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触碰到的地方微闪，她大眼睛眨了眨，首先发生改变的便是空桑世希的衣角处，布料化作了绚丽多姿的蝴蝶，扑簌簌地直奔空桑世希而来。
只不过下一秒，蝴蝶炸开，粉碎成末，小女孩惨叫一声，扑通倒地，连接着舞台剧场内正身坐在高台上的那人，他手上交缠的丝线燃起火花，崩然断裂。
他默了默，有些无奈：“……所以我才说不要招惹南宴啊，小兔妖。”
小女孩子的突然倒地，使得兔子玩偶哭泣的声音嚷嚷得更为大声。
“呜呜呜，你是个坏人，你居然伤害无害的小孩子！兔子很生气，兔子要把你销毁！”
兔子玩偶重新长出手臂，它肆意地挥舞着机械手臂，那哭泣的表情转变为大眼睛染上火焰，窜出愤愤生气的表情。
它艰难地动了动憨态可掬的身体，长直的耳朵乱晃，无故打翻路过小孩子的冰激凌，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怔怔地望向掉落在胸前衣服上的草莓冰激凌，“哇”一声哭出声来。
然而兔子玩偶却没管，它一把掀倒那哭泣的小孩子，机械声杂乱无章。
“兔子很生气，兔子要补充力量，兔子保护小孩，小孩提供力量，我们一起打败这个没礼貌的客人！”
倒地呜呜咽咽的小女孩哭声一止，面露恐惧，不知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变化的原因，那蝴蝶结飘飘晃晃，与小女孩瑟瑟发抖的样子如出一辙。
通红的眼神每一道扫来的视线都是如火般炽热，它大踏着步子走来，爪子将那小女孩子抛至半空，再狠狠地甩至地上，它猛一用力，从中狠劲撕扯开小女孩的身体，肠子血肉流了一地，它粗鲁地往嘴里大塞特塞。
蝴蝶结染上血污，从空中落下时，似是恍然间成了一只鲜活的血色蝴蝶。
这样血腥的画面着实惊悚，但周遭的人群仍旧来来往往，面色如常，这种情景对他们而言司空见惯，唯一有情绪波动的大抵就是那因为兔子玩偶不慎打掉草莓冰激凌而嗷嗷哭泣的小孩了。
“真是没礼貌的客人，正好让兔子来教教你吧！”
小孩的哭声惊天动地，空桑世希从他那收回视线，他嗓音泠泠：“我想该重新接受教育的家伙是你吧，一只好笑的机械兔子？”
“兔子讨厌你！”
空桑世希脚下向后移开一步，兔子玩偶的速度冲得极快，霎时到他的身前，它抬起手臂，携起流动的劲风，重重地朝着空桑世希砸去！
若是换作他人，恐怕要生生扛下这一击，但一个高科技机械玩偶带来的危害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那迫害的数据会伴随着自身的身体结构逐渐遍布全身，生不如死，若是争斗的两者实力差距过大，那数据入体的一刹那，爆体而亡便是弱小者的归宿。
兔子玩偶打了个空，机械脑袋有些迷惘地转了转，它计算了所有近距离躲藏的范围，然而还是出现了失误。
“狡猾的家伙，你躲到哪里去了！”
“在你身后。”
空桑世希话语刚落，兔子玩偶被人从身后一脚踢了个踉跄。
“咔哒”齿轮错位的声音，兔子玩偶暴怒，空桑世希根本由不得它反抗，一把唐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兔子玩偶的脖子上，刀刃银白锃亮，诡异狠戾。
“既然不让我去看舞台剧，那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了，死吧。”
兔子玩偶脑袋被砍掉的那一刻，空桑世希难得没有看见飞溅狂飙的鲜血，恶心的场景看多了，一时间看见这样清新脱俗的死法，这让他心下有些愉悦。
空桑世希自半空跳落，抬脚将那兔子玩偶的脑袋踢向了小孩的方向。
“别哭了，送你一个礼物，告诉我剧场该怎么走吧。”
那小孩抬头望向空桑世希，又将视线放在兔子玩偶脑袋上面几秒，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上浮现出一闪而逝的快意与欣喜，唯独没有害怕。
他抽了抽鼻子，犹犹豫豫地指了个方向，小声嘟囔道：“……新来的客人，你也是来实现内心的欲望吗？”
空桑世希回绝的干脆：“不是。”
他潜藏的欲望不允许这些低阶妖物窥探，他的任务是永久销毁这个地方。
*
“……大人，救命啊！外面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他所到之处没有一人存活啊，我们快跑吧……”
他通报的话语卡在最后，一道刀痕从他肩膀斜切往下，转眼间分离两半。
“又见面了，找到你真不容易，蝶妖。”
“嗯？空桑少主，我以为你至少还得等一会儿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蝶妖不知又借用了谁的样貌，他的长相清秀，属于偏乖巧的类型，他缓步走下高台，面不改色地路过那倒地的尸体，笑道：“不过既然都来了，不如看一场舞台剧再做其他打算如何？”
