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阮千悦醒来,揉着隐隐发痛的额头,正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房门从外面推开,陈云澈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进来,冲着她微笑道:“这里是疗养院的员工休息室,昨天时间太晚打不到车,杨护士长好心让我们在这里睡一晚。”
“哦。”阮千悦点点头,努力回忆,只想起昨晚在会所门口拜托学姐帮忙打车的画面,“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说着掀开被子,焦急下床,陈云澈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掌心按在她的肩上,把阮千悦往卫生间的方向推。
“伯母正在接受检查,你现在去了也要等一会儿,先洗漱吃早饭吧。”
“真的吗?”阮千悦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云澈。
陈云澈柔声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对了,昨晚看你一直捂着胃很不舒服的样子,顺便买了胃药,吃完饭赶紧把药吃了。”
阮千悦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无言垂下眼眸,听话走进卫生间。
门锁扣上的瞬间,衣服口袋里传来手机提示音。
噩梦般的记忆袭来,阮千悦吓得浑身一抖,那些骚扰文字像湿漉漉的绳子一样缓缓爬上来缠住她的喉咙。
犹豫片刻后,阮千悦深呼吸打开手机屏幕。
“13XXXXXXX:阮小姐,你还好吗?”
阮千悦想起昨晚在会所卫生间跟许绫交换过手机号,于是试探性地回复:“你是许绫吗?”
“是我!”
阮千悦松了口气,刚想直接打电话,看着磨砂玻璃门外的模糊人影,手指动作一顿,转而继续回复:
“我刚醒,一切都好,倒是你,昨晚我走后,程昱没有再继续为难你吧?”
“没有,昨晚你和陈小姐离开后,我们这边很快就散了。”
那就好。
阮千悦正准备收起手机洗漱,紧接着收到下一条短信,“阮小姐,你明天有空吗?我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明天是星期天,时间倒是充裕。
可是……
许绫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盯着屏幕上的短信,昨晚在会所发生的一切逐渐浮现在脑海中,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阮千悦的思绪。
“小悦?”
“在。”阮千悦回过神收起手机,“有什么事吗学姐?”
陈云澈:“没什么,就是你进去半天一直没有动静,担心你不舒服。”
阮千悦连忙打开水龙头,“学姐我没事,马上出来!”
听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陈云澈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洗漱完出来,阮千悦飞快吃完早餐和胃药,和陈云澈一起前往病房。
站在床头,看着闭眼昏睡中的母亲,阮千悦问道:“学姐,昨晚我们来的时候,母亲是清醒着的吗?”
“是。”
听到这话,阮千悦的头埋得更低了,半响,才低声开口:“那……她有说什么吗?”
陈云澈轻描淡写道:“伯母问了我是谁,然后想下床看看你,可惜身体不便差点摔倒,我只能扶她躺回去休息。”
一想起母亲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想见自己,自己却喝得酩酊大醉失去意识,阮千悦就无比自责。
陈云澈在她肩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有考虑过将伯母转院吗?”
“转院?”
“嗯,转去离家和公司更近的医院,这样探望起来方便很多,不会像昨晚那样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
阮千悦垂下眼眸,她不是没考虑过市中心的医院,但是费用太过昂贵,这家城郊疗养院是她能承受范围中最好的选择。
见阮千悦没有说话,陈云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阮千悦刚接过看了一眼,杨琴推门进来,她连忙问道:“杨阿姨,我妈的病情怎么样了?”
杨琴翻了翻手中的病例表,表情不太好,“小悦,你妈妈她病情在恶化,尤其是昨晚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的,血压一直都不稳定,需要持续观察。”
“那……”阮千悦咬了咬唇,“会有生命危险吗?”
杨琴摇了摇头,“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清醒过来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说完,忍不住长叹口气,作为阮千悦几十年来的邻居,她很清阮思敏年轻时是多么美丽动人,若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只能瘫痪在床,恐怕比死更让她难受,也就难怪昨晚会情绪激动。
“杨阿姨,我妈她真的没有一丝恢复的可能性吗?”
