报警吗？”
报警？
不行！
阮千悦回过神，紧张地抓紧手机。
如果只是骚扰邮件的事，报警的确是解决的好办法。可问题是，她突然想起来，变态好像知道她的秘密……
阮千悦嘴唇微张，一遍摇头，一遍喃喃：“不可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学姐。”
“小悦？”见她没反应，梁烬加大声音，过去扶住她的肩膀，“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谢谢你梁烬，”阮千悦勉强勾起嘴角，笑容惨淡，“不用了，我还要去医院看母亲，先走了。”
“诶？”梁烬还想去阮千悦的手臂，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劲，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我送你去吧。”
手指还没够到，阮千悦突然停在原地，歪头看着冰箱，声音颤抖，“冰箱上的贴纸是谁写的？”
“贴纸？”梁烬走上前，随手扯下粘在冰箱上的便利贴，“李明芮前几天写的啊，提醒我不要忘了处理冰箱里的剩菜，有什么问题吗？”
阮千悦低着头，阴影遮住大半张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肩膀在微微颤抖。
那张贴纸上，李明芮不仅称呼梁烬为小烬，最关键的是在末尾加上了和邮件里一模一样的微笑表情。
会只是凑巧吗？
除了变态，她只在这张贴纸上看到有人用相同的表情。
阮千悦的脑海里飞快地略过每次发来的邮件内容：
【小悦，我发现你穿西装的样子很勾人】
【蛋糕喜欢吗？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吃】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等回到A城，会亲自带着礼物去见你】
对方知道她的工作地点，也知道她每天的穿着打扮……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室友。
正好她每天出门的时间，就是李明芮下夜班回来的时间。
会是她吗？
阮千悦浑身都在颤抖，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更多。
“梁烬。”
“嗯？什么？”
阮千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这次去温泉山庄出差，你有告诉李明芮吗？”
梁烬点头，“说了啊，你们给陈总庆生的那天晚上，许曼还给我打视频炫耀玩得多开心，当时李明芮就在我旁边看刷手机呢。对了，你怎么提前离席了啊，我还想跟你说话来着……哎，小悦，你去哪里？”
一切都对上了，没错，就是李明芮！
只有李明芮能知道她的一切行踪，只有李明芮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她的房间……
今天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阮千悦快步冲到李明芮的房间门口，正巧和推门出来的李明芮碰个正着。
李明芮翻了个白眼，正要推开阮千悦，手腕被用力握住，“干嘛，有事？”
阮千悦仰头看着李明芮，因为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着，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道：“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东西？”李明芮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梁烬，“发生什么了，有话说清楚！”
“不知道啊，”梁烬也是满脸疑惑，“刚才小悦看到你贴在冰箱上的贴纸，就赶来找你了。”
“贴纸？”李明芮皱着眉头，回想半天，一把甩开阮千悦的手，“有病吧你，就算贴贴纸也不关你事，别找茬！”
李明芮想要越过阮千悦，但是无论往左还是往右，对方都跟着拦住去路。
“你——”
“李明芮，那些邮件是不是你发的？！”
阮千悦大喊出声，其余两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邮件，什么邮件？”
“就是、就是那些……”阮千悦咬着牙，眼眶憋得通红，“反正你心里清楚！还有放进我房间的红色礼物盒，送到公司的蛋糕，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李明芮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阮千悦一鼓作气道：“李明芮，我知道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不喜欢我，可是你也没必要开这种玩笑吧？！如果我哪里得罪过你，现在就说清楚，我可以给你道歉，很快找到房子就会搬出去。但是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发那种邮件，也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啥？”
李明芮骂街的话都到了嘴边，就被阮千悦噼里啪啦一大堆问题砸晕了。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谁说的我看你不顺眼，还、还不喜欢你？”
“这不是重点，总之，你这是承认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等等！”李明芮不耐烦地打断阮千悦的话，冷声道：“有病看病，别在我面前发疯，更别把黑锅全都背我身上。谁天天闲得无聊给你发邮件，你以为你是谁？”
梁烬也跟着道：“是啊小悦，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误会？”阮千悦将手中揉皱的贴纸举起来，“那你怎么解释你用的表情和邮件里的一模一样？这并不是一个大众的表情吧。”
李明芮冷哼一声，“看来梁烬说你精神有问题是真的，网上使用这种表情包的人多了去了，让开！”
说完一掌拍开阮千悦的手，不耐烦道：“好吧，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邮件是我发的，那么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