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京
威严神秘的紫禁城内。
死守在承天门外的侍卫,一身藏蓝色袍褂,手中紧握钢枪立于地面,神情严肃的巡视着四周。
眼看就快要到交班时间,早就面露疲乏的士兵们此刻也有些松懈,趁领头不在,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中午的餐食有哪些了。
聊得正起劲,一位侍卫余光扫见道路对面突然出现一行人马正步履匆匆的向前驶来。
只是领头的那位怎么看怎么熟悉。
想起入宫训练是,当时的领头见到他们这群瓜蛋子的第一面说的就是,无论是何人入宫,都需要有身份令牌或者旨意才可入宫!
只是还没等他上前截拦询问,一旁比他年长几岁的老侍卫连忙扯住他,语气焦急道:“你知道前面是谁吗,就敢上去拦,小心脑袋不保!”
小士兵虽不懂这群人为什么不按规矩办事,但总归听老人言,少走十年弯路,直到这队人马走进一些,他才发现,这带头的不正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谢谨珩么!
不等他们上前迎接,就见宜贵妃身边常跟着于清携这几位小太监从石门中一路小跑到谢谨珩面前,脸上还是那副谄媚模样。
“奴才拜见谢指挥使!”于齐恭敬的跪在底下,抬头看向马上的人“陛下已在御书房内,娘娘命奴才来接大人,还请大人随奴才来。”话语落下,便自行起身,朝边上退了一步,脸上还是那副讨嫌样,但眼里却根本不把这位北镇抚司的指挥使放在眼里。
见此场景,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尽可能的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免得引火烧身。
就只有跪在角落的年纪尚小的那个侍卫心里有些单纯的疑惑,这指挥使大人竟会不知御书房的位置?
“我让你起了?”谢谨珩轻睨着马下之人的举动,冷声说道“于公公怕是在后宫内待久了,一些该有的规矩都给忘记了。”
于清没想到谢谨珩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言呵斥,毕竟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位谢大人在指挥使的位置上怕呆不久了。
走在谢谨珩身旁的谢川冷哼一声,抬腿毫不客气的踹在于清的膝盖窝处,于清只感觉右腿出一股酸痛袭来,回神时整个人一软竟又狠狠跪回了地上。
膝盖处的疼痛感让于清的额角出慢慢渗出一丝冷汗,打着颤栗一脸惊恐地趴在地上向谢谨珩赔罪:“大人饶命!奴才不敢了。”
还是自己太过冲动了,不管怎么样谢谨珩如今还是当朝指挥使,还是那位人人害怕的鬼笑面。
谢谨珩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旁边的侍卫也很有眼力见顺手就拉过马嘴上的缰绳。
谢谨珩面色平静,可眼神像是盯着死人一般看着于清,语气冷漠如寒铁一般“于公公,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你说是又不是?”
手中的马鞭轻轻抵在于清肩头,随后像是嫌脏一般抽出手帕擦拭一番后才递给拉马的侍卫。
“就算我没有指挥使这层身份,也能轻易摘了你的脑袋。”
”此次回去便告知一下你背后的那位主子,做人做事给自己留些地步,以后才好再相见。”
谢谨珩垂下眼睫,似笑非笑地看向才一会时间便被冷汗浸透内衫的于清“起来带路吧,若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宫内若是没有被召旨意便不能入内,谢谨珩便让谢川等人留在原处等待,自己随着他们进去。
此时的御书房内还温情满满,根本不知外头所发生的事情,当然也没人这么没有心眼子讲这种芝麻烂谷的小事说到圣上的面前去。
昌乐帝站在桌前正为新修的庭院赐名,时不时侧过头接过一旁宜妃递来剥好的甜果。
“北镇抚司指挥使进殿!”
落下最后一笔时,正好门外传来通传太监的叫喊声。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谨珩快起来,许久未见是越发的俊俏了。”昌乐帝放下手里的墨笔,目光慈爱的看向有段时间没瞧见的孩子,眼里溢出止不住的喜爱。
一旁的宜贵妃孟芸虽极少接触这位锦衣卫使,倒也听过宫内的那些婢女讨论过,也不得不合着话打趣了几句“百姓们都说,现任指挥使生了个好模样,看来确是如此!”