“去别的大医院看看,或许会有新的治疗方案。”
说完,杨琴低头看到阮千悦手中被捏皱的名片,缓缓道:“这家私人医院我听别人说过,无论是设备还是团队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如果能将你妈妈送过去接受治疗,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她又看了看阮千悦身后端正站着的陈云澈,“我知道你一个小姑娘脸皮薄,怕欠人情,但是眼下这副局面咱能接受帮助就接受,大不了以后用别的方式再还人情呗!”
???
什么人情?
在阮千悦疑惑的目光中,杨琴在她肩上用力拍了两下,“总之你好好想想吧,我去看别的病人了。”
“杨阿姨再见。”
杨琴离开后,阮千悦盯着手中的名片看了看,正在琢磨杨琴刚才的话的时候,陈云澈轻声开口。
“其实是昨晚我跟护士长说了这家私人医院是我家开的,她大概是觉得你怕欠我人情。”
“学姐,这家医院是你家的?”
陈云澈移开眼神,“嗯,准确来说是我父亲的,不过你要是愿意将伯母转院过来,医药费我可以帮忙解决。”
说完,不等阮千悦回答,留下一句“考虑一下吧,我去外面等你”便转身离开。
看着学姐的背影,阮千悦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名片。
片刻后,叹了口气将名片丢进垃圾桶。
似乎周围所有人都在为她考虑,给她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一点自由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离开疗养院,搭上回市区的出租车后,谁都没有再提转院的事。
阮千悦偷偷观察了好几次陈云澈,见她面色态度一如往常,甚至开始怀疑昨晚在会所中看到的那个冷淡疏离的学姐是自己的幻觉。
“小悦。”
“啊?”
温柔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阮千悦刚转过头,下巴被学姐伸手按住,拇指在唇角轻轻拂过。
柔软的触感让她想起了昨晚和学姐接吻的感受,也是这样靠得很近,学姐眼神很温柔,里面只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阮千悦瞬间脸颊一片通红,心跳几乎快要停止。
直到学姐收回手,坐回另一边,冲她晃了一下指尖,“嘴角沾了东西”。
阮千悦回过神,连忙道:“谢谢学姐。”
一阵微风拂过,为了缓解尴尬,阮千悦把车窗摇了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提示音,她以为是许绫的消息,便直接拿出来。
只一眼,就僵在了座椅上。
【您收到一封来自vhjfkhdsklfhaskdf的新邮件,是否打开?】
正好出租车一个急刹车,手指不经意划过屏幕,邮件打开。
【小悦,昨晚不回家去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上床了,嗯?
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谁叫我那么喜欢小悦呢。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
邮件的末尾附上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包裹着层层红色蝴蝶结。
阮千悦捂着胸口,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正要关掉屏幕。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照片放大。
照片的角落是她居住的小区保安室,平时外卖和跑腿不让进去,都是放在保安室通知住户自取。
这个变态不但知道她工作的地方,甚至连她住的小区都知道!
阮千悦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指一颤,手机滑落至腿上。
注意到她的动静,陈云澈连忙开口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阮千悦不自觉用力抓住对方的衣袖,直到呼吸平稳下来才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学姐。”
一晃眼看到陈云澈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打开的聊天窗口,一个黑色的头像十分显眼。
注意到阮千悦的眼神,陈云澈不动声色地关掉屏幕,“公司那边有点事,要回去加班。小悦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阮千悦点点头,不想让陈云澈发现自己的异常,勉强笑道:“我没事的学姐,你去忙吧。”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忙完了再联系。”
车子停在公司大门,陈云澈下车离开后,阮千悦长吐口气,脱力般靠在座椅上,将小区地址报给司机后,疲惫地合上眼睛。
而在身后的不远处,陈云澈站在路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逐渐远离的出租车,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客人去哪里?”
