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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力量就是强大，做事还很利索，才看半集电视剧的功夫，餐厅那就飘来了饭菜香，东铭霖在楼上换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偷吃了一块排骨，肥而不腻，骨头都能嗦几下。
王韵擦擦手，招呼着东铭霖吃饭。
餐厅的圆桌摆了四碗菜，色香味俱全，特别是红烧排骨，那味儿都快飘到二楼了。
“啊好香啊。我的厨艺真是好。”王韵把电饭煲打开，把饭勺插上，愣了半会，对东铭霖说，“饭好像……”
“我就知道。”东铭霖把王韵手中的空碗拿过来，“妈你怎么总是煮过头啊。”
“诶妈给你做饭你还挑三拣四的。”王韵骂个不停，“要搁我小时候还没得吃呢，何况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那些乡下的小孩子，生活哪有你这么幸福，真该把你送到变形记里去，体验一下别人的生活！”
“……”
在厨房解决完那盆电饭锅里的饭后，东铭霖才回到饭桌上开始狼吞虎咽。尽管没有饭，干吃菜也不错。
“霖宝啊，那个你的粉丝，我觉得他们好可爱啊。”
“当然。”
“但是他们说你不露脸诶。”
“不想漏。”
“为啥呀？”
东铭霖顿了顿，嘴里还嚼着菜，突然抬头认真地看向王韵：“害怕。”
——
酒足饭饱，东铭霖摸摸肚子准备在客厅里打几局游戏，一局都还没打完，就被王韵揪着耳朵起来，把东铭霖拉到门口，“咔哒”关了门，东铭霖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扔到外面。
“妈！”东铭霖边敲门边喊，“你干嘛呢妈！”
过了几分钟后，王韵换了身运动衣把长发束起，挽着东铭霖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吧，陪妈妈散步。”
按照往来东铭霖陪自己亲妈散步的经验，散步是不可能认真散的，在小区里溜达半圈自己妈就会喊累，这次还走到了小区门口，十有八九是去市中心广场，那家百货公司的二楼。
沿途碰到了几个熟人，王韵都在热心的介绍自己的儿子，东铭霖勉强扯扯嘴角，自己也在怀疑自己的身世：自己妈这么热情，怎么自己就是热情不起来。
一路走到了市中心广场，东铭霖在意料之中，走到百货公司一楼时，王韵彻底解放自我，拿着信用卡到处乱逛，半个小时的时间东铭霖手中的袋子已经数不胜数。
“去楼下超市看看吧，过几天我要去搓一搓了，很少回家。”
“妈……”
“甭管我，你就安心的学习上课拍视频，那推广费呢就转给我我帮你存着别乱用。这秋天来了干燥又要变凉了，妈给你买点新衣服啊。”
“……”为什么我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大的委屈。
东铭霖又被王韵招呼着拿推车，超市里男装八五折，王韵随便塞了两件就走，又去护肤品那买了一堆进口面膜，花花绿绿的，那两件黑色中老年针织衫显得格格不入。
趁着东铭霖上厕所的那会，王韵正背着身子挑着身体乳，突然背后被人撞了一下，转身一看，是一个运货的车，上面的货物堆得比人还高，推车的人没看到她，继续推。
“停下来！”王韵揉着自己的腿坐在地上，刚刚推车差点从她的腿上碾过去，东铭霖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马上快步走过来，看到自己妈正揉着自己的腿，半天起不来。
“怎么了这是？”东铭霖想搭把手把王韵扶起来，发现王韵脚根本没什么力，一站起来就喊疼，估计是扭着了。
推车的人走了过来，东铭霖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是一个和王韵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妇女，但王韵比她会保养。身上穿着红马甲看起来应该是这个超市的员工，足足比东铭霖矮了一个头。
“那个……需不需要送医院？”那位中年妇女诺诺地说。
东铭霖把王韵背起来语气不太好：“不然呢？还在这继续买东西？”
“喔……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叫救护车。”
“别叫了。”王韵说道，“打车就行。”
