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宴对这套耍帅的姿态可谓是千锤百炼,小丫鬟缓缓沉下心来,小声道:“……真的吗?少爷,那你要忍住,别和王爷动手哈。”
南宴点了点头,目光淡淡:“我不会的,你放心。”
小丫鬟轻呼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从房中退了出去。
她忧心忡忡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紧闭的房门,刚退三步,身后忽地冒出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他似乎在不悦地敲打着木质物品:“你是谁?胆敢在我王妃娘娘的房门徘徊这么久,速速滚开!”
小丫鬟身形一抖,语速极快:“参见肃王爷,奴婢这就告退。”
她不经意地抬起眼眸,想着瞧瞧这位少时名动天下,近年来几近成为废人的肃王爷为哪般模样,然而却莫名地被轮椅一旁长身玉立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男人身形硕长,有着世间仅有的白色长发,仅仅是漫不经心扫来的一眼,那气质与压迫力甚是可怖。
小丫鬟忙不迭地垂下头,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担忧起来:“少爷,你可千万别惹事啊,这家伙瞧着一点都不简单啊。”
肃王爷挥了挥手,他勉力地推了推轮椅,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的表情格外淫荡:“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我的指令,不要随意来打扰我和我夫人。”
其余人乖顺地向后退去,空桑世希没动,他瞳孔骤缩,顷刻间成了双危险系数极高的竖瞳,两步间便也到达肃王爷身侧。
肃王爷一顿:“嗯,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空桑世希唇角微扬,他摁住肃王爷的肩头,一时并没有回答这一问题,他已经连续半分钟没有眨眼这一动作了,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得罪了,王爷,我是来抢亲的。”空桑世希仅靠一个抬手,便将肃王爷的随身侍卫牢牢控于五米开外的距离:“里面的是我夫人。”
*
“破!”
凌冽的刀刃破空袭去,直将精美的床榻毁得粉碎。
入目即烛影摇红以及一片狼藉的床榻,乍然瞧去倒有几分暧昧的气氛,不过这暧昧气氛只维持了不到三十秒,那蜡烛便被南宴顺手熄灭。
他并未收回锋利的刀刃,屋内动静惊天动地,谁知外面依旧悄无声息,那所谓的王爷也杳无踪迹,他警惕地抬手摸了摸了这偌大的房间,猛地发觉,除了那床榻与蜡烛外,其余的竟全不是实物。
南宴:“……”
南宴抹掉口脂,指尖擦上纯正的朱砂红,好奇心战胜理智,他没忍住伸出舌尖轻舔了舔那唇脂,花香带着甜腻。
南宴恍了恍神:“啊,没有找到那小狼崽,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本就不牢固的房门陡然间被破碎得七零八落,南宴脚步微点,咬紧牙关,将藏在袖间的刀刀不由分说地朝来人飞掠而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南宴只能靠着适才纯粹摸索出的房间摆设,来不断地闪避来人渐渐逼近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玩了会躲猫猫,那人短促的笑了笑,嘴里精准的衔往刀刃,隐隐有血丝流下:“……南宴哥哥,是我。”
南宴动作一停:“……你来这么快,我还寻思着要和那王爷打一场呢。”
“就那个啊,南宴哥哥不用担心,连人带护卫我已经全部消灭了。”空桑世希语气平常:“哥哥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对了,”空桑世希弯了弯眼睛,他目的性明确地越过昏暗牵住南宴的手,“南宴哥哥穿的这身婚服真好看。”
“你打住,你发现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吗?”
“嗯,阴气很重,这里没有活物。”
南宴点点头,点完意识到不对劲,他一惊:“什么?没有活物?一个妖力值不过3000的鼠妖这么麻烦?”
鼻尖盈盈浮现出一道醉人的香味,伴随着如玉石般清脆的女人声音,肩头被一双纤纤玉手轻易抚上。
“……对啊,太麻烦了,不过这是我们唯一的乐趣了,你吃了唇脂,看来你也要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了……”
南宴蓦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仿若刚才的全是幻觉。
“怎么了,南宴哥哥?”
额间不自觉地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他拂袖擦了擦汗,下一瞬那精致的凤冠霞帔在他眼前变成了湿漉漉的破旧衣裳,南宴一怔,再定睛一看,仍旧是原样。
南宴好看的眼睛一瞪,他倏地抬手拽住身旁人白皙的手腕,低吼道:“快跑,这房间的妖力值不止3000。”
“咦,你打算跑哪儿去呀?”
又是一个女人声音,听着更加年轻,也更加魅惑。
南宴纵身一跃,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那团笼罩在黑雾里的身形,该死,是幻象,这是那只鼠妖制造的幻象!
空桑世希不见了。
他还没能从这番状态中抽离出来,身后镜子轰然碎裂,碎片齐刷刷地刺入他后背。
“咳!”
他呕出一口鲜血。
如果南宴能够回头看清,那他一定会大惊,因为那掉落的每一块碎片上面都清清楚楚地映着一张年轻女人穿着凤冠霞帔的面容,或羞怯,或流泪,或憎恶。
“新婚夜,新娘子可不能跑呀。”
他使了莫大的力气,肩头仍旧像是被重物按压着,挣脱不得,十几分钟前被他随意扔开的盖头居然重新回到了他头上。
他低头扫了一眼,只看见一左一右两双小巧挣扎的三寸金莲,没有影子。
南宴试图喊出声响,声音却活像是被强势剥夺了一般,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哑巴。
悠扬的戏曲声缓缓响起,听这调子像极了那秦淮小调。
南宴:“……”
你一个鼠妖怎么还玩中式恐怖啊?
他双腿发软,头昏脑涨,全身上下都被制得严严实实,他微微抬起视线,为了保持清醒,猛地咬上嘴角,唇脂脱落,溢出丝丝鲜血。
血液一落地,这阴森森的喜房立即向后紧缩,前厅的场景跃上他眼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耳边是喜婆中气十足的嚷着结婚誓词,宾客嬉笑着道着“恭喜”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神出鬼没的鼠妖一把制住他后脖颈:“这些姑娘被强制性地推上婚姻这条道路,嫁给她们所谓的爱情,然而人终究是会变的。”
“婚前的她们有多甜蜜,婚后的她们经历了家暴,生养孩子,家务劳动,那些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成了免费的保姆,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苦楚,又有什么资格来抓我呢?”