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这果子保熟吗
我取了灵药,就把婴然带到了我的小木屋内,让她先在床榻上休息,自己去煎药了。
趁着煎药的空,我拘谨地坐到床沿,婴然平躺在床上,甜笑着望向我。
刚回来时,那位天帝说要留在屋内,我不自觉面露难色,婴然似是捕捉到我的不悦,就将他送了出去。
我在治病时素来喜欢清净,待到屋内只有我和婴然两人时,我默默地走到门边,准备闩上门闩。却发觉那天帝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门口,面相极凶,我怕他发怒,于是放下了门闩。
现在,我轻轻地摸了一下婴然的额头,掌心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
我心底大惊,又忙去给她把脉,只见脉象多时紊杂,平静时又悬若将断之弦。
是我没见过的奇怪病症,不过灵药应该可以治疗。
药煎好了,我刚在碗里倒了一点点,苦味就窜了上来,婴然想要起身,我赶紧把药端过去,她闻罢,鼻子就皱起来。
她思考一瞬,脸微红,问道:“阿青姐姐,有甜的东西吗?“
看来要请外援了。
我将同样在门口晃悠的晏安歌叫进来,嘱托他去草庐的草筐里拿一些我昨日采的新鲜甜果。
元丰诸面色有些不悦,说自己去拿,我面露尴尬,讪然道:“你认识吗?”
他摇摇头。
晏安歌郑重地看了一下愁眉苦脸的元丰诸,悠悠而去。我心底不放心,又在他身后加了一句:“是新竹筐里的甜果!”
不久时,许多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小红果摆在了桌子上,我挑了其间最红润的一个,在屋内引山泉水的池边洗了洗,递到婴然那边,她就着果子,慢慢地喝下了药。
喝完药后,她悠悠睡去,我轻声出门,向元丰诸点头,表示他可以进去了。
元丰诸颔首相回,眉目舒展了些,匆忙进屋。
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了。
我顺走了我写“青鸾传”的竹简,出门来到先前的桃树下,心思却不知怎的有些漂浮。
树上摔下来一个果子,直接砸到我的头上,我忍着痛和怒火,抬头望去,却见晏安歌尴尬地坐在树上,比我还委屈。
他几乎是瞬移到树底,迅速捡起果子,然后可怜巴巴地去牵我的袖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装作油盐不进,冷声道:“你只是。”
晏安歌委委屈屈地起身,“其实这个果子是我给你留的,你看,可红了。”
“你每天都在这里试药、治病,辛苦了。”
我的怒火消了些,不过还是试图不松口,手上接过他的果子,嘴里却说:“所以你就能在树上睡着,还用它来砸我?”
“阿青。”
晏安歌还想拉我的袖子。
扑哧~
我破功了。果然还是拗不过他。
“好啦,好啦,我去洗洗。”我站起身,拍掉他还想扯着我袖子的手。
晏安歌明知我要干什么,却还是哈哈笑着,非要问出这一句:
“洗什么?”
我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头,笑喊道:
“洗果子吃啊!”
看来,天帝的事情确实很多。
再回住处时,我的床铺上洁净无尘,寂寥无人。
王母说天界有人来找元丰诸,而婴然也以自己身体好转为由,随他回去了。
我问晏安歌,她为什么还不再休养一阵时间,这不合理。
晏安歌却说,这种事我少管。
可是我是替她治病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还未痊愈就又奔波。
我坐在屋子角落的石池边百无聊赖,晏安歌打趣我:“难道你还能去天界把病人追回来不成?”
我拨动着池水,不怀好意道:“你难不成也想让我泼你一脸水?
晏安歌实诚地摇头:”不了,还是青姐最强,小弟甘拜下风。“
我得意地哼哼,脑海里闪回我与晏安歌初遇的情景。
那时我因伤化为原形,掉在婆娑林,正在休养生息时,忽闻草间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一条白色的小蛇迎面袭来,弓起身子,对我做出攻击的架势。
它应该是顺着血腥味过来,想要吃我。
我虚弱地看了看它,没有搭理。
它见我没动静,又离我近了些,蛇信子都要贴我脸上了。
我不满地叫了一声。
它迅速重新弓起身子后退,一举一动都阐释着惊恐。
“我有这么可怕吗?”
现在的我和那时的我说了一样的话。
只不过现在的他没有落荒而逃,反倒笑起来:“是啊,真的很可怕。”
他摇了摇不知何时跑到他手上的竹简,啧啧几声:“自恋得可怕。”
这算什么,我跳到他身边,只能不停地跳着去抢,他却好整以暇地举着“青鸾传”,没有一点要还给我的意思。
我跳着跳着,头忽然一沉,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他开始以为我在使诈,但看见我直接瘫下去后,他惊慌无措地把我扶起来,渐渐地,我五感消失,灵魂好像被人强行剥离了躯体。
我这是怎么了呢?
谁也不知道。
除了现在在不知是何处的地方惊醒的我。
眼前是古典幽致的陈设,一众粉雕玉砌似的女孩见我转醒,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
“姑娘醒了,快去禀告君上。”一个发型就像是在左右两侧安上了漆黑的果子的女孩欣喜难抑,挥手就让两个女孩走了。
姑?娘?
我应该是阿青,我是阿青啊。
我一瞬间心梗,不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嗯,是一双洁白的小手。
小手…………
左手手指也没有躲过老虎獠牙后的细长伤痕。
……………
哪里出错了!
晏安歌呢?昆仑山呢?我不是刚刚还在抢“青鸾传”吗?
我还在发懵,身边的人渐渐退下,直到右手被陌生的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时,被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呼唤时,我才如梦方醒。
我回头看来人,咫尺之间,只见那一双曾让我心慌的眉眼,是元丰诸,他握着我的手,戚戚看着我,像要把我看进他骨子里。
他唤我:“婴然。”
婴然?
我的记性突然在这时好了起来,一瞬间许多细节都被我想起,我竭力寻找着我和婴然的经历,不经意间看见那个发型怪异的女孩在窗外偷偷看着“我”和元丰诸。
发型真的很像那种紫色的果子,这种紫色的果子可清甜了。还可以清热下火。
果子?
我想起我和婴然都吃过甜果。
也不至于吧,哪个果子吃了就会让人置换灵魂,不可能,不可能。我心里另一个声音调侃我的想法道。
“婴然。”
元丰诸突然捧起我的脸,我与他的脸离得更近了。
好吧,事实就是,我,阿青,西王母座下的青鸾,现在魂魄被困在了婴然的身体里。
我一掌堵住元丰诸逐渐靠近的脸,努力地想要从卧榻起身,凭借着我和晏安歌平时斗智斗勇的躲避技巧,踉跄地成功地跟他保持了一尺距离。
元丰诸看着我,微启薄唇,满脸写着震惊。
救命啊,你这果子,它是不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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