“往前开,跟上刚走的那辆出租车。”
·
车子稳稳停在小区门口,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车后座闭眼睡着的乘客,开口提醒道:“小姑娘,醒醒,到地方咯。”
阮千悦用力睁开眼睛,表情愈加疲惫。
本来只想闭目养神,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短短十几分钟,她梦到了多年前还没有生病的母亲,是那样生动美艳,像枝头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命力。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夺走母亲的笑容和温柔。
要不是他,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要是没有他就好了……
“哎?小姑娘,发啥呆呢,还不快回家,看样子快下雨了。”
“啊,哦,谢谢。”
看着乌云密布的额天空,阮千悦连忙从出租车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保安亭。
邮件里的礼物盒子就放在那里。
不想去看,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变态在里面放了什么恶心东西。
可是放任不管的话,物业会一直催促去取。
大不了直接扔了。
下定决心后,阮千悦走过去领了盒子,多看一眼都嫌脏,转身直接扔进垃圾桶。
保安笑呵呵地说:“小姑娘别浪费东西嘛,这可是你朋友一大早专门送过来的。”
朋友?
阮千悦脚步一顿,又从垃圾桶里把礼物盒拿出来,看了一圈,上面确实没有外卖或者跑腿的单子。
她立刻返回保安室,“你的意思是送这个东西来的人自称是我的朋友?”
保安点点头。
阮千悦咬了咬唇,又问:“那个……能让我看下监控吗?”
“这个嘛……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见保安面露犹豫之色,阮千悦随口胡诌,编了个理由:“我和我朋友吵架了,这个大概是他送来的求和礼物,但是我想确定一下,免得弄错了。”
“好吧。”保安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看在阮千悦是这里常住租客的份儿上,进屋打开监控记录。
画面持续快进,直到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鸭舌帽的身影走进保安室,才按下暂停。
可惜任凭阮千悦如何仔细观察,都认不出这人是谁。
她的交际圈很小,称得上朋友的只有公司几个熟人和合租的室友,这个男人她压根就不认识。
见阮千悦愣住,保安问道:“东西就是他送来的,是你朋友吗?”
阮千悦下意识摇头。
“啊?!”保安立马惊呼一声,“那这人是谁?不会是什么危险分子吧,要不要报警?”
看着放在旁边的鲜红色礼物盒子,阮千悦犹豫一下,道:“可能是我朋友开玩笑,找了其他人帮忙送过来吧。”
说完不等保安开口,道了谢转身离开。
“礼物你忘了拿!”
阮千悦脚步一顿,“扔了吧。”
回到家,天空已经彻底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层堆在空中,随时都会下起暴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睡了一晚,在出租车上也休息了一阵子,还是又困又累,就好像睡不醒一样。
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先是骚扰邮件,然后是昨夜的酒局,又是母亲病情恶化,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此刻窗外的阴云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她身上。
好累……
好困……
睡会儿吧,醒来就好了。
阮千悦简单收拾了一下,吃了药疲惫地钻进被窝里。
很快就陷进了沉沉梦乡。
这次,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回到了无忧无虑刚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的陈云澈美丽高傲,身姿挺拔,每次从阮千悦身边经过的时候,她都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手脚怎么放。
然而陈云澈的身边总是包围着各式各样的其他人,根本不会拿正眼看她,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只有发尾留下的余香让阮千悦一阵阵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学姐各方面都太过优秀,阮千悦觉得自己跟她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
或许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学姐的高度,更不可能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但是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也不错。
就在阮千悦发呆的时候,突然和坐在对面的陈云澈对上眼。
对方微微一笑,起身走过来,叫着她的名字,“阮千悦”。
阮千悦紧张得僵在原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听上去还不错。
“学、学姐。”
“嗯,再叫几声,我爱听。”
阮千悦双颊通红,下一瞬间就被陈云澈牵起手,往外面走去。
“学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阮千悦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正在冒汗,想要松开手,却被陈云澈更加用力牵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热度顺着掌心一直蔓延到全身,阮千悦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反应过来的时候,陈云澈已经带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
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只有透过窗户玻璃照射进来的浅光。
朦胧中,阮千悦只能看到陈云澈漂亮的轮廓,和形状姣好的眼眸。
这么一看,陈云澈起码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学、学姐,来这里干什么?”阮千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陈云澈压低声音,道:“带你来这里当然是审问你,为什么要天天盯着我看。”
“啊,这个,我我我没有……”阮千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云澈,随即飞快低下头,老实认错:“对不起学姐,给你带来了困扰,我以后再也不盯着你看了。”
“所以作为惩罚——”
陈云澈故意放缓语调,折磨着阮千悦脆弱可怜的神经,直到她的头越来越低,都快栽到胸口的时候,才轻笑出声,“惩罚就是给你的脚踝上药。”
“什么?!”
