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这是何意?”
“这是寒舍莲池里面今年新开的莲花,开出来的第一茬便被摘下来为了今天的宴会做准备。”
顾家主母身边的贴身侍女主动开口代其解释道。
顾沫沫盯着眼前的这盘红莲,心底总感觉这里面的红色有着一丝妖冶不详的感觉。
还真的不是她迷信,有时候她的第六感准到不得不信。
向身边几人耳语着:“这莲花看上去有些古怪。”
“你也看出来了,这莲花上面的味道,跟顾家母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墨南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不好的记忆。
看得出来,这个味道对于他的冲击力属实是有些大了。
顾沫沫贴心的将人面前的那盘红色莲花给拿到一旁去了,“闻不下去干嘛还要强迫自己拿在手上。”
“于理不合。”
墨南寻只是浅淡的瞥了顾沫沫一眼,但是并没有出言制止。
顾沫沫吐了吐舌头,“是自己开心重要还是这该死的规矩重要?有的时候让自己活的自在才是最大的规矩。”
“离经叛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墨南寻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看着眼前这个面露狡黠的少女,墨南寻对于对方的话语不置可否。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必定是随便听听不往心里去的。
但是顾沫沫不同,她似乎遵循着这套定律,活的确实很开怀。
“你这样的性格,很难想象是在这个深宅大院里面养出来的。”
“这个深宅大院能吃人也能养人,我娘亲没熬过来,但是我熬过来了。”
顾沫沫目光如炬,“你同样是在会吃人的深宫里面长大的,不也生了一幅天生的柔软心肠么?”
墨南寻呆愣住,盯着眼前的人半晌说不出来话。
江柔适时的靠近,“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谢婉同样竖起了耳朵,八卦果然是人类的第八大本能。
“说顾家人不干人事。”
“小点声儿,咱回去慢慢说。”
谢婉连忙阻止,生怕被顾家母女听到了又是好一阵的挫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顾沫沫如今教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就算是言语出格,那也应该是皇后娘娘教导,顾家已经没有权力对她颐指气使了。
顾沫沫安慰道:“放心吧,她们现在无暇顾及我们,你瞧,顾家母女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了。”
顾家母女还真不愧是母女,就连郁郁之色都如出一撤。
顾柒柒脸色苍白的连脸上厚涂了的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住。
看来这个病症当真是挺严重的。
这时候,远远的跑来了一个小丫鬟,步履匆匆神色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天气凉了顾家要破产了呢。
顾沫沫简直快要被自己的脑补给笑到了,结果下一秒,那个小丫鬟在顾家主母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即众人便看见顾家主母像是突然疯魔了一般。
径直拍案而起,半点大家族的当家主母的气质都不见。
顾柒柒显然也是被自家母亲突然的气质给骇到了,颇为惊诧的看过去。
“我知道了。”
之间顾夫人深吸了两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的样子,嘴角扯开了一个堪称僵硬的弧度。
“这是怎么了这是?”
底下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也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开口问。
顾夫人当然不会回答,手心一翻,桌案上的糕点茶水便整个的滚落了下去,连同那盏不知名红色莲花一起。
鲜艳的花瓣砸在地上,竟然还有几分脆弱的美感。
顾沫沫目色凌厉的看着眼前的变故,眼皮毫无预料的跳了两跳。
墨南寻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在身后,低声道:“一会儿若是横生变故,你记得从小门趁乱逃走,一路往西街上跑,那儿有我的一处铺子,拿着我的腰牌喊人来。”
说话间,墨南寻遍将系在腰间的鎏金令牌塞到了对方的手上。
顾沫沫也知道现在不是推来扯去的时候,手心一掩遍接了过来。
“烦请你帮我护住她们俩,你自己也要记得别受伤。”
墨南寻微微点头。
几乎是火光石电之间,顾夫人一抬手,一阵妖冶的香气传来,浓郁的香味使得众人皱紧了眉头。
顾沫沫一群人离得远,几乎是瞬间便掩住了口鼻,然而嗅觉比寻常人更加灵敏的墨南寻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些许。
霎时间便开始头疼欲裂起来。
席间已经有许多人支撑不住的倒下去,呼痛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声嘶力竭。
此时恍如天上人间的别院后园,却更像是地狱炉火。
顾沫沫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曾经经常被顾夫人在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罚跪,不然还真甩不开数位家仆。
也不知道顾家将这个府邸修建的这么大做什么,光是跑到别院就差点让八百米都没及格的顾沫沫给累瘫下。
但是顾沫沫一刻也不敢停下,墨南寻将腰牌塞到了她的手中,那么就算是累死她也得累死在目的地门口。
江柔虽说从小的时候练过些许的防身功夫,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谢婉养在深闺,墨南寻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臣,说好听了是皇亲贵胄皇后子侄,说的直白些,他并没有任何的一官半职,出门在外,连拔剑的权力都没有。
顾沫沫再一次跟角落里的狗洞打了个照面,这一次也顾不上在意它脏不脏了,就地一躺就是一个麻利翻滚。
蹭了一头一脸的灰也顾不上,正当她快要看见胜利的曙光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天而降,差点让她把心给跳出来。
当下便在心底暗自唾骂了一声马勒戈壁。
也亏得原身的身量瘦小,但凡她身上啥口味多了那么二两肉,这个荒诞的梦境就得gameover。
所在杂草堆里,顾沫沫大气都不敢出,偏偏那些脚步声仿佛是在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一直在周围盘桓不绝,跟身上装了gps似的。
“找到了没有?”
