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将计就计
于是傍晚时分就传出苏锦月姐弟明日要去镇上的消息,听闻还会赶着牛车,有顺道的可以载着。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苏家老宅众人耳朵里,第一个知道的就是刚从镇上回来的苏大金。
下午苏大金一跟王员外说这事,王员外就兴高采烈同意了,而且给了他十两银子的定金,当场就要派人跟他进村拿人。
不过苏大金言明那样会有损名声,毕竟结阴亲也不是光彩事,也不被官府允许。
王员外一想也是,就让他想办法把苏锦月弄过来。
苏大金哪有什么好办法?但最后还是答应争取把人骗到镇上,后续就由王员外的人处理,王员外答应了。
但苏大金还是愁眉苦脸,回来时想了一路,决定以借牛车的名义去试试。
哪知道还没等实施呢,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这可让他乐开了花。
他也没有怀疑为什么是苏锦月与苏锦辰去镇上买东西,毕竟马上要逃荒,让两个孩子出门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再者说,孩子才好对付啊,王员外家里下人二三十,还不信连两个孩子都拿不住。
他喜不自胜,暗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明日就等着拿钱了。
他回去将这事跟众人一说,苏铁山与苏王氏也是欣喜不已,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二房一家与苏大满则眉头紧锁,不是让二宝去报信了吗?锦月怎么还故意送上门去呢?
……
次日一早,苏大金就兴奋地出门了,没有直接去镇上,而是去了柳湘家门外。
他得保证苏锦月会去镇上。
到了那里才发现已经有四五个人等着,都是蹭牛车的。
众人看见他来皆目露异色,纷纷暗骂厚脸皮,苏大金只当没看见。
不消片刻,院门就开了,一辆牛车登时映入眼帘。
赶车的居然是苏锦辰,看那模样还挺有几分架势,赶得稳稳当当。
苏锦月则坐在牛车上,旁边还放着布袋与绳子。
布袋拿来装东西,绳子则起固定作用,免得牛车颠簸将时东西掉下去。
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只有这姐弟二人去镇上,苏大金就放心了。
“大伯,你也要坐我们的牛车?”
苏锦月自然也看到了苏大金,露出几分疑惑。
苏大金丝毫不尴尬,笑着说道:“这不听说你们要去镇上,所以一起嘛。”
“可今日是锦辰赶车,远没有王爷爷那么稳当,大伯不怕?”
苏锦月所说的王爷爷是村里专门赶牛车的,每逢集市就会赶车去镇上,单程只需要两文钱。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苏大金不以为意。
见众人都已经上了牛车,便也厚着脸皮坐上去。
苏锦月笑了笑,与柳湘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牛车很快驶出村子,苏锦辰目不斜视,虽然第一次赶车,却不比那些老手差多少。
除了因为路不平,偶尔有些颠簸,众人倒也没发现哪里不妥。
“锦月,你娘怎么放心让你们两个孩子去镇上?”
苏大金故意问道,眉头微皱,似乎不赞同。
若非早知他的打算,只怕真要被他这副关切的模样蒙住。
苏锦月微笑道:“明日就要逃荒了,娘、大哥和锦星在家忙着收拾东西,只有我与锦辰有空。”
言罢看向苏大金,反问道:“那大伯呢?”
