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听的被偷听
待宫女退下后,那个男人又问:“孔公公,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杜洛桐无语凝噎,感情这俩人屏退宫女,原来是八卦来的,到正好便宜她偷听了。
孔公公便把皇帝叫宋知桓议事,宋知桓非要去御花园,还说不能厚此薄彼,要让皇后也传杜洛桐过去,而他们正巧在御花园“偷听”到了杜洛桐他们纠纷,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杜洛桐比那男人还震惊,差点坐起来,幸亏她意志坚强,控制住了自己。
刚才她与李仁佳口无遮拦地互骂,全让皇上听见了?
他们骂人时,可是连对方全家都捎带上了,若深究起来,那岂不是帝后也牵连上了?
杜洛桐觉得,她觉得可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用醒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大太监所说,今日全都是宋知桓的安排,他这一环套一环的又是何意?
再回想,他今日进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一直跟着自己,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李仁佳会来找自己麻烦?
所以……
宋知桓非要去御花园,是为了接应她。让皇后也召唤她去说话,是为了躲避李仁佳。
只不过还是不凑巧,皇后来人太晚了,她没躲过去,最后演了这么一出,才鸡飞狗跳地收场。
而那边儿还在八卦的孔公公感慨道:“郡王妃还真是……监正大人是没听到啊,大家闺秀可没有这么骂街的。”
干什么议论她!怎么不是大家闺秀了!她今日骂人已经文雅了很多,而且也没打人!她磨着牙忿忿不平。
监正噗嗤一笑:“不愧是她,先前给郡王夫妇二人合八字的时候,本监正就察觉出郡王妃不是池中之物。也就是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郡王爷了。”
什么意思,杜洛桐嘴角向下撇,这人语气里明明满满是讽刺。
监正?合八字?不会是钦天监的监正吧!
“可不是嘛!”说到这儿孔公公来了兴头,“这俩人太般配了!您可不知道今日郡王爷行事有多荒诞。”
孔公公还绘声绘色地重演着宋知桓晕倒的情形,杜洛桐听得满脸通红,哀嚎:这也太尴尬了吧!
不仅如此,孔公公演完还继续八卦起来宋知桓:“监正大人,陛下原本想给郡王爷赐婚来着,您还记得吗?结果婚还没赐,郡王爷就写信来哭诉了,说他自幼孤苦,父亲去的早,只求赡养母亲终老,根本无心成婚。他为国已是尽忠,却不能不孝了。”
“说的倒也是实话。”监正点评了这一举动,但仍觉得无语,这真是郡王能做出的事?
杜洛桐却感同身受了起来,虽然宋知桓写信诉苦的行为有些离谱,但却都是武将世家的心里话。
孔公公眉毛一挑,语气高了几分:“可不是嘛,所以陛下一时心软,便决定容后再议。可没过几天,郡王爷忽然又来信说寻到了一位可心女子,是如何如何倾慕对方,还愿意与人家相守一生,全然不记得前几日看破红尘的模样了。”
监正差点呛到,“这是一见钟情了?不过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突然,确实没办法。”
孔公公也嘿嘿笑着继续:“是不是戏文里那样一见钟情咱不知道,但郡王爷后面又来的信却是更上一层楼的无耻。诉苦之后,话里话外非要赐婚。陛下刚点头,太妃娘娘立即去求太后娘娘赐婚了。”
“行事果断,有卧龙之智。”监正啧啧地评价着。
“还没完呢!”
“还有?”
“有!”
两人越说越起劲,杜洛桐如填鸭一般听了一肚子的宋知桓八卦,一时难以消化。
譬如,杜洛桐回门前,宋知桓给皇帝写诗,含沙射影地心疼边关将士,说什么家国难两全,家中子女成家结婚,父兄都无法在身侧护持。
皇帝捏着拳头,派人将这首诗裱了起来,挂在御书房里,时刻提醒自己要“关爱戍边将士”。又给杜老将军几日休沐,好让杜家团聚。
譬如,杜府修缮时,宋知桓又作了一幅画,上绘着破败不堪的府邸和年老始得归的将士。还用小楷题了一首《十五从军征》。
皇帝咬着牙夸赞:“桓弟真是文武双全,瞧这字,真不错。”而后从私库里选了一批贺礼送到了杜府。才引得京中官员纷纷给杜府送礼出力。
杜洛桐无声呐喊着够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她认识的宋知桓和孔公公口中的宋知桓相去甚远?
