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连灯草
洵黎带着老首领,一路杀回二首领的府穴内。
二首领一见到奄奄一息的老首领,一向凶神恶煞的神情立马软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望向洵黎,试图将老首领接过来。
洵黎将老首领放在床上,查看伤势。
古不苛听到动静也急急忙忙赶来。
“他没死。”洵黎望向二首领。
“你们近期是不是大肆狩猎幼年白狐。”
二首领有些羞愧的样子。
古不苛告诉她
首领的小儿子听说幼年的白狐皮毛更顺滑,拿来做衣服穿起来更舒服,于是命人去抓捕白狐幼崽。
“将那些白狐幼崽都放了。”
“你们世代生长在山间,应该明白幼崽就是一个族群繁衍下去的根本。我已跟幼狐的母亲约定好,你们将那些白狐幼崽都放了,并且以后都不许再去北部山域狩猎。不然,她下次再抓你们族人,那就是你们咎由自取了。”
二首领连连点头。
按照约定,两方同时放人。
对方将温衔之放出来后,她施了法术将人拉过来,安置好,设下结界。
而后,站在他们的祭台上,竹剑正对着象征他们尊崇着的山神石像。
“洵黎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古不苛焦急地想要上前制止,其他族人也都抄起武器围在祭台周围。
洵黎周身的威慑力太强,没有一个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她方才在泷颐古族的领地巡查时就发现了,每家每户门前都有这么个石像,在最东面的祭坛处有一个更大的石像。这应该是他们尊崇的哪一路神明。她在赌,赌这是他们的命脉。
眼看她竹剑冒出的杀气就要击碎石像。
首领被吓的眼泪涟涟,整个人要瘫倒在地上。
就见她用法术令石像漂浮在半空,竹剑就那么长直的一条,垂竖着悬在石像上方。
仿佛下一秒,石像就会分崩离析。
“我要连灯草。”
古不苛听到这请求后脸色变得有些紧张。
“您,您怎么知道连灯草的。”
“紫,朱二色,植根于山岩。”
“在西南后山的溪谷旁,一块巨石遮掩下的山洞。”
“我亲眼见到。”
“连灯草开花了?”
古不苛用泷颐古族语向族人传递着这一消息。
随后,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
“!!!”
族中的男女老少,在听闻这一消息后,齐齐趴跪在地上,对着西南方向的最高峰,虔诚地膜拜着。
洵黎被这一幕惊到。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洵黎姑娘,连灯草,也叫繁七双姝,据说从上古时期就植根在乌霞山,是这山间的神草啊,传说五十年才开一次花。而且,一般人很难见到的。”
“您刚刚听到的那句,意思是山神大人显灵了。传说,繁七双姝是山神大人带来的神草,每当山神大人降临大方山的时候,此草才会结出紫朱二色花。”
突然,就见古不苛的泪水悄悄流了下来。
“每当大方山的发生什么危难之时,山神大人就会降临润泽这山间。山神大人,她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神啊!”
(清漓仙子早就不在了,但她的元魂的一部分留在了契灵山庇护生灵。连灯是是她的元魂动了的标志。转世出现,她的这一部分元魂感受到了转世的靠近,所以开花了,但因为尚且陌生,才没有完全开花。)
洵黎不知道连灯草,对泷颐古族人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将竹剑缓缓从石像上移开。
古不苛和老首领见到石像落回到祭坛,终于送了一口气。
这么巧,五十年开一次花,被自己给碰见了?洵黎皱眉。
“那为什么,它在开花后,又很快就不见了。”
老首领听了后,略微思索了下,交代给古不苛。
“连灯草有灵性,长于阴暗的山间,畏光,也畏人。”
“所以,你们也没办法接近他?”
“我们族人几百年都未采撷过连灯草。”
古不苛一脸无奈地摇头。
洵黎又将竹剑架在石像上。
首领的心又被狠狠地揪起来。
“我要去采这连灯草,采到,就归我了。”
温衔之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才相识不久的女子,竟肯为了自己与一个部族敌对。
她为了自己,可以做出这么多。
他心中的某处坚硬有了松动的迹象。
温衔之被她安放在了结界里,待到跟泷颐古族人达成约定后才将他放出来。
“他们族人抓了白狐的幼子,也难怪她将首领抓走。”
“你没事吧?”
