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决赛最后定在东铭霖腿伤痊愈的第二个礼拜，虽然打配合真的不是非常完美。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配合。
邓年那小崽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凭他盲目的自信去展现他的三脚猫功夫，帅气地甩头扣篮，都是他心里想出来的画面。
事实上，就像糖油坨坨裹上一层蜂蜜。油上加齁。
“爷，您还练不练？”东铭霖真的是最后一点点的耐心了。他的手指捏着自己校服衬衫的衣扣，忍着不让自己生气。
邓年撇了撇嘴：“不练了，练啥啊练，就我们这个样子，进决赛都便宜我们了。”
“其实——”就你最菜。东铭霖一句话还没讲完——
“我操你妈的！”旁边潜水已久的凌轩说话了，他把自己喝完的空水瓶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开始收拾东西，“你他妈的爱练不练，不练给老子滚！早看不惯你了，就你那技术，被我们带飞到决赛真便宜你了。”
邓年火气也上来了，扯着凌轩的手臂拉到篮球场中央，道：“有你们这样的队友，不丢脸才怪呢，还想着考靠比赛处对象出风头呢，可惜啊，三中墙上全是东铭霖和丁熠寒！”
“靠。”凌轩一巴掌过去打到邓年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两人马上开始扭在一团。丁熠寒只是出去买几瓶水的功夫，两个人就开始拳打踢。
丁熠寒下意识找东铭霖，他作为队长居然像个无事人一样，坐在观众席翘起二郎腿，偷摸在丁熠寒包里抓了把瓜子。
“原来观猴是这种感觉啊。”东铭霖边嗑瓜子边感叹。
篮球场上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很刺耳，两个人从篮球场左边滚到右边，已经是两败俱伤，丁熠寒看到两个人滚在一起，马上阻止他们。却被东铭霖喊住：“让他们打吧，邓年是很欠。”说着，拍拍他旁边的座位示意丁熠寒坐过来。
丁熠寒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主，但东铭霖的手劲太大了，把他拉到观众席，也塞了一抓瓜子给他，丁熠寒也懒得管了，和东铭霖一起翘着二郎腿，看他们俩打架。
东铭霖：“凌轩刚刚不应该踹腿的，应该用拳头捶腹部。”
东铭霖：“刚刚邓年那招好，果然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不良青年。”
丁熠寒：“什么嘛，凌轩也是留过级的好嘛，他年纪大，阅历肯定比我们丰富一些。”
东铭霖：“打架哪看阅历的？我外婆七十多岁了，她打得过你？”
“你懂打架？”
“学过，我妈教我的女子防身术，我给加强了一点。”
“牛啊东哥，防身术给你打出一个东氏门派来。”丁熠寒把手中的瓜子扔掉，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赌一把，谁会赢？”
“不记个人恩怨的话，”东铭霖也把手中的瓜子皮倒掉，“我觉得邓年可能会赢。”
“那你输了。”丁熠寒从观众席跳到场子上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分开，趁大家都懵逼的时候，给了邓年一拳，凌轩马上反应过来，轻声说了句“仗义”，冲过去朝邓年的后背一脚，现在局势两人打一人，对邓年不利。
邓年被打得嗷嗷叫时，丁熠寒和凌轩突然背后吃痛，转身一看是东铭霖，邓年马上反应过来，在两人转身时起来，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马上给两人一人一拳，开始前后夹击战术，到后面四人打趴在地……
——
“继续打啊，在办公室给我打！”水哥在办公室咆哮，前面站着四位衣冠不整的云江第三中学的青少年，一个个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连医务处都没跑，就被管理员和水哥像抓鸡崽似的一个个抓到年级组办公室来了。
“一个个都长本事了是吧？趁着你们王老师出去办事，就给我狂了？要不是管理员过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刚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四个人给我打，怎么了？无处发泄荷尔蒙了？”水哥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陆续有老师过来提醒水哥声音小点吵到上课了，水哥拿起瓷杯喝了口水，关盖子时手都气得发抖。