王韵拿出手机叫了一辆车，东铭霖坐在后排和那个推车的女子一起坐，他悄悄瞄了一眼那个阿姨，看见她正在数着口袋里的现金，数完后又拿出手机，这个手机有些年头了。不知道给谁发了条短信又关掉了，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
“没什么大事，就膝盖这轻微擦伤脚腕这里扭到了，涂点红花油就行了。”折腾了半天结果一点事没有，王韵还在东铭霖背上哀嚎太疼……
正准备走时，突然闯来一位男孩，一只手扶着门把手，一只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气，身上穿的是三中的校服，东铭霖总觉得有点眼熟，抬头一看，果然是丁熠寒。
“妈……你没事吧！”丁熠寒走到推车阿姨面前，到处摸摸发现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坐在一旁喘气，往左瞧正好看见和他一起坐着的东铭霖。
“东铭霖？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你妈不小心撞伤了我妈。”
王韵突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瘸一拐地走到丁熠寒跟前，问道：“你认识我们家霖宝？”
丁熠寒忍不住笑了声，点点头，又关心地问：“阿姨你没事吧？”
“长得真俊啊……没事！阿姨好得很，身体倍儿棒。”王韵拍拍胸脯，挽着东铭霖的胳膊，“你要不和你那小同学聊会？我去逛会街？”
东铭霖担心地看着他妈妈的脚：“那你的脚……”
“这有什么啊，不是涂点红花油就好了嘛。霖宝和同学好好玩啊，到时候在广场上等你。”王韵把俩孩子推出去，自己跟着推车阿姨走医院侧门离开。
丁熠寒东铭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
“你来之前在干嘛？看你妈还挺着急的。”东铭霖蹲在医院大门阶梯上。
丁熠寒也跟着一起蹲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棒棒糖递给东铭霖：“来根？”
“不抽。”东铭霖头都没抬摆摆手拒绝了，又多了句嘴，“看不出来，这年级前三也吸烟啊？”
“什么烟啊，这是糖。”丁熠寒撕开糖纸，津津有味地啃了会，“橘子味的不好吃。”
又陷入了尴尬，丁熠寒才想起来刚刚东铭霖还在问他话呢，于是回答着说：“我刚刚和汤辞在小吃街逛，被我妈一个短信连人带吃的全扔了。”
“汤辞是谁？”
“就那个长痔疮的。”
“喔。”东铭霖沉思片刻，“有你这么说女朋友的吗？”
“没有。”丁熠寒看着他咧开嘴，“就我一个。”
“周琬说得没错，你品味不是一般的独特。”
丁熠寒站起来拍拍灰：“她叫张琬……话说，听口音你妈妈不是本地人吧？你好像也不是。”
“我妈北方的，嫁到这来的，我爸是云江人。”
“那你这口音随你妈啊，挺不错的，北方调调我特别喜欢听。”丁熠寒把糖咬碎，“拐几个弯就是夜市摊？去吃点东西？我请。”
“随便。”东铭霖口头上这么说，脚已经跟着丁熠寒走了。
——
整条街都飘着酒肉香，有几个还打着赤膊烤着肉，一边吆喝着“十元三串”，现在还早，夜市摊才支起来，几个老奶奶在桌上洒水，摊着一次性桌布，那些招牌才刚刚亮起灯，整条街差不多都在准备中。丁熠寒左绕右绕才到了一家小门面。
“叔。”丁熠寒轻车熟路带着东铭霖坐到包厢里，“老样子，不要太辣。”
“得嘞。”老板得令去冰柜拿菜，嘴里还念叨着，“凌轩啊，寒寒来了。”
楼上走来一位男孩，也是穿着三中校服，眼睛这还有条疤，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东铭霖见着有些面熟，好像是同班同学，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
“哟，寒哥，这还叫上了新同桌呢？”凌轩走过来拍了拍丁熠寒肩打了声招呼，又走到东铭霖旁边坐下，“新同桌，我还以为你不吃人类的东西呢。”
新同桌抬眼看了看他。
丁熠寒岔嘴：“你还不知道吧，班里的人都说你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只向佛。”
凌轩去冰箱里拿了三瓶啤酒，一人一瓶，可东铭霖推开了：“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凌轩已经把啤酒全部开了盖，和丁熠寒简单的碰了个杯：“新同桌这怎么能行呢？男人不喝酒，房车全没有。喝点。”说着又把瓶子往东铭霖面前移。
“真不能喝。”东铭霖再次推开，“我一喝就醉，耍酒疯的那种。半点都不能沾。”
丁熠寒把东铭霖面前酒瓶移过来圆场：“那给我吧，我一次性吹两瓶。”