阮千悦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陈云澈,圆溜溜的眼睛里倒映着陈云澈温柔含笑的表情。
“跟你开玩笑的啦。”陈云澈在她头上揉了揉,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酒,“刚才看到你在操场摔跤把脚扭了,正好我记得这里放的有没用完的药酒,就带你过来擦一下。”
“哦,”阮千悦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又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谢谢学姐。”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坐下我帮你擦吧。”
陈云澈拿着药酒走过来,阮千悦四下看了一圈,除了角落堆放的杂物,只有几张歪歪扭扭的桌子。
“学姐,不用麻烦你,我回去处理就行。”
陈云澈垂眸看过去,“你自己看看,脚踝都肿成那样了,难道要一瘸一拐地跳回去吗?不赶紧处理会更严重。”
阮千悦为难道:“可是……这里没有椅子。”
陈云澈:“直接坐桌子上。”
阮千悦瞬间瞪大眼睛,“啊?”
陈云澈忍不住勾起唇角,“啊什么啊,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了。”
见阮千悦还是犹豫不定,陈云澈干脆一手搂着她的腰,扶着她慢慢坐到桌子上。
第一次跟学姐贴这么近,阮千悦忍不住羞红了脸,手指紧攥住桌子边缘,悬在空中的两条小腿动都不敢动。
和她的紧张不一样,陈云澈看上去十分坦然,直接半蹲下来,拧开药瓶倒在手心,搓热后抚上阮千悦受伤的脚踝,认真细致地揉搓起来。
阮千悦浑身僵硬,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一会儿又仿佛置身云端,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学姐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这么搭在自己的脚踝上,每揉搓一下都好像揉搓在自己的心上,引起一阵战栗。
片刻后,陈云澈起身,收起药瓶,一边擦手,一边问阮千悦:“小悦,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生病了吗?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没有没有学姐,我只是……”阮千悦看着周围紧闭的门窗,又把“冷”字咽了回去。
“嗯?只是什么?”陈云澈边说边俯身靠近,双手撑在桌上,双腿撬开阮千悦合拢的膝盖,用一种强势的姿态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靠得极近,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黑发从陈云澈耳边滑落,落在阮千悦肩上,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住阮千悦的视线,让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陈云澈。
阮千悦能感受到从陈云澈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清浅的香水味,以及……柔软的曲线。
“学姐……”阮千悦头脑发懵,下意识呼唤陈云澈。
“我在。”陈云澈轻声回应她,手指灵活地钻进阮千悦紧绷抓着桌框的手指,直到十指紧扣。
明明没有喝酒,阮千悦却觉得自己醉得不轻,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陷入学姐的怀里。
她咬了咬唇,呓语般轻轻开口:“我可以吻你吗学姐?”
陈云澈没有说话。
就在阮千悦失望低头的瞬间,嘴唇突然被用力含住。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陈云澈认真地吻着每一处。
无比真实的触感,让阮千悦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浑身战栗地迎合着陈云澈的动作。
手指和发丝交缠在一起,让她产生了一种就此沦陷不再分开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阮千悦的思绪拉了回来。
同时,门外传来同学们的声音:
“哎,杂物室怎么打不开了?”
“不知道诶,下午我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还是大大开着的。”
“是不是被风吹关上的,再试试看。”
说着,有人用力拧了拧门把手,吓得阮千悦想从桌子上跳下来,却被陈云澈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她和学姐在杂物室里独处,怎么都解释不清……
自己倒是无所谓,学姐的话,能承受公开性取向带来的后果吗?