“你们高二七班，从高一开始，就不让我省心！这次篮球比赛，取消你们的资格！省的你们又搞出写幺蛾子，不得和诶！”水哥最后气得说出方言，越看那些小崽子不顺眼，让他们通通滚出去。
四人一齐被赶出去，贴心的水哥看着他们前脚离开办公室，马上把办公室门关上，现在是上课时间，那关门的声音整栋楼都听得到。
东铭霖谁都没看，直接径直上楼回教室，其他三人你撞撞我我看看你，也跟着他走了，可是全身酸痛就像触电一样，上楼时总会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
“操……东铭霖踹得太疼了……”凌轩揉了揉肩，“刚刚东铭霖踹我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帮我的，你打蚊子去了吗为什么不帮？”
丁熠寒回呛他：“你他妈就挨少了揍，这点小事也打架就应该给你长点教训。”
“我看你是不忍心打你的好同桌吧？”凌轩说完特地留意了一眼楼上，“可惜他不知道你的好意啊。”
“你能不能滚？”丁熠寒推他一下，“真烦。”
——
进教室四个人全被老师和同学从门口盯到位置上，等到大家注意力都转移到课堂上来时，东铭霖慢慢解开手腕上的那颗纽扣，把袖子挽起来，看到胳膊肘上一块很大的淤青。
丁熠寒把裤腿挽起来，轻轻摸着膝盖上的紫红处，小腿这还有刮伤，一条一条的红线条，像用红笔画上去的一样。东铭霖看着他的伤势，问了句：“疼不疼？”
“你下手真的狠啊，那一拳就像个铅球砸我背上。”丁熠寒五官疼到扭曲，一边抱怨一边拿出背包里的碘酒，又向前面的张琬借了点纸巾和棉签，用碘酒轻轻浸湿后，涂在了东铭霖手肘上。
“嗯？”东铭霖以为他要给自己涂，没想到自己的手肘突然一凉的，看到丁熠寒给自己擦药，不好说什么，也就任由他，自己在一旁假装看书听课。
“疼就说声，别绷着。”
“不疼。”东铭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句话。
丁熠寒无奈地耸耸胳膊，重新沾了点碘酒，边吹边抹。
“还疼不疼？”
东铭霖摇摇头，缓了口气。
“下次别嘴硬。”涂完之后，丁熠寒顺带抬头看了东铭霖一眼，原来他没有在听课，一直在偷偷看着他。
两人眼神对视之后东铭霖马上移开，拿起一直圆珠笔照着黑板写起来，发现笔还没按动，又尴尬地把笔按出来。
丁熠寒没忍住笑起来，揉揉东铭霖后脑勺的头发。
“别摸我的头，男不摸头女不摸脚。”
“你头发真软，怎么弄的啊？”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东铭霖不耐烦地打断他，然后又回答他道，“用白醋洗，可以变软。”
说完之后丁熠寒少有的没有接话，东铭霖又瞟了一眼丁熠寒在做什么小动作，发现他正拿着碘酒，涂着胳膊，看起来很吃力，整只手好像都要翻过来。
正好下课，这节课什么都没听，东铭霖反正没事，抢过碘酒和棉签，沾了沾碘酒，帮丁熠寒涂药。
“嘶——”东铭霖下手很重，丁熠寒觉得整个手臂都被东铭霖这一按给按废了，“你轻一点好吗？”
张琬回头看了一眼，与后面两人面面相觑。
“打扰了。”张琬回头。
丁熠寒尴尬地笑笑。
东铭霖不耐烦地皱皱眉，把嘴嘟起来，靠近破皮处吹气，边涂边吹气，丁熠寒胳膊处有一阵凉风，又夹杂着手臂上一点点刺痛，丁熠寒假装“嘶”的一声，东铭霖就马上再朝伤口处吹气，再小心翼翼地擦拭。
其实东铭霖也不是那么的冷血。
“腿。”
“没事了我自己来吧。”
“你逞什么强？”东铭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锁屏，手里还捏着棉签，“你伤得比我重。”
丁熠寒默默把腿移过去。
东铭霖一边擦药一边无所事事和丁熠寒搭话，“篮球比赛，怎么办？”
“不知道。”
“下个星期就开始了。”东铭霖继续说，“虽然吵的多，但是练了这么久突然取消，还挺……”
“不甘心？”丁熠寒把话继续说下去。
东铭霖点点头。
“你求过别人吗？”丁熠寒突然认真起来。
“没有。”
丁熠寒抓住东铭霖的手腕：“现在得求了。”
“我不能自己争取吗？”
“争取到了，但是又被我们浪费掉了。”
“……”东铭霖低下头，有点自责地说，“如果我拦住他们……”
“他们还是会打起来的，他们俩谁也不服输，东铭霖，你想打比赛吗？”
东铭霖咬咬唇瓣，点头小声道：“我想。”
我也想。
“我想想办法，邓年凌轩两人水火不容，所以只能抛弃一个人了。”