孟芸放下手里的果盘,仪态端庄大方的走到边上,搀着皇帝臂弯走到位上坐下。
也不顾还有他人在场,俯身贴在皇帝耳边说着悄话。
退开时,皇帝面上虽感无奈,但眼底还是带着纵容的宠溺点头应下了她。
孟芸瞧这皇帝答应了自己,娇媚的朝他笑了一下。
知道俩人有要事相商,她也不好再打扰,打算继续去御膳房学做一些糕点。
孟芸朝边上看了一眼,屋内伺候的婢女看懂了意思,安静有序的退了出来。
“臣妾先行告退,陛下可别忘了答应臣妾的事。”
偌大的御书房霎时只剩下君臣二人。
屋内静的似乎能听见炉内,香料燃烧是发出轻微的细响声。
坐在主位上的昌乐帝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来,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谢谨珩。
薄唇轻启但却没出声,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谢谨珩看出了皇帝的纠结,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之色,语调里却带着漫不经心“陛下,谢将军不会做此等叛国之事,您与父亲也是多年好友不能不知道他的为人做派。”
昌乐帝轻叹一声,朝堂之上暗涌的纷争,使这位意气风发的帝王竟也生出了几丝白发“阿谨啊,有些事情不是我们相信就能堵住外面那群人的悠悠之口。”说着伸手随意抽出桌上的一本折子递给他“早些年对你父亲有意见的大臣,在知道这件事后便马不停蹄的一本接一本给我递折子。”
昌乐帝抬手架在一旁高高叠起的折子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讽刺。
谢谨珩结果折子,面色平静的看着里面的内容,良久后轻嗤的笑出声来。
折子上无非就是那几个意思,别说皇帝,就连他自己这些天听多了都觉得厌烦。
字里行间,都想让皇帝彻查镇国公府并且撤掉自己的指挥使位置好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多可笑啊,就这样一件口说无凭的事情就那样抹杀掉了一个护国将军这些年所有的战绩和努力。
谢谨珩这会倒是有点想看见他这位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脸上所浮现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可叛国之罪不管是放谁身上都会备关注,更何况还是一位护国大将军。
昌乐帝再怎么不忍心,但是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给他的子民一个交代。
想着事已至此,也不拐弯抹角了。
“最近津州的事情可有听说?”昌乐帝端起桌上的茶盏,拿着茶盖轻轻撇去漂浮在上方的茶沫,低头轻饮了一口。
“臣有所耳闻,派送去津州的赈灾款被劫之事。”谢谨珩一向不喜喝茶水,觉得又苦又涩,动作间不经意将茶盏推远了一些。
昌乐帝喝茶间不经意抬眼一瞧,见他动作就知道这小子仅有的一点小毛病又出现了。
毕竟除了身边熟悉之人,谁又能知道一向拒人千里,面色冰冷的指挥使私底下会更偏爱甜食一些,昌乐帝抬手轻拍了几下掌心,在外头等候的侍女听见声音,便端着早已备好的芙蓉糕摆在桌上。
桌上的茶盏也被撤下,换上了特地为他准备的牛乳茶。
要说到近些日子,京城中备受讨论的俩件大事,那便是护国将军疑似叛国和津州赈灾款丢失案。
但是百姓几乎都只顾着凑热闹,根本没人意识到这俩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实在过于巧妙,就像是有人特地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这也引起了昌乐帝的怀疑,而这次召谢谨珩进宫也正是为了这俩件事。
“朕此次召你进宫的意图,恐怕你来之前也猜到一半了”昌乐帝知道谢谨珩一般不做无准备的事,俩人之间的谈话就像剥开了蒙在面上的薄纱“朕想派你锦衣卫去调查津州赈灾一事,毕竟这些大臣里面我最相信的还是你。”
谢谨珩拍去手心上所沾上的糕点渣,喝了一口牛乳茶润了润喉咙,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轻佻起眉梢,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怕是在桌上再见到这些人的折子。”
皇帝听闻此话也不恼,还乐呵呵的笑了几声,在皇位上坐久了,身边围绕的都是那些腐朽的大臣,许久没有人同自己这么说话,倒是有些怀念起来。
恐怕这全京城除了谢温,便也只有他儿子敢这么和他说趣了。
谢谨珩自然懂得皇帝背后对他的好,此时离开城中,也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免得那些有心之人常拿此事作为噱头惹些事端出来。
俩人谈完正事,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昌乐帝见,便开口让他一同留下用膳。却被谢谨珩给婉拒了。
昌乐帝虽有些头疼,但也不能强逼人留下,也只好让人将御膳房里的那些甜食和牛乳茶多拿点送去北镇抚司里去。
午时,孟芸陪同昌乐帝一同用膳。
“陛下,这是御膳房新做的菜品白玉鲜汤,您尝尝。”
“还有这个……”
还没一会,面前的瓷碗便被塞满了。
昌乐帝按下她从坐下开始就一直没停下的手,感觉有些好笑“朕长手了,自己多吃点,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一些。”
孟芸没敢说自己是为了穿下新制的新衣,故意轻简了饮食,不然又得被念叨几句,故意岔开话题“阿谨怎么没留下一同用膳?”
皇帝如此精明的人,一眼就瞧出这爱妃又开始转移话题了,不动声色的回答道“这臭小子有自己的想法,拦不住。”只是这话不知道是说用膳之事还是令别其他,他轻叹一声“他最是不喜他父亲,可骨子里却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这认定事情七匹马都拉不回头的倔性不知对他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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