好在外面的同学见始终打不开,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去其他地方了。
阮千悦还沉浸在忐忑不安中,呆愣愣的。
陈云澈忽然从口袋里一把银色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钥匙在我这里。”
阮千悦长舒口气,只觉得钥匙反射出的银光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紧紧地抱住陈云澈,心中有无数疑问,“学姐,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好的就像在做梦一样。”
沉默良久,温度逐渐冷了下来,一阵凉风刮过,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因为这就是梦啊。”
“轰隆隆!!!”
伴随着沉重的雷声,阮千悦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边划过银白色的闪电光芒,呼啸的狂风将窗户吹得啪嗒作,才回过神。
阮千悦连忙起床关上窗户,倒了一杯水喝。
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敲了敲脑袋,怎么做起这些荒唐的春梦……
难不成是压力太大,做梦也在解压?
阮千悦无语地叹了口气,抱紧手中的水杯,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还可以再休息调整状态。
不过……
刚才梦中的触感未免过于真实,就好像学姐真的在吻她。
吻她的嘴唇,然后缓缓向下,到喉咙、锁骨……
正想着,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行李箱笑眯眯地进来。
室友梁烬出差回来了。
目前她和梁烬、李明芮一起合租这间房子,梁烬跟她又是同事,关系亲近。李明芮在夜店做打碟手,晚出早归,跟她们作息不一致,平时联系沟通少,算不上熟悉。
“小悦,我回来啦!”梁烬放下行李,热情地冲过来抱住她,吓得阮千悦连忙放下水杯。
“我不在的日子里过得怎么样啊,是不是很想我,我可是想死你了,尤其是你做的饭菜,我跟你说,b市的菜真不合我胃口……”
梁烬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阮千悦反而心情轻松了许多,正想说冰箱里还有菜,准备做饭,梁烬突然停下,瞪大眼睛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阮千悦率先开口,“怎么了?”
梁烬两眼一弯,嘿嘿笑了两声,指着阮千悦的敞开的领口,“我才出差一个星期,小悦居然就交了男朋友,快老实交代是谁!”
男朋友?
见阮千悦一脸茫然,梁烬从包里掏出化妆镜,嘴里念叨着:“不承认是吧,你自己看,这么大这么红一个吻痕,总不能说是蚊子咬的吧。”
阮千悦接过镜子,一照,锁骨下方赫然映着一个形状分明的吻痕。
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来的吻痕?
阮千悦心头一跳,回想起刚才做的梦。
就算触感再真实,那也只是个梦而已啊?!
除非……是有人趁着她昏睡的时候进了屋子,留下了吻痕?
阮千悦瞬间脸色惨白,眉头紧皱,几乎站不稳。
将镜子还给梁烬后,跑到门口检查门锁,没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
所以,不能有人进来,不可能……
客厅中的梁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有些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小悦,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隐私,只是一下子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小悦,你别生气。”
阮千悦手指紧攥,睫毛轻颤,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如果真的有坏人进来,不可能只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吻痕,一定会干出更加恶劣的事。
所以,肯定是搞错了。
说不定这只是自己睡梦中无意识挠出来的痕迹,也可能是昨晚在会所喝多了,学姐留下的吻痕。
阮千悦深呼吸几下,双手紧攥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回到客厅,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梁烬,是我刚才想到了别的事,反应过激了,与你无关。还没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阮千悦猛地瞪大眼睛,瞳孔收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客厅角落的沙发上,正摆放着那个缠绕着层层蝴蝶结的红色礼物盒。
梁烬被她见鬼似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机冲过来,将阮千悦扶起来。
“呕——”
阮千悦目光死死地落在礼物盒上,呼吸急促,随即捂着嘴推开梁烬,冲进卫生间,撑着马桶吐到胃里空空后,摇摇晃晃站起来。
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柔弱的脸,阮千悦用力掐着自己,直到指甲深陷掌心带来丝丝痛感才恢复些许理智。
这座小区是老式旧小区,资金便宜,物业相对来说并不完善,除了正大门,其他方位大多没有监控摄像头,多的是可以翻墙进来的位置,就算去查恐怕也查不到什么。
而且对方这么大张旗鼓地将礼物盒放在保安室,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监控里戴帽子的人应该不是变态本人,真正的变态恐怕早就趁着自己在查监控的时候,溜了进来,就等着自己睡着后进屋。
等等!