“我为这场戏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还进行了一定的改编，就是为了体现出丰富的文化底蕴来，不过我挑选主角很是严格，以至于这两天才遇到合适的，少主，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吗？”
空桑世希一手提着唐刀，神情平淡无波。
“你让南宴哥哥强行蝶变的目的便是让他来当你的主角吧，将自身培育成虫母来控制虫子，直至完全剥夺南宴哥哥属于人的那份意识，然后取而代之。”
蝶妖一愣：“诶？”
反应过来后，他肆意地大笑起来：“少主，你怎么能对我的想法这么了解啊，不愧是优胜劣汰的空桑狼妖，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剧场内懂得欣赏的人本就不多，不如让南宴为你一个人单独表演，怎么样？”
空桑世希冷哼一声，唐刀烈烈：“不怎么样，蝶妖，我是不会让南宴哥哥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自他身侧迸发出强大的威压，瞬息之间，空桑世希提着唐刀，自上而下劈开气焰，那古风古色的剧场布置登时间四分五裂，蝶妖面部扭曲，他勉力接下这一击倒，险些没站稳身形。
蓝色的鳞粉扑闪，从空中散落，极为明确地向着空桑世希的眼睛落去，他晃了晃神，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把制作精巧的油纸伞模型，伞刃锋利，直直朝着空桑世希脖颈刺入。
空桑世希没什么表情地偏头躲过，他反手将唐刀提至胸前，刀身花纹连贯华丽，微侧，长直的银发飘扬。
“……玩这么多阴招啊，蝶妖，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一对一。”
蝶妖被空桑世希单方面的攻击打得节节败退，那张属于卫宥礼的脸染上愠怒。
“空桑少主，你别太过分。”
*
空桑世希不曾到达的后台内，服饰与化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家伙都成这样了，他还能上台表演吗？”
“你还有闲心管他能不能上台表演？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啊，对啊，我当初为什么会来这个剧场呢。”
那是个正在搬着大型杂物的员工，老实敦厚的长相，平庸的身型，长久以来麻木的大脑回落几分清醒，他飞快地拉住另外一个老员工，喃喃道。
“这个地方从没有给我们发过工资，对吧，我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为它白打工十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被他拽住的老员工也是一顿，被浆糊蒙住的脑袋，尘封数年，此时才重新有了醍醐灌顶的透彻：“对啊，我们当初来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什么东西呢？”
“答案很简单，你们被操纵思想，充当了它十年的免费劳动力。”
少年声音如同泉水般清透好听，他靠在软座上，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他的容颜掩在暧昧的昏黄暖光下，眼尾缀着一直振翅欲图飞舞的多音白闪蝶，莫名有几分妖媚。
他手撑下巴，却不慎牵扯到右手臂上的伤势，疼得好一阵呲牙咧嘴，南宴强装镇定地扯了个笑。
两个员工傻了一瞬，他俩猛地将视线投向南宴，甚至没有分神来琢磨他言语的意思，他俩异口同声：“……你不是伤得生命垂危了吗？居然还能醒！”
嗯？这是重点吗？！
“你们名义上的老板还打算利用我来对付小狼崽子呢，当然不会真杀了我，只不过他居然相中了小矮子的脸，还挺让我意外的，原来蝶妖喜欢这款式吗？”
两位员工面面相觑，他俩格外真诚地一问一答。
“蝶妖是谁？”
“是你吗？你眼睛上有蝴蝶，蛮像的，就是你不给我们发工资吗？”
南宴撇了撇嘴，难得地有些沉默，他抬手抚上右眼尾，蝴蝶所处的位置看似美丽，实则却是灼热与冰冷并存，让他不免难以适应。
思及此，他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粗鲁地揉了一把头发。
“啊啊啊，我可是遵纪守法好青年，才不会拖欠员工工资，另外，我脸上这蝴蝶就是你们老板故意弄出来的，根本消除不掉，我帅气的脸啊。“
南宴突然正色：“你们的老板另有其人，所以我和你们是一条战线的。”
两个员工：“……总觉得可信度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