她心里滋味复杂。
嫁人前,她以为自己要嫁的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郡王。
嫁人后,她以为自己嫁了的是一个心地不错好相处的搭档。
到如今,才发现原来她的夫君是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原来……原来宋知桓总在书房写写画画,就是在捣鼓这些“墨宝”。
幸好这时外面传来了通报,是宋知桓来了。
宋知桓进屋瞧见了守在外间的二人。孔公公和钦天监监正都是滑不溜手的人精了,自然顺势出去。
宋知桓与二人一拱手,而后径直走进来,看望还在装睡的杜洛桐。
瞧着“卧龙凤雏”已聚齐,那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来到床边宋知桓坐下,轻唤一声:“桐桐……”
下一瞬,杜洛桐便立刻睁开了眼,腾得一下子坐起身,“我说,大哥!”她一时激动话音太大了,反应了过来连忙降低音量。
也不管宋知桓也没有被她吓一跳,她压低声音凑近他道:“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啥?”宋知桓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震惊的表情,“我什么都没干啊!”
“算了,回家再说吧!”杜洛桐利落地起身穿鞋,“你那边儿还顺利吧?”
宋知桓点点头,他自然能顺利脱身,但她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紧跟上杜洛桐问:“桐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杜洛桐一时没明白眼前男人在说什么,顿住了出门的脚步,才想起来,他应该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她一时被噎住了,“我没误会,咱们快出去吧。”她是一刻也不想在皇宫待了。
瞧着杜洛桐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知桓觉得必然不对劲。他怕杜洛桐误会了什么,连忙跟上她想要解释。
就这样,杜洛桐疾步当先,不耐地敷衍着宋知桓,宋知桓倒着小碎步跟着,一个劲儿地询问发生了什么。
两人就这般从孔公公和监正面前走了出去,都没注意到看热闹的二人。
“这又是怎么了。”监正好奇地盯着宋知桓二人离去的身影,觉得现在缺盘瓜子,边嗑瓜子边看戏才对味儿。
“罢了,戏结束了。”孔公公嘿嘿一笑,“我得赶紧回去和陛下复命了。”
宋知桓不死心地问了一路,杜洛桐也被烦了一路,她终于体会到信王妃被小狗儿烦是什么感觉了。
恨不得毒哑了他的感觉。
实在是被问烦了,她瞪了宋知桓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回家再说,听不到吗!”
这皇宫是什么地方,不知多少眼睛耳朵围着他们呢,她恨不得赶紧离开。
宋知桓这下彻底傻眼了,杜洛桐竟然生气了,还怒瞪他……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啊!
这下也不敢问了,而是皱着眉回忆他究竟漏了什么细节,他做错了什么,杜洛桐又误会了什么。
终于出了宫,幸好赶得及时,宫门还没锁。杜洛桐累得大口喘粗气,扶着马车歇了好一会儿,才搭着宋知桓的胳膊上了车。
也顾不得规矩了,杜洛桐靠着软垫瘫坐,喝了三大杯茶水才解了渴。
这会儿才注意到宋知桓,“郡王,愣什么神呢?”
“啊?”宋知桓从沉思中醒过神儿,又接过来杜洛桐递的茶水。
她也怪道:“刚才不是一直追问误会什么了吗,怎么现在又不问了。”
“咳咳。”宋知桓被问愣了差点呛到,虽然还不明白杜洛桐究竟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开口询问,“桐桐,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了?”
他眼神清澈,满是关切。
杜洛桐上上下下打量了宋知桓一番,直到给宋知桓看毛了她才开口:“听说郡王文武双全,尤其擅长写诗作画?”
宋知桓正在倒第二杯茶水的手停住,立刻猜到了杜洛桐所指何事,她从哪儿听来的这件事!
也顾不得猜测是谁告知她的了,宋知桓放下茶杯,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那,那什么,咱回家再说。”
这话又被他有样学样用上了,杜洛桐见他装腔作势强装镇定的模样,低头窃笑几声,而后压下笑得发抖的肩膀问道:“快同我说说嘛!”
正好此刻马车停下,到了宋府外。
宋知桓连忙道:“回家说,不急不急。”
“那先告诉我,陛下有没有拿你的……”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宋知桓一把捂住。
他压低声线说:“回去,回去我一定告诉你,别在车上问,成不?”
杜洛桐眨巴着眼睛表示同意,但眼底的狡黠却骗不了人。
宋知桓松开了捂着杜洛桐嘴巴手掌,紧接着几乎是抱着杜洛桐下了车,生怕她有哪一瞬离开自己掌控。
府内下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只见郡王夫妇二人姿势亲密地下了车,又急匆匆进府,根本没他们上前服侍的机会。
宋知桓拉着她一股脑地往书房去,全然不顾她能不能跟上。
“宋知桓!”杜洛桐上气不接下气地怒吼。
这三个字让宋知桓戒备了起来,浑身汗毛直立。
他刹那间便明白了小时候父亲教导过他的道理:“直呼其名”是最为凶险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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