“我自然是去买些东西。”苏大金随口说着,倒也没怀疑苏锦月的话。
只有这姐弟两好啊,到时候把人往王家一带,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又是十两银子到手。
他眼珠子一转,强忍着才没乐出声来。
车上人多,可不能让人看出问题。
“锦月,逃荒路上艰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住在隔壁的陈进。
“谢谢陈二叔。”
苏锦月感激一笑,陈进就是张兰张婶的男人。
两口子都是顾念恩情之辈,因为当年逃荒路上受过柳湘爹娘帮助,所以这些年一直很照顾他们母子几个。
“跟我客气什么?”陈进摆了摆手,感叹道:“当年要不是你外公相救,我家大牛,还有大哥家的二宝恐怕都被流民偷去吃了。”
陈进的大儿子陈大牛今年十六岁,他大哥陈河的二儿子陈二宝十七。
这么一算,十四年前也就是两三岁的小娃娃。
逃荒路上易子而食并不新鲜,但更多的是偷别人家的孩子,像这样两三岁的娃娃最是危险。
“是啊锦月妹子,我爹娘每次说起这事,我都吓出一身冷汗。”
陈二宝夸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今日他爹娘都在家里忙活,就派他跟着二叔去镇上买物资。
与他爹的老实憨厚不同,陈二宝从小就机灵。
更神奇的是,从小下地干活上山打猎,却偏偏晒不黑,不知让多少姑娘羡慕。
苏锦月莞尔,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不觉烦躁。
苏大金偶尔也插几句嘴,都是话里有话,打探为主。
不到半个时辰,牛车就到了镇上。
短短两日而已,苏锦月发现情况又有很大变化,滞留在镇子口的流民起码有三四百人。
这么多流民,光是蹲躺在那里就让人心惊。
而出入的百姓也是三五成群,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估计被抢怕了。
苏锦月凝眉,感觉镇上也不安全了,出现动乱是早晚的事情。
他们这一行有八人,不过因为赶着牛车,格外引人注目,吸引了不少流民的注意力。
被饿狼般的目光盯着,哪怕是苏大金也心生忐忑,不安起来。
不过,这种不安在进入镇子时立马消失了。
人群中,他一眼看见两个王员外家的下人,这两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正是王家下人的样式。
双方目光一碰,苏大金一颗心不由扑通跳动,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他使了个眼色,那二人的目光登时落到苏锦月身上,点了点头。
“锦月,你们要去买什么?”苏大金故意提高嗓门,故作关切地问道。
苏锦月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过那两个盯着她的男人,不动声色。
“买一些杂物罢了,油纸、火石、绳子之类的。”
她随便说了几样,其实这一趟除了将计就计,还想买一群鸡鸭羊等放入仙府饲养。
仙府很大,光说禁制里面,除了那两片灵田之外也还有很大的地方,空着太浪费了。
再者,还能吃蛋吃肉。
苏大金心中一动,险些笑出声来,这也太巧了。
“那可以去王家杂货铺啊,你要的东西那里都有,而且价格公道。”
镇上最大的杂货铺就是王员外开的王家杂货铺,只要苏锦月进了那里,就别想再出来。
“嗯。”苏锦月应声,暗道这位大伯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就见那两个下人里的其中一个很快消失不见,估计去通风报信了。
另一个则一直暗中盯着他们,估计担心再出状况。
“月月,那我们就先下车了,到时候在镇子口等你们一起回去。”
陈河等人也有东西要买,不过约好一起回村,路上也有个照应。
“好,咱们以一个时辰为限。”苏锦月定了时间,超过一个时辰她就不等了。
很快,车上便只剩下苏锦月姐弟与苏大金三人。
苏锦月问道:“大伯不去买东西吗?”
苏大金呵呵一笑:“我买的东西也在杂货铺,正好跟你们一起去。”
王家杂货铺在镇上最好的地段,位于两条街交汇处。
镇上赶集的人不少,苏锦辰只得放慢速度。
一路驶过去,苏锦月发现两旁居然有好些铺子都关了门,门上还有被砸坏的痕迹。
她心底一沉,看来那些流民已经动乱过了,再这样下去,镇上的人家估计也得被迫逃离。
“锦月啊,这里就是王家杂货铺了。”
苏大金的声音适时响起,牛车也彻底停在,刚好停在铺子边上。
“锦辰,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买东西。”
苏锦月利落地跳下牛车,吩咐了一句。
“好。”苏锦辰乖巧应答,一双黑眸在扫过苏大金时却流露出几分冷厉。
苏大金浑然不觉,注意力都在苏锦月身上,只有苏锦月一人进去,那就更加好办了!
王家杂货铺很大,但今日只开着一扇门,门口还站着个伙计。
苏锦月进去时,发现铺子里人不多,只有四五个男人在挑挑选选。
她瞥了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这几人表面上在挑拣东西,实则心不在焉,还偶尔看过来。
她心中明了,这些恐怕都是王家的下人所扮。
身形健壮,四肢孔武有力,应该是护院一类的。
至于门口那个伙计,估计专门赶客的,免得有人进来打扰。
她暗自失笑,王家还真是谨慎,为了带走她这么个小姑娘,居然出动了这么多人。
“两位要点什么?”
不等她开口,一个伙计就主动迎了上来,笑盈盈盯着苏大金。
苏大金早已喜不自胜,到了这里,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看王家的人。
“丁掌柜,人我已经带来了,这就是我侄女苏锦月,今年十一岁,跟王小公子一样大。”
苏大金却是看向柜台后的丁掌柜,这是一点也不掩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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