温衔之一脸担忧地问道。
洵黎十分轻松地笑了笑。
“我没事,那白狐虽道行高,但功力不胜于我。”
温衔之看她一副淡定的样子。
“你不能一个人去采连灯草。太危险了。”
“我和你一起去。”
“可你不是不会法术。”
他还是那副坚定的神情。
“你已经对他们族人造成了威胁,我怕他们会布下什么陷阱。”
“好。”
其实泷颐古族人自己也少有人见过连灯草开花,但这毕竟是神草,在他们心中是带着神明的旨意的。
被这么两个外来人摘去,实在是过意不去。
但洵黎的实力他们也见识到了,是个有本事的。
老首领被狐妖掳走后的种种遭遇还心有余悸,他们到底还只是个普通的山间部族,也并未练得什么奇强的法术。
洵黎到底是救了他的命,况且她还拿山神像做要挟。
连灯草也不是谁想采就采得到的,几十几百年一见,谁也说不准,到底是得看缘分,强求不来。
如此想来,也只能祝那小丫头多福了。
首领找来山中植株的各种记载,连灯草实属特殊之物。
因为与她相关的只有传说。
传说她百年才开一次花,开花之时才会冒出岩石间,其他时间都以短须状躲在山岩里生长,重复植物的生长周期。
她性子像小孩子一样害羞,感觉到有活物靠近就会立马缩回到植根的岩石间,消失不见。
她喜欢清晨,喜欢万物复苏的时刻,而夜晚是她灵力最弱的时分。
听完首领描述的连灯草的记载,她回想起自己那天看到的。
怪不得一看到自己就躲起来了。
洵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她带着温衔之,守在西南山域溪谷旁的岩石旁。
亥时,有粉白色的光透过山洞传过来,但很憙微,就闪了那么两下便灭掉了。
寅时,她用好多块石镜折射了月光到洞中,又用幻术制造出了许多的鸟叫声。
用发丝牵动了山谷中所有的树木一起颤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仿佛有一阵阵微风刮过。
终于,山洞周围发出淡粉色的光,颜色逐渐加深,突然就分化为两色光芒,一道浅的渐渐泛作靛蓝色,另一道深色的渐渐转为更艳丽的黛紫色。
山洞中,茎蔓挺直,没有残叶,入目可见的,是一片硕大的靛蓝色扇形花瓣,对生和半包裹着一片黛紫色花瓣。
有灵性的花草都不喜被打扰,所以她隐蔽住了自己的呼吸,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步到连灯草旁,一路上花瓣发出的光芒都未见减弱。
终于抵达连灯草的植根处,连灯草茎枝纤细,所以嵌入石中的部分也是细长的,平滑的岩石上只有这么一小小块裂缝。
她用凿岩石将这一块一点点敲碎,还要避开与连灯草相接触的岩石,所以她基本上就是在用刮的。
好在,连灯草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那块连根的缝隙逐松动下来,事实上只有一小层岩土包裹着根部,不像普通的植株那样,根部要伸入地下,吸食够土壤深处的养物才能存活。
连灯草的根部是一块灯笼似的团块,棱角分明,能看到其间的脉络,中间横着的是一圈平齐的凸纹,从根与茎的联结处延伸至根块尾部,是六条细长的凹线。
上下半球各泛着黛紫靛蓝二色光。(青包紫)
这应该就是连灯草发出光线的来源吧。
待到连灯草完全剥离出山岩后,那晃得天地动容的光芒终于弱了下来,她将连灯草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半封闭式的竹笼中。
“衔之,你看!”
她飞出洞穴,着急地跑去展示给温衔之。
竹青与紫朱的光芒交换着,闪耀在幽碧的月夜里,河水山石也被点缀上了斑斓的艳色,此情此景,美的不像人间。
更美的,是她藏在妖艳花束后的容颜,眸色明丽,因为过于欢喜,神色中流露着灵动的光彩。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但从未见到过如此神采飞扬又坚定强大的美人。
第一次,在她这里,他感受到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说不出是什么,但若不填补进去,身体的某处,就永远感到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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