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内层二层灯光准时亮起,大约过了半小时才陆陆续续的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去排队领早餐。
“嘎吱。”
壮硕的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身边还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爸爸,好困哦,”小男孩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他拉了一下男人的手,撒娇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呀?”
中年男人也是一脸困倦:“爸爸带你去吃早餐。”
小男孩有些不情不愿:“可是我好困哦,我们不可以中午再吃早餐吗?”
小男孩说完,转头看见旁边的房间,注意力立即又被新的事情吸引了:“爸爸,这个叔叔去哪了?怎么他不出来吃早餐?他好久不吃早餐也不会饿我们可不可以也不吃啊?”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细想他确实已经很久没见过住在旁边的这个邻居出门了,每回回来他的房间都是紧闭着的,以前那人还喜欢开着房间睡觉,最近几天确实有点奇怪。
男人停住脚步,牵着小男孩来到那间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
“老哥!出来吃饭去哩!”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鼻间传来一股恶心的臭味,像是什么东西放了很久以后质变腐烂了的味道,闻着让人万分想吐。
就像是……尸体腐臭的味道?
中年男人留了个心眼,他领着小男孩回到自己的房间,嘱咐道:“乖仔,你在房间等一下爸爸,不要乱跑。”
“好!”小男孩乖巧应道,啪嗒啪嗒的跑回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爸爸把人关上了。
走廊里还挤着很多准备到一层去吃早餐的人,中年男人叫了几个认识的人,那扇门没反锁,一拧把手就开了。
扑面而来的尸臭味瞬间涌了出来,将这一小片走廊全都染了味道。
一具已经浮肿发烂的男尸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看着他们,中年男人脸色一白,惊慌失措的扯着嗓子大喊——
“死……死人了!”
*
谢绒刚在一层领了早餐,两个简陋的馒头和一碗白粥,就坐在公共座位上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这馒头大概放久了,有点硬,不太好吃,谢绒啃了两口就将另一个没吃过的馒头丢给了在旁边两眼冒光的黑鸦。
黑鸦啄了两口,小声嘀咕道:“真硬!真硬!”
黑鸦把那馒头啃了一半就不太乐意吃了,又舍不得丢,毕竟这地方来来去去就那几样,不吃就没得吃了,它想到晚上总是肚子饿,就将馒头推到谢绒那边,讨好道:“你给俺收着,俺晚上再吃呗,嘿嘿。”
谢绒瞥了它一眼,它莫名的从这个可恶的人类眼里看出了嫌弃,秉着做鸟节约粮食不丢人的原则,它选择性的忽视了这道目光,在空中飞了两圈以后就算完成了今天的锻炼,远处七八个官兵十分整齐的往内层二层走去,它疑惑的歪歪头,又回到谢绒肩上。
“咋的这么多穿一样衣服的人往二层跑嘀?怎么个事?”黑鸦把这个发现迅速报告给谢绒听,它作为一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鸟,官兵见了不止一两次了,但还是记不住叫啥,于是就把它们简单的归类为“穿一样衣服的”。
谢绒回头看了两眼,那些官兵手里都拿着枪,急匆匆的往二层入口走,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谢绒兴致缺缺的转回头继续去啃自己手里硬邦邦的馒头,黑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扑楞着翅膀想让谢绒带它去看。
“二层死人了。”沈易水十分适时的出现在一人一鸦身边,手里也拿着刚打的早餐,只是她手里的馒头看起来就比谢绒手里的好多了,像是刚新鲜出锅的还冒着热气。
黑鸦一下子就不想去凑热闹了,对着沈易水手里的馒头留哈喇子。
“死的那人叫王斌,”沈易水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低头喝了口热粥,“我刚才下去看过了,很奇怪,身上没有一点伤口,但是五脏六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全被碾碎了,死了好几天后臭了才被人发现。”
黑鸦在桌上不自觉踱步,也没再去觊觎沈易水的馒头,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去啄那半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硬馒头。
王斌?谢绒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勉强的和王总联系上了,她对这种小喽喽的名字一向不放在心上,现在能够想起也多亏了王总这人够贱。
谢绒百无聊赖的用勺子搅拌自己那碗稀粥,往嘴里送了一口,全是水,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沈易水的早餐上:“哦,那挺惨的,你的粥怎么全是米?”