“邓年。”东铭霖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我们再想想把谁加进来……”
“加上你吧，我不觉得你打篮球很差，只是姿势不好看凭什么骂你。我觉得你可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一拍即合，丁熠寒自信地转了转笔，“我凭什么不行？”
“你他妈最行。”
——
下课之后就是要跑去食堂吃饭了。同学们一哄而散，留下东铭霖和丁熠寒两人坐在位置上没动，顺便把凌轩也叫上了一起讨论对策。
“卧槽？这两天都要这样？”凌轩有点纠结。
“去。”东铭霖斩钉截铁地说。
丁慕寒看着东铭霖，笑起来：“好，去。”
——
星期三的下午三点，是三中集体的社团活动课，除了高三不上，高二和高一都要去艺术楼上课。东铭霖丁熠寒凌轩都请了假，人手一把拖把扫帚，东铭霖还把自己的口罩带上，从高二一整栋楼开始，一层一层打扫。
三中以前也是重点高中，后面因为注水太多，变成了普高。但钱是真的多，三个年级分别一栋楼，再加上艺术楼专门给专业生开设的楼层，还有一栋专门给老师办公的楼，操场也是比云江其他学校的操场都大，东铭霖丁慕寒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教学楼全部打扫一遍。
一人一栋楼，东铭霖高一这栋楼，丁熠寒高二这栋楼，凌轩高三这栋楼。一栋楼不包括宿舍有四层，每层还包括厕所，全部要打扫一遍。东铭霖一想到打扫厕所，就想猝死在三中。
他平时都不在三中上厕所，总会被人认成女生。
东铭霖本来想胡乱地扫几遍，但是为了讨好水哥，只好任劳任怨，一点一点扫完。
现在他也算是高一女生的仰慕对象，即使带着口罩也会被几个女生搭讪，他不好回答又不好让她们滚，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声不吭地把手头的工作扫完。
“学长我们来帮你吧？”
东铭霖把帽子压得更低，没有回答拿起扫帚就往更远的方向跑。
学妹：？？？
——
扫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放学。老王又不在学校。他们仨还在扫着，透过走廊互相打招呼，还约定谁先走谁是狗。
终于扫完了。
东铭霖把最后一点垃圾倒入垃圾桶，挺直腰杆，想伸个懒腰，突然被欢呼声吓一跳，原来高一放学了。
“诶学长还在扫地诶！”
“学长带着口罩真的好帅啊！”
“之前还谁说他是女生的？女人啊！”
“我想去要个微信……”
“……”
东铭霖把女生们的聊天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了。被人这么偷偷摸摸地看有点难受，东铭霖摸摸耳朵想要离开时，背后被一位小学妹抓住衣角，看起来很害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东铭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离开。
“学长……我我我是高一5班杨小依，我想……”
“东铭霖！”丁熠寒上了楼，还没喘口气就过来揽住东铭霖的肩，顺势把抓在东铭霖衣角上的手给扯掉了，“怎么了这是？要你微信还是QQ？”
高一的女生都走不动路了，都在那看他们的好戏，杨小依尴尬地收回手，然后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学长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就跑了，丁熠寒本来想追上去，又被东铭霖拉回来：“你找我干嘛？”
“唉呀那个姑娘怕什么啊！要你的联系方式送一份我的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把三中两大帅哥的联系方式全包了，那姑娘真是，唉……可惜啊。”
“……你是不是有病。”
丁熠寒气一下子没顺下来，咽了口水继续说：“我忘了说了，就水哥看到我们这么费力的做卫生，又把我们的比赛资格恢复了！”
“卧槽？”东铭霖有点想哭。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东哥！”丁熠寒张开双臂想让东铭霖抱他，东铭霖没接收到讯号，只是笑了笑，露出左边那个小梨涡。
“你笑起来，为什么只有左边有小梨涡？”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