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要是去的话,会被讽刺走关系,这不太合适吧。”
南母悠哉游哉地欣赏着自己的美甲,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那姿态南宴学了十成十,并且比之更甚。
“确实不合适,所以我今年多放了50个名额,处理局那边拒绝不了我的投资,就让你去了,好吃好喝供着,有资源为什么不用。”
南宴一时词穷,他转了转茶杯,试探道:“……那我爷爷?”
南母那波澜不惊的语气总算泛起一点涟漪,她轻笑一声:“小老头子很生气地把我骂了一顿,哼,他和我怄气了十几年,都没消下去,也不差这一会儿。”
“虽然我清妖师天赋还过得去,但我压根对它没有兴趣,不过你倒是和我走了条相反的路子,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妈妈都支持你。”
南宴:“……”
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亲爱的妈妈实诚得可怕,还是该懊悔自己的天赋太差。
他默然抬起头,刚想说话,阴差阳错的,视线正对上那幅不知是哪位名家精心绘制的壁画,林间的小路,跳动的火苗,少女的裙摆隐没在那弥漫的云雾中,一幅融洽又不和谐的画面。
这幅风格迥异的壁画一时间使得南宴愣了一瞬,奇怪,他怎么不记得家里还有这幅画?
世界被带入静止状态,耳边忽地响起一阵嗡鸣,那熟悉的女巫声音神出鬼没的,交织着嗡鸣声在耳边一同响起,像是接触不堪的电流线,凌乱短暂。
“……小南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没有名额不枉费我在评议典礼上为你精心准备的一份大礼,所以快来吧,不然我就会毁掉那里噢~”
你们妖怪是喜欢搞什么跟踪吗?
南宴那茫然的神情瞬间替换成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女巫那张放大的姣好容颜出现在他眼前,散落在肩上的黑色长发,宽大高耸的帽子漂浮在半空,她戴着纯黑色蕾丝眼纱,遮住了上次一瞥而过的白瞳,她朝着南宴伸出手臂,戴着黑色手套,那是个从空中自然坠落的姿势,犹如飞舞的黑蝶,装束得格外齐整。
女巫勾唇笑了笑:“……小南宴,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呀。”
南宴猝不及防地被她单独带进一个密封的空间,没忍住气笑了,他抓住女巫的手腕,隐隐发力,调笑道:“……你们妖怪世界最近是产生了什么谣言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找我,当初的蝶妖也是,你也是。”
女巫定定地望向他,咧开嘴角,答道:“难得来了个不太厉害的小帅哥清妖师,还是那位老局长的孙子,我们都快闲得发霉了,送上来的乐趣我们为什么不来玩呀?你说对不对,南宴小少爷。”
秉持着良好的教养,南宴舔了舔虎牙:“……嗯,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但实则那力道落在女巫的感知里,跟小猫撒娇似的,完全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哼着不成调的歌,清晰可见的心情不错。
“我想想用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合适呢?”女巫思索了两秒,她屈指点了点脸颊:“大概是……玩物?”
妖力测试器应着女巫恶意满满的话语上下跳动着,乍然瞧去是南宴制住了女巫,然而实际上却是南宴落进了女巫的束缚里,连动弹一下身体都费劲。
很直白,很突兀,很失措。
纯情的南宴小少爷真情实意地发出疑惑:“啊?”
几乎是在女巫话句落地的一刹那,她的胸腔被人自身后破开一个血淋淋的洞口,事情发生仅仅在一个呼吸之间,让人始料未及。
南宴右眼内不慎渗入几滴女巫浓稠的血液,蝶妖残留下的气息察觉到不明同类的闯入,它的领地被毫无征兆地打开,这让它很不爽,妖类本身的躁动是按捺不住的,它当即吞噬掉了那属于女巫的那微弱的妖力值,除掉了碍眼的玩意,它这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事件走向仍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南宴咬牙切齿地捂住生疼的右眼,女巫惊呼一声,她的妖力顷刻间消散,直直地自半空中坠落,却在完全坠落之前,被来势汹汹的女人掐住了脖颈。
可见度极低的房间里,南母面露愠色:“小妖,你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把我儿子当玩物?”