阮千悦突然浑身一凉。
万一……
在她回家之前,变态就已经藏在了屋子里呢?!
阮千悦一阵后怕,强烈的恐惧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对方没有奸污她,没有杀害她,也没有带走任何财物,只留下一个明显的吻痕,看她为此担惊受怕,焦虑不安。
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够了再进行处决。
阮千悦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慢慢滑落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双目逐渐失去焦距。
窗外,压抑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落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身边。
只有一个身影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头发,在路边随手买了包烟。
刚打开,旁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打火吗?”
指尖轻轻一按,打火机冒出蓝色火光。
陈云澈笑了笑,咬着烟外头靠近。
眼神交汇的瞬间,对方满意地舔了舔唇角,一甩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领口,贴了过去,低声道:“你也是那个吧?”
陈云澈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地与她保持距离,“是。”
对方刚勾起唇角,就听见陈云澈继续道:“但是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陈云澈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透过层层雨幕,陈云澈看向阮千悦公寓所在位置,轻轻一弹手中的烟蒂,露出玩味的笑容。
·
门外,梁烬将卫生间大门拍得砰砰作响,“小悦,你到底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啊?你说句话啊小悦,我好担心!”
阮千悦慢慢站起身,整理好表情后打开门,“梁烬,我没事。”
“真的?”梁烬怀疑地看着她。
阮千悦微笑道:“嗯,真的没事,就是刚才胃不舒服。”
见阮千悦表情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梁烬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刚才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说完才想起阮千悦还没结婚,自己又说错了话,梁烬连忙呸了几下,“小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阮千悦打断她的话,“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梁烬舒了口气,两眼一弯,拍着胸口笑道:“行,你不舒服就去坐着休息吧,今天我来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完就要往厨房走。
“等一下!”
阮千悦拉住梁烬的手腕,状似无意道:“梁烬,你还记得那个坏掉的监控摄像头吗?”
原本客厅里装的有摄像头,坏了后阮千悦本想直接扔了买新的,但是梁烬说扔了可惜,不如等她出差回来后修一修,还能接着用。
如果今天屋里有摄像头的话,变态肯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
她会是故意的吗?
而且梁烬作为同事,也知道她工作的地方……
尽管不想怀疑梁烬,但是阮千悦现在实在是毫无线索。
梁烬想了想,“啊”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那玩意就在我桌子上呢,待会儿吃了饭我来修修看。”
“嗯……”阮千悦点点头。
梁烬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小悦,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去做饭啦,饿死我了。”
阮千悦张了张嘴,“还是我来做吧,你赶紧去修摄像头,没有监控总觉得不安心。”
“好吧!”梁烬没有拒绝,转身哼着歌推着行李箱往卧室走,路过沙发的时候,还开口问她:“对了小悦,这个礼物盒是你的吗?”
“是我的。”
梁烬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进了屋还能听到她轻快的歌声。
阮千悦无力地垂下头,梁烬的表情坦然,言语间也没有任何问题。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摄像头坏了只是巧合而已。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大雨,像要洗刷掉世间罪恶一样猛烈,将万事万物笼上一层朦胧白纱。
除了沙发上鲜红的礼物盒。
阮千悦移开眼神,暗中下定决心,等雨停了,就去报警吧。
就在这时,口袋里传来手机提示音。
【您收到一封来自vhjfkhdsklfhaskdf的新邮件,是否打开?】
烦躁和愤怒涌上心头,阮千悦直接打开邮件。
【小悦,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就算扔掉也没关系,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原谅你,再把礼物亲手送到你身边。
睡着的小悦更加可爱呢,嘴唇很软,身体很敏感,还会做出各种有趣的反应。
期待下一次和小悦的亲密接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