“没有,会不会是往清洲小筑去了?”
清洲小筑这个名字乍一听上去清雅不凡,再一听上去还是清新脱俗。
谁又能想到,清洲小筑其实就是库房呢?
里面最不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钱吊子了。
顾沫沫从前少不经事的时候偷偷摸进去过一会,真真是泼天的富贵迷人眼。
也不知到是这顾府里面的哪位能人,竟然能想出一个这么惊为天人的别院名字。
或许是说话人的语气太过于肯定,一群跟着的人竟然还真的相继跑远了,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顾沫沫恍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冷汗已经起了一层了。
刚想要起身出去,却骤然跟一双睿智的眼眸对上了视线,当即顾沫沫的瞳孔便直接紧缩。
顾沫沫:“啊!”
对方好像似乎并没有要揭发她的意思,反而支起一根手指举在唇边,示意顾沫沫不要声张。
“你是谁?“
万般无奈之下,顾沫沫只能再一次的拾起手语这门伟大的艺术,“为什么帮我?”
对方显然没有看懂,因为对方直接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他们手里有私兵。”
只这么简短的一句话,顾沫沫浑身的毛都要炸开来了。
顾家再怎么只手通天,也是在权臣的范围内,自古军政分离,唯有天子既有又有,如今顾家私养军队,岂非是要谋逆?
顾沫沫浑浑噩噩的往西街跑,生怕从那个角落里面就会出现一只鬼手。
等她到达墨南寻所说的那个铺子的时候,暮色早已四合。
还没等她一口气松下来,街上便出现了一支不寻常的队伍在挨家挨户的搜寻。
顾沫沫的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没戴官印,服饰也很陌生,看起来这好像就是顾府私自养的私兵中的一支。
挨家挨户的梭巡,使得整条街上都是人心惶惶,就连平日里面最是人满为患的金缕阁都开始作鸟兽散。
没过一时半会儿,整条街上的叫卖声便一哄而散。
这就显得顾沫沫停在原地不动的动作十分的显眼。
“真是开了眼了,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恨恨的吐槽着,顾沫沫只能经历避开这些私兵一路往小路上钻,一路跑还一边把自己头上簪着的珠钗发髻给送了,幸好他今日穿的不是很扎眼。
就这么一路躲躲藏擦,顾沫沫竟然还真的在混乱之中暂时蒙混过关了。
好在那一支私兵见搜寻不到人,就转换了街道,顾沫沫不敢太过放开,最后还是猫着腰,混进了铺子店面进货的马车里面。
看得出来,墨南寻名下的铺子做的应该是玉石一类的生意,一马车的玉石籽料,顾沫沫毫不怀疑,这一车的东西比她整个人都贵。
再一次感叹皇亲贵胄的钞能力,随机一个死亡翻滚。
顾沫沫竟然是硬生生的被人给倒出来的!
就这样,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将最昂贵的那块籽料给抱在怀里,生生的做了肉垫子。
“呀!”
“这怎么还有一个人呐!”
顾沫沫艰难的爬起来,“或许你们可以先去救一下墨南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