少了刚才那懒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冷淡气质,南母此刻气势逼人,眸色猩红,似要窜出火星子来:“滚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咳咳。”
高阶的妖物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把真实面目露出来,南母上一秒还能感知到女巫脖颈间脉搏的跳动,下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女巫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再次响起,她眼神微眯,映照着南宴腕间测试器的警报声,危险气息直线上升,她打量了两秒南母,笑了笑:“啊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十几年前与妖物勾搭,被剔除了清妖师名额的……”
南母不太客气地打断她:“真身都不敢现出来的家伙,你的话有些多余了。”
她瞥了一眼有些愣怔的南宴,语气森冷:“南宴,过来,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清妖。”
“哦,嗯?”
南宴还没从一只妖物揭露母亲那出乎意料的过往中回过神来,就被她一把子拽了过去,他个子超过180,此时却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自家母亲身后,他轻咳了咳,勉力证明自己:“……妈,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对付她的。”
南母自然而然地忽略他的自荐,语气不善:“告诉我,妖力测试器上提供的数字是多少?”
“……2300。”
南母嘴角抽了抽:“一个假身份2300?”
她抬手撩起长发,眸底是压不住的倦怠:“假身份2300,真身超过5000都有可能啊,清妖师真是麻烦,你一会儿回老头子那里恶补清妖技巧去,来了不到一小时就给我惹出一个大麻烦,还得我重操旧业。”
南母轻嗤一声:“麻烦。”
南宴顿时有些心虚:“好的。”
南母趁此机会又道:“评议典礼也给我去,人家都惹到你头上了,还犹犹豫豫做什么?”
自家母亲一向以温柔知礼的性子示人,她这番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少见,唬得南宴脑子晕乎乎的,他点了点头,重复道:“好的。”
难得见自家儿子没有反驳,南母那点子烦意退散,她满意地揉了揉南宴的头:“嗯,乖孩子,你前两天看中的那款限量版游戏机已经放你桌上了。”
南宴眼睛一亮,登时起劲了:“……老妈就是她,前些天扰我清梦!还害我不小心伤到了小狼崽子,可恶得很。”
南母:“啊?你还在梦里骚扰我儿子?”
*
“……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敢觊觎那位少爷了,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再生父亲,要不我让这条街道上所有的街溜子都离他远一点,怎么样?”
昏暗的小巷内,男人求饶的声音响彻在小巷内,他哀声哭喊,直至嗓音走向嘶哑,他瑟缩地掀起眼皮,频频抬头望向那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的空桑世希。
空桑世希一头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的一身,脖子上别着choker,那样式竟与南宴当时戴了一次的款式大同小异,他裤上别着锁链,琥珀金的瞳孔不咸不淡地扫了那伏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冷若冰霜,眼底满是嫌恶。
“……你哪只手碰他了。”
男人欲哭无泪,他慌不择路地摆了摆手:“我没有碰他啊,我不该起想去打劫那位少爷的歪心思,我就是穷得想走个捷径而已,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眼泪鼻涕泡混在一起,全糊在脸上,脏与糟糕已经不足以来描绘他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了。
太倒霉了,面前这隐没在阴影中的家伙,人高腿长的靠在墙上,即使什么都不做,但那肃杀可怖的气息时时刻刻地威胁着他,让他根本不敢动弹一分。
他尾随了那唇红齿白的小少爷好些天了,一心计划着能不能从他那里大捞一笔,来好好地潇洒一段时间。
然而今天才出发,眼前闪过那小少爷和一个弱不禁风的男生待在一起聊天的画面不过一刹那,后一瞬,眼前一黑,他被粗鲁地拖拽离开,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只有这莫名其妙凹造型的家伙,还有这阴暗少人的后巷。
身后的同伴见他这副糟蹋样,他不忍直视地别过脸,低声怒骂一声,他暗道倒霉,见那靠在墙上的家伙迟迟没有行动,同伴顿时觉得这人不过是长得稍微好看一些的幌子,故意用来唬骗他们的。
同伴那点子坏心思全挂在脸上,完全没有一丝遮掩。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脚踹上男人的后背,骂道:“……妈的,你扭扭捏捏的,怕他做什么?不过就是趁我们不注意,偷袭的弱鸡而已,你还不快爬起来,我们二对一,给他点颜色瞧瞧。”
见状,空桑世希抬起那双琥珀金的眼眸,金色的细丝自眸中闪过,窥探状况已久的贪食爷爷被空桑世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吓,他忙不迭地从一旁窜了出来,眼疾手快地拽住空桑世希。
“诶,少主,你淡定,不宜伤人啊,小少爷知道了会不开心的,你不是说要去学习吗?”
你怎么跑来当起南宴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