外面已经传来锅碗瓢盆碰撞导致的叮咚声，老板开始炒菜。凌轩向丁熠寒要了根烟。
“你不是戒烟吗？”丁熠寒拿出另外一根棒棒糖，“吃糖。”
“成年人吃什么糖，真逊。”说着便拿出自己藏在冰柜后面的烟。
“你打住啊，你才是成年人我可是16岁阳光美少年，别带坏未成年。”丁熠寒看到东铭霖皱眉一言不发，把凌轩的烟抢走掐掉，又朝东铭霖问道，“东铭霖你多少岁？”
“一月份满17，还差三月，也快了。”
“那你比我大点，我三月满17。”
“怎么着，看不惯我这留了一级的18岁美少男啊？”
老板端着菜来了顺便打了一下凌轩的后脑勺：“还好意思说自己留了一级，快滚去干活。”
凌轩不情愿地走了，东铭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不是因为太难吃，而是因为没多少辣椒。能吃下那几口都算给足了丁熠寒面子。
“就饱了？”
“饱了。吃了晚饭就吃不下夜宵了。”
“难怪你这么瘦，那双腿一折就会断似的。”
东铭霖往下瞅了一眼自己的腿，肥大的裤脚里藏着细白的脚腕，特别是在刚刚散步时，秋风灌进裤脚里一直通到腹部，酸爽到东铭霖直打冷颤。
东铭霖看着丁慕寒那边见底，站起来说道：“走吧，我妈刚发微信叫我了。”
丁熠寒没有继续接下去，拿纸擦擦嘴跟着东铭霖出去，顺便掏钱结账，又另开一个话头：“这家店好吃吗？”
“挺好。”
“那你加我微信，想吃随时微我，我可以打折还能赊账。”丁熠寒边说边拿出手机给东铭霖扫二维码，“叮”冷带雨林请求加你好友。
东铭霖注意地看了一眼丁熠寒的手机，还是用的过时了的手机。
“冷带雨林？你地理没学好吧你。”
“宇宙无敌爆炸帅的云江彭于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东铭霖收起手机，找到耳机线的两个头，也不管线乱不乱了直接插耳朵里，手插兜往广场方向走。
“你不觉得很符合我吗？”
“很符合你妈。”
“不符合吗？”
“……”
“你那天，没事吧？”东铭霖说的是上次打架的事。
“啊？”丁熠寒把手机锁屏仔细思考了一阵，才想起来东铭霖说的什么事，回答道：“没啥事儿，就肘子这擦破点皮，贴了创可贴，没事儿了昂小老弟。”
丁熠寒口音阴阳怪气，有点像东北口音。东铭霖用手指抵住鼻子嘴角轻轻勾起，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丁熠寒悄悄看了一眼东铭霖，才刚到他鼻子这，有点矮。他揽着他的肩膀，又说道：“我这口音，跟你们那是不是一模一样？”
东铭霖似乎不喜欢这种勾肩搭背的感觉，把肩膀上的手推开，轻轻皱眉，又听到丁慕寒那奇怪逻辑，忍不住笑出声来，把手拍拍丁熠寒的肘子：“你要记住，不是所有的北方人都说东北话。”
东铭霖继续向前走着，腿比丁熠寒短但走得还挺快，丁熠寒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最终跟上东铭霖问道：“诶东铭霖，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你不去北京上学，北京多好啊，这么多高楼大厦，以后去那里找工作的条件也好，为啥要来南方这个三四线连小黄车都没有的小城市？”
“我出生在北京，在云江长大的。”
“合着你是空运来的？”
“……有病。”东铭霖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解释道：“刚刚跟你说了，我爸是云江人，你说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总住在娘家算什么，说出去也难听，我爸又没钱在北京买房，脸皮又薄不好意思开口借，所以就在云江来了。”
“喔。”丁熠寒点点头配合听，这是他第一次听东铭霖说这么多话。
东铭霖接着说：“北京竞争大，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我妈也不想让我这么累，不要学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死读书，她说是金子总会发光。”
丁熠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东铭霖！这里！”王韵朝东铭霖这边招手，手里提着袋子，还提着一杯奶茶，东铭霖马上跑过去，一言不发地帮王韵把手里的东西都提过去。
丁熠寒跟东铭霖道了别，径直往商场里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