沈易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粥,说:“分早餐的大姨说我像她女儿,所以给多了点吧。”
当女主就是好啊是,主角光环覆盖的地方还这么全面,谢绒叹了口气,想起那分饭大姨每次看见她都向她翻白眼,心里有些不平衡,她也没做什么啊。
谢绒将剩下的粥一口气喝完,然后丢下四个字:“自作自受。”
沈易水一愣,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谢绒在说王斌的事,她垂下眸,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热粥,面前的人已经带着黑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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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绒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官兵,他们看上去也是要来吃早餐的,她瞟了一眼他们碗里的粥,和她领到的一样,一般都是水,只是馒头比她多了俩,还算是让她心里平衡了些。
“哎,你?”有官兵忽然开口叫住她,声音熟悉,“谢绒?”
谢绒停下脚步,她这才抬起头去看那些官兵的模样,有好几个都很面熟,是带着她到安定所的官兵,看来任务已经执行完了。
谢绒礼貌的笑了笑:“陈哥。”
陈同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意外,他刚见到谢绒的时候她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浑身都是血,他差点以为她已经被丧尸感染要拿枪把她崩了,要不是她即使拿出李中校的信物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没被丧尸咬过,后面发生的事情也确实证明她没有被感染,他们一行人才敢把她带在身边的。
“你看起来……变化真大啊。”陈同看着眼前女人精致漂亮的面孔,莫名的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的队友都在笑他,唯有一个年级看着较小的官兵没说话,面露纠结的盯着谢绒看,又很快低下了头。
谢绒看着陈同,唇角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容貌艳丽,又生了一双十分漂亮的丹凤眼,笑起来时眼角仿若含了三分春意,十分勾人,风韵楚楚。
“多谢陈哥还有几位哥哥当时的救命之恩,我真的无以回报,”谢绒向着他们鞠了个躬,摆足了道谢的姿态,而后面上染了些忧愁,语含担忧,“只是……我想知道陈哥你们后来找到李中校了吗?我想亲自去找他表达我的感谢。”
方才还在嬉笑的队友纷纷沉默下来,陈同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失落,他深吸一口气,说:“抱歉,我们后来只找到了李中校的尸体……他已经死了。”
陈同一行人遇到谢绒时,还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身上会带着李中校的怀表,后来才从她口中得知在路上遇到了丧尸群,两人难以敌过,李中校作为一个已经觉醒了异能的人,定是要担起保护普通人的职责,于是把怀表给了谢绒以后,独自引着丧尸离开了。
陈同他们这才半信半疑的接纳了谢绒。
谢绒闻言,泪水已经先一步落下,很快就泣不成声:“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李中校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就不会死了……对不起。”
一群人见到她的眼泪瞬间慌了,手忙脚乱的围在谢绒身旁安慰她。
“这是李中校的职责,如果换做是我们我们也会这么做的。”
“对啊,哎呀妹子你别哭啊。”
“别哭别哭,这是我们的职责,不是你的错。”
“是啊是啊。”
“……”
谢绒哭得不能自己,她将脸埋在手心里,悄悄地从缝隙中往外看,然后对上了沈易水温和的目光。
沈易水走到她身边,看上去有些不解:“怎么了?”
谢绒哽住,她看着沈易水那张脸一时间有些哭不出来,沈易水的目光总给人一种洞察全局的错觉,她垂着眼不语。
官兵们七嘴八舌的将事情向沈易水转述,他们看起来比谢绒还愁,陈同说:“沈小姐,你也是女孩子,肯定比我们懂怎么安慰人,你劝一下她吧。”
沈易水顿了下,脸上倒没出现别的表情,点点头,动作自然的将谢绒搂在怀里。
“哼。”一道如同嘲讽似的哼笑声在不远处响起,隐隐有些耳熟。
宁上校穿着军服,两手背在身后,声音洪亮如钟:“这是发生什么了?你们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小水也在啊?”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身形高挑,容貌俊美,拄着拐杖跟在宁上校身后,他的目光落在沈易水怀中的谢绒身上,唇角扬着一道嘲讽的弧度。
谢绒悄悄睁眼往宁上校的方向看去,却正巧撞上了男子满是阴